第一百八十一章 道理

  不在招商局的這段日子裡，傅康年能幫忙處理的事情通通都處理過了，而沒法處理的便通通堆在那裡等著韓向東親自處理，喝完賈玉成送來的那碗難喝到發指的湯，看到一桌子的文件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因而忙得腳不沾地壓根沒有思考別的事情的機會，從早到晚一刻不停才堪堪完成了一小部分，而後的幾天也壓根沒有能擠出時間干別的事情。

  除了每天應付這一大堆事情，還要時不時看到傅康年不善的眼色，巴巴地貼上去道歉，好在在他堅持不懈的努力下，傅康年對他的態度還是轉變了不少的。

  「老林一般不生氣，但生氣了火就很難得消，向東你還是找時間去跟老林說說好話。」

  這是韓向東和傅康年碰巧一塊去食堂吃飯時，傅康年對韓向東語重心長說的話。

  韓向東無可奈何地應是，真不是他不想去山院，是他壓根沒有時間去啊，他都擔心時間拖得太久了林鑒見他遲遲不來給個解釋，只怕氣會越來越大。

  也是好不容易忙過了這一陣子，韓向東才終於空出時間來，便一刻不敢耽擱帶上好酒就往山院去了。

  韓向東知道林鑒估計這會還在氣頭上，自己規規矩矩敲門多半是不會得到回應，索性就自己推開院門踏進了院子，剛剛回頭把院門關上，轉過身就看見林鑒像是已經等候了多時，正坐在院子裡的茶桌前擺弄著茶具，很明顯是聽到了韓向東進門的聲響，卻故意裝作沒有聽到，並沒有要抬頭的意思。

  韓向東輕手輕腳走到了林鑒身邊，待了一會後實在沒有機會開口說話，乾脆走進屋子，一頭鑽進了廚房，擼起來袖子埋頭苦幹起來。

  不出一會，陣陣飯菜飄香便充斥了整個院子裡，將碗碟筷子擺好在餐桌上，韓向東便站在了門口等待，過了好一陣，林鑒仍然站在原地，似乎並沒有要進屋的意思。

  韓向東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躊躇了一會後，眼看著桌上原本熱氣騰騰的飯菜要冷了，於是咬了咬牙，重新走進了院子。

  十二月初已經將近立冬了，天氣已經不能說是涼爽，已經能說得上寒冷了，隨著天色慢慢暗下來，溫度也越來越低，林鑒仍在茶桌上泡茶，一縷縷熱氣不斷從他面前升起。

  韓向東也知道林鑒是還在為他那件事情彆扭，他做錯的事情也確實應該由他來低著個頭。

  「老師，天冷了，進屋吧。」

  「……」

  「飯菜都好了，再不吃就涼了。」

  「……」

  「老師……」

  勸到最後，韓向東自己也有氣無力了，林鑒終於停下來手裡的動作，起身抬眼看了看面前的韓向東，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緩緩放下了手裡的東西，沉默著轉身進了屋子，看著林鑒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韓向東是實實在在地開始後悔當時為什麼要做出那樣一個十分不理智地決定。

  韓向東無奈的搖了搖頭，忽然一陣冷風拍在他地臉上，忍不住渾身一抖，打了個寒噤，隨後也趕緊跟著進屋了。

  韓向東敢說這是他和林鑒吃過最讓他煎熬的一頓飯了，兩個人相向而坐，相顧無言，整個餐廳里只聽得見碗筷碰撞地聲音，這樣冷暴力讓他真實的見識到了一個好脾氣的人地怒氣有多麼可怕了，他倒是情願林鑒直接痛痛快快地指責他。

  林鑒其實也不比韓向東好受，他不是個樂意給人太多壓力的人，可對於韓向東這回幹的事情又實在欠妥，讓他不得不重視起來。

  可眼下這麼沉默的氛圍下，兩人都不開口說第一句話，就只能一直僵持下去，韓向東不知道如何開口，那林鑒就只能推他一把了。

  「你帶來的酒呢？不倒上？」

  林鑒突然出聲讓正在埋頭吃飯的韓向東突然一怔，抬起頭後終於反應了過來，立馬抬腳起身，走到廚房把那瓶酒開了，拿上兩個杯子迅速回到餐廳。

  這是自從出院來他頭一次和林鑒見面，而剛剛是林鑒對他說的第一句話，自然是不能耽擱的。

  連忙給面前的兩個杯子倒滿酒後，趕緊將其中一個杯子雙手放到林鑒面前。

  「老師，您請。」

  林鑒聞言，伸手拿起了杯子，卻沒有急著喝下肚，而是舉到了韓向東面前，後者連忙心領神會地將自己杯子碰了上去。

  這酒是他從傅康年哪裡討來的，是傅康年收藏的一瓶好酒，度數很高，是他求了好久傅康年看在他是去和林鑒賠禮道歉的份上才給他的。

  也可能是韓向東太久沒有喝過酒，幾杯酒下肚，他就開始有些暈暈乎乎了，這也正好合了林鑒的意思。

  借著酒勁，韓向東也不再是那副沉默著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模樣，再又一杯酒下肚後，韓向東腳步不太穩地站起啦，晃晃悠悠走到了傅康年身邊，醞釀了一會後終於開口。

  「老師，瞞著您的事情，是我沒有認清楚自己的能力，對不起！」

  言罷，還像模像樣朝林鑒彎了彎腰。

  「你先起來。」

  林鑒伸手去扶人，韓向東卻犟著不肯動，只聽見面前的人胸口悶悶地發出聲音來。

  「老傅都跟我講過理了，從前我只想著什麼事情都自己扛，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扛不住的一天，也忘記了我的身後還有你們。」

  酒後吐真言，韓向東便就是酒後吐心聲，林鑒知道韓向東很久以前就失去了家人，早就習慣了不依靠別人什麼事都靠自己，在有了他這個老師之後也會下意識地覺得他不是自己的親人，不能什麼事情都拜託他。

  想到這裡，林鑒嘆了口氣，眼裡也忍不住透露出對韓向東的心疼，心裡再多的怒火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

  「向東，你先起來。」

  說完那些話，韓向東似乎一時間清醒了不少，聽到林鑒再次開口讓他起來，便順著林鑒的手站直了，緊接著便聽到韓向東接著開口。

  「向東，你能夠獨立處理很多事情，這個能力我們都很欣賞，但如果是遇到了超出自己能力範圍能解決的事情，你可以不用硬抗的。」

  「你有我們啊，有這麼多能夠交心，能夠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