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契父

  「老陳，我以我林鑒和你陳伯山的情分，我求你，放過韓向東，他不屬於十紀。」

  林鑒咬著牙，艱難地將這句話說出口，自從認識他起林鑒從沒求過陳伯山什麼，對於知己而言，林鑒絕對不會讓這樣地關係沾染上人情事故，但他要幫韓向東脫身，這句話必須說。

  「這是在救他，也是救當年的你自己。」

  林鑒說完，變久久地向陳伯山彎下腰不肯起身。

  陳伯山驚得瞪大了眼睛，指著林鑒的手指頭微微顫抖。

  林鑒比他還早進入十紀幾年，按理說他應該喊林鑒一聲哥，可兩人相識起就一見如故，林鑒說他不想這種前輩後輩這種關係影響了他們的知音情分。

  可林鑒現在居然為了一個所謂的徒弟，低聲下氣求他。

  震驚之後是不解，是憤怒。

  林鑒怎麼能夠不懂自己，誰都能勸他，偏偏林鑒不能。

  陳伯山努力平復著自己亂糟糟的心，不太順暢地開口。

  「你……我們之間這麼多年的情分，比不過一個韓向東？」

  「伯山，你說過，向東是天生的領導者，所以他不該屬於十紀，他得站在他該站的地方，他和我，你，不是一路人。」

  「就算是看在我林鑒的面子上，不要再在他身上糾結了。」

  「好……好！好的很！」

  林鑒緩緩直起身，陳伯山卻猛地轉過身，不緣由讓林鑒看到自己的表情。

  林鑒知道他開這個口陳伯山一定會答應，一碼歸一碼，他也不希望陳伯山抱憾而終。

  「十紀繼承者的人，我會幫你找到的。」

  陳伯山背對著林鑒，微微仰起頭，似乎是對林鑒說的所有消化了很久，許久才開口。

  「用不著，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做，帶著韓向東滾吧。」

  這句話用盡了陳伯山所有的氣力。

  林鑒看著陳伯山那一直到挺拔著的後背似乎一下子落寞下去了，他還想開口說什麼，可卻說不出口，輕輕嘆了口氣說了句保重，便回了韓向東在的病房。

  陳伯山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憋憤，韓向東到底是有什麼魔力，能讓自己的女兒為了他不管不顧地拋下自己地前程和親人頭也不回地離開，能讓昔日知己低頭求他。

  他想不通，他真的想不通，自己乾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只為了自己，怎麼回落到這個現狀，陳伯山渾渾噩噩地抬腳走了幾步，氣血一下子衝上頭。

  一瞬間醫院樓道的人群驚呼起來。

  離陳伯山最近的陳勝眼看著陳勝直挺挺地要向前倒去，立馬將人扶住了，身上驚出一身冷汗。

  在看到陳勝蒼白的臉色，他知道是折磨著陳伯山的病痛，在今天情緒起伏巨大，過於激動後，最終還是向著陳伯山的身體發出了抗議。

  「醫生！叫醫生來！」

  手術急救室門口。

  一名醫生從手術室走向門口焦急等待著的陳勝。

  「你是病人家屬嗎？」

  「我……我是。」

  陳勝猶豫了片刻還是應了下來。

  「病人現在暫時穩定下來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肺癌的情況已經很嚴重了，據我們檢查結果來看，最多只剩一個月。」

  聽到前半句話陳勝剛松下來一口氣，緊接下來的話讓他跌入了谷底，他立馬抓住了醫生的手，急切的開口。

  「醫生，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醫生看著陳勝，雖然很殘忍，但就目前陳伯山的情況，確實已經無力回天了，無奈的搖了搖頭。

  「病人現在問題不大，應該待會就會醒了，多陪陪他吧，不要有遺憾。」

  陳勝無力地垂下了手，眼前一片迷茫。

  這樣的生離死別在醫院太多太多，作為醫生這種事情他看到得多了，他們沒有時間去逐個安慰，因為他們還奔波在和死神鬥爭的路上。

  陳勝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了病房，看到床上的陳伯山帶著呼吸機，眼睛虛弱地睜開了一條縫，連忙走到了陳伯山床邊，連忙開口。

  「陳爺，你怎麼樣了？」

  陳伯山緩緩搖搖頭，示意陳伯山幫他摘下來氧氣面罩，隨後吐出一口濁氣。

  在鬼門關走了這麼一遭，身邊的人就這麼一個一個離他遠去了，沒有一個人能懂他的心思，能為他分憂，落寞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他幾乎都要失去了求生的意志，可腦子裡不斷響起來幾十年前那位前輩臨終前對他的囑託，那位前輩拿自己命救下了他。

  他知道十紀需要新的領導者這件事情真的迫在眉睫了。

  陳伯山在逼迫著自己醒過來後，第一眼看到了陳勝。

  陳勝是個孤兒，從小流浪在街頭，十幾歲起就跟在他身邊，連名字都是他給的他有什麼樣子的能力他最了解，在人群中也是十分出眾的，只是這樣一個優秀的人在眼下難免就更容易忽視。

  陳伯山喉嚨嘶啞著出聲。

  「陳……勝。」

  在他的記憶中，陳伯山一直都都是那樣行事果斷，雷厲風行的模樣，是他一直仰望著的人，看著如此難受的陳伯山，陳勝心裡一酸，一向錚錚鐵骨的他應聲的時候也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過來……」

  陳勝連忙蹲在陳伯山身邊，眼裡已經閃起來了淚光。

  陳伯山看著這個他從小看著長大死心塌地跟著他的孩子，伸手握住了陳勝的手回想起那個渾身髒兮兮，倔強著看著他一定要跟他做事的孩子，這麼些年的相處，雖然沒有嘴上說個名分，但其實已經把他當作了自己孩子般的存在。

  陳麗華這個親女兒一聲不吭就走了，還真不如死心蹋地守在他身邊，時刻想著他的陳勝。

  陳勝看著沉默了許久的陳伯山，以為是陳伯山身體不適，著急著落下淚來。

  「孩子，別哭，我沒事了……」

  「陳爺，都怪我，要是我把小姐找回來了……」

  陳伯山搖了搖頭。

  「這不是你的錯，我就當是這麼些年……養了個白眼狼了……咳咳！」

  陳勝的心立馬吊了起來，連忙安撫著陳伯山。

  「陳爺，您不要激動！好好休息，身體為重！」

  陳伯山緩緩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有大礙。

  「孩子，你一定知道我們十紀現在面臨的事情。」

  陳勝用力的搖著頭，他沒法說服自己相信陳伯山很快就要離世的信息。

  「不會的，陳爺，您一定能長命百歲，您永遠是十紀的老大！」

  陳伯山苦笑，拍了拍陳勝的手，輕輕的開口。

  「我自己這副身子骨什麼樣，我很清楚，過不了下個月了，我那個不爭氣的女兒，把我所有的計劃都打亂了，我也沒有時間可以耽擱了，陳勝，你願不願意，同我成為沒有血緣的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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