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主動申請下車間

  本以為父母聽完之後會勃然大怒，然後帶著他們直接去派出所找張家人的麻煩。

  但讓秦叢雲沒想到的是，聽完他有選擇性的說完之後，母親劉秀芝只顧著將秦叢雨抱進懷中哭泣，而秦援朝則是從身上掏出一盒牡丹煙，一根接一根吧嗒吧嗒抽了起來。

  「爸、媽~」

  秦叢雲擔心二老出現什麼意外，畢竟上一世父母就是因為承受不住打擊才最終選擇跳樓自殺的，不由得輕聲呼喚道。

  然而他的擔心明顯有些多餘，父親秦援朝聽到聲音之後掐滅菸頭深深看了一眼秦叢雨，聲音平淡道：「小雲，你說的張廠長是不是冶金廠的張躍進？」

  「是！」秦叢雲點頭。

  秦援朝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繼續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情你就別管了，明天我帶著小雨去派出所做筆錄，你照常去上班。」

  「爸……」秦叢雲不知道秦援朝是什麼意思，想要開口勸說。

  可秦援朝此時卻是站了起來，不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打斷道：「就這麼決定了，你還年輕有些事情不知道怎麼處理，放心吧！我還能讓自己閨女吃虧了不成？」

  說完朝著房間走去，忽又停下腳步朝著劉秀芝說道：「老伴，今天晚上你陪著丫頭一起睡。」

  ……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晚上沒想明白秦援朝意思的秦叢雲頂著兩個黑眼圈走進了機械廠技術科。

  他今天來得比以往稍晚，剛剛進入辦公室就看到所有同事看向他的眼神都變得有些不太對勁，同情、憐憫、惋惜、幸災樂禍各種各樣的表情都有。

  秦叢雲不用問也知道因為什麼，絕對是張躍進出手了。

  前世的張躍進就是通過技術科科長路大山先將他趕出技術科，然後再誣陷他偷了技術科重要資料，最後才讓溫倩倩去報案說他強姦，從而被判刑八年。

  昨天晚上秦叢雲和張躍進正面硬剛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他可能會使用什麼手段，只是沒想到竟然來得這麼快。

  目光朝著旁邊掛著科長辦公室牌子的房間看了一眼，秦叢雲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技術科。

  張躍進想要故技重施，秦叢雲卻是早已經做好了準備。

  五分鐘之後。

  掛著廠長辦公室牌子的門口。

  咚咚咚

  秦叢雲抬手輕輕叩響房門，等到裡面傳出「請進」的聲音之後毅然決然推門走了進去。

  「你是……」

  閔藍田坐在辦公桌後面，有些皺眉地看著面前的年輕人，半晌之後才恍然醒悟道：「你是昨天晚上的秦叢雲同志，你妹妹的事情怎麼樣了，派出所那邊出結果了嗎？」

  「沒有！昨晚上張杰的家人跑到派出所大鬧了一場，估計周所長那邊也有些為難吧！」秦叢雲一句話將昨晚上的名場面帶了過去。

  閔藍田皺眉，隨即說道：「小秦同志，你也不要著急，這畢竟是證據確鑿的事情，相信派出所那邊肯定會秉公執法的。這樣……我給北門派出所那邊打個電話，催一催他們趕緊處理。」

  他是以為秦叢雲害怕派出所受到張躍進的壓力將案子壓下去，答應打電話也是告訴秦叢雲這件事情他會關注的。

  「謝謝廠長。」秦叢雲微微彎腰感謝一句之後卻又是搖了搖頭說道：「廠長，我今天來找您不是為了這件事情……」

  「你還有其他事情？」閔藍田疑惑問道。

  「嗯！」秦叢雲點頭開門見山道：「廠長，我想申請下車間。」

  「下車間？」閔藍田皺眉，疑惑的目光不停在秦叢雲身上掃視著。

  昨天晚上他回去之後也了解過秦叢雲的資料，知道他是今年二鋼引進的優秀大學生，這樣的人才不管放在總公司還是分廠都是天之驕子一般的存在。

  大學生也一向都是眼高於頂，很好有看得起車間干苦力的工人。

  然而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輕人好好的廠機關不待，偏偏主動申請下車間。

  「沒錯！廠長我申請下車間，我父母都是咱們二鋼的工人，他們一直教育我做事情要腳踏實地，我也覺得呆在技術科不能讓我得到足夠的成長，所以想到車間去歷練。」秦叢雲不卑不亢地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當然這只不過是他的藉口，其實他不過是為了打張躍進和路大山一個措手不及。

  至於什麼下車間鍛鍊，純粹就是瞎扯淡。

  前世的他出獄之後一直從事的也是重工行業，即便是後面創業、成為白手套也走的是這條路子，技術方面早就已經是大牛級別的存在了，還需要什麼鍛鍊。

  張躍進想要通過路大山將他趕出技術科，那秦叢雲就主動申請下車間，這樣不僅能夠避免被發配到採購科去背鍋，同時還能夠在閔藍田心裡留下一個好印象。

  一箭雙鵰，何樂而不為呢？

  果然，當閔藍田聽到秦叢雲說下車間是為了鍛鍊自己的時候眼中露出了濃濃的欣賞，忍不住點頭誇獎道：「小秦，不錯，你真的很不錯！現在像你這樣能夠沉下心去基層的大學生可不多了，我很看好你。」

  一番誇獎之後，他又主動問道：「既然你想下車間，有沒有想好去哪個車間工作？」

  「廠長，既然我是去車間學習，那就聽從組織分配，最好是將我分配到條件困難的車間。」秦叢雲將胸口挺得老高。

  「條件最困難的車間？」閔藍田一愣，有些狐疑地看著眼前年輕人。

  堂堂大學生下車間已經是很大犧牲了，還要去條件最差的車間，眼前的年輕人是哪根筋搭錯了嗎？

  二鋼機械廠實際上是重型機械廠，生產的全都是重型零件，如果說條件最差的車間翻砂、噴砂、噴塗這三個肯定排在前列。

  但這三個車間幾乎就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全都是苦力活，讓秦叢雲去那就是浪費人才。

  閔藍田猶豫了很久，看著秦叢雲說道：「小秦，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去1車間吧！」

  說著從辦公桌後面起身，看樣子是親自帶秦叢雲下車間去。

  1車間其實是二鋼機械廠最大、最複雜的車間，由於是機械廠最早成立時候的唯一一個車間，後來擴大生產的時候就將絕大部分的老員工都塞在了1車間。

  也就是說1車間是一個融合車間，也正是因為老員工太多所以自然有不少刺頭、老油條這一類的傢伙。

  閔藍田這麼做就是想要試探一下秦叢雲到底有幾分本事，別是只會誇誇其談紙上談兵的趙括。

  秦叢雲對此倒是沒有多大的意見，雖然前世他並沒有在二鋼機械廠呆多久，但還是知道不少1車間情況的。

  一路無話。

  閔藍田帶著秦叢雲走進了矗立在廠區最核心位置的1車間之中。

  剛剛進入車間各種聲音就傳入秦叢雲的耳中，機器的嗡鳴、銼刀、聊天、罵娘；還有一陣熱浪撲面而來。

  這就是車間和機關單位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過秦叢雲卻是面不改色跟在閔藍田的身後，目光還在時不時打量著車間內的情況。

  閔藍田眼角餘光看到他的表現，不由得在心裡點頭。

  「廠長，你怎麼到我們車間來了?」

  兩人剛準備上二樓，迎面就撞上從二樓下來的一個年紀四十多歲的寸頭男人。

  男人身上穿著的工作服明顯比工人要乾淨不少，但手中那雙白色手套卻滿是污漬。

  閔藍田衝著男人笑道：「老齊，我這不是特意來給你們送人才了嘛！」

  「人才？」老齊先是一滯，隨即目光落在秦叢雲的身上，眼神立馬變得厭惡了起來，毫不避諱道：「廠長，這小子算是什麼人才？該不會又是哪個關係戶，你給塞到我們車間來了吧？」

  實在是沒辦法，主要是現在秦叢雲的形象實在太好了，妥妥一副白面書生的樣兒，嘴唇上甚至還能看到細密的絨毛。

  就他現在的賣相，被常年呆在車間的嫌棄再正常不過了。

  閔藍田轉頭看了一眼秦叢雲，竟然沒能從他臉上看到任何不悅的表情，心裡評價再次提升些許。

  再次轉頭臉上便裝出一副溫怒的模樣訓斥道：「老齊，你怎麼還是改不了狗眼看人低的毛病，難道是這些年吃的虧還不夠多嗎？」

  說著將秦叢雲拉到身邊，沉聲介紹道：「秦叢雲！小秦可是今年咱們廠花了大力氣從總公司爭取過來的大學生，本來是準備分配給你們車間加強一下技術力量的，既然你不願意接收那我就送到2車間去了。」

  說完便做出一副轉身欲走的架勢。

  果然老齊立馬著急了，也不顧什麼上下尊卑一把扯住閔藍田的衣袖，滿臉尬笑道：「嘿嘿！廠長，我什麼時候說不接收了，你可不能出爾反爾。」

  秦叢雲看著他這模樣，頓時有一種李雲龍厚著臉皮找旅長要東西的既視感，心中不由得搖頭苦笑。

  閔藍田也不是真要走，在又看了一眼秦叢雲之後停下了腳步，不過還是黑著一張臉說道：「齊麓山，你這個臭不要臉的，是不是聽到人家小秦是高材生就捨不得了？」

  「剛才不還說人家小秦是關係戶嗎？這會怎麼又死皮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