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這也太離譜了吧

  「何總，您說如果我們把這張圖紙公布出去，井邊重工對我們還能造成威脅嗎?」秦叢雲笑著問道。

  何振宇還沒來得及回答，趙曉燕就忍不住問道：「何總，小秦！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這到底是什麼圖紙？」

  閔藍田則是皺著眉沉思著。

  何振宇滿臉怒氣的直接將筆記本甩到兩人面前，語氣中滿是冰冷道：「自己看吧！這些傢伙簡直把咱們當成豬在宰。」

  趙曉燕趕忙拿起筆記本，先是翻到圖紙那一頁，仔仔細細看了許久沒有看明白翻到了第二頁，眼睛直接瞪大。

  「這……這也太離譜了吧！」

  閔藍田見狀終於是忍不住了，拿過筆記本也查看了起來。

  圖紙他的確是在審核的時候看到過，至少是有印象的，可當時並沒有看明白是什麼作用或者零件的圖紙。

  直到他翻到了第二頁，臉上的表情也和何振宇一般精彩紛呈。

  「看清楚了嗎？」何振宇眼神中似乎有刀子，語氣中滿是質問道：「閔藍田！你這個機械廠廠長怎麼當的，當時你們審圖的時候又是怎麼過審的？人家堂而皇之地將一個馬桶圖紙加入工具機圖紙之中，你們竟然都沒有發現？」

  沒錯，就是馬桶圖紙。

  秦叢雲在看到這張圖紙的時候也是疑惑了許久才通過尺寸弄明白是什麼東西，當時他也有些啼笑皆非。

  不過好在他知道不少類似的騷操作，起因也正是因為這個時候國內很多國企根本就不知道馬桶是什麼，人家說是整體打包服務，很多人在審圖的時候也就沒有太在乎。

  當然這種騷操作出現最多的就是小腳盆的企業，他們純純的就是壞。

  閔藍田被問得有些回答不上來，不過還是低下頭承認道：「領導，這的確是我們的失誤，我願意……」

  只是他的話剛說到一半，秦叢雲便直接打斷道：「何總，這件事情其實不能怪廠長，如果真要追究責任的話，只能追求井邊重工的和負責穿針引線那人的責任。」

  何振宇並沒有說話，不過眼神中的意思非常明顯。

  秦叢雲趕緊繼續道：「何總！咱們國內目前馬桶的運用還很少，廠長他們沒有見過也很正常，再加上對方用的是全日文標註，普通人根本就看不出來。而且井邊重工明顯就是奔著坑咱們來的，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將存在重大問題的設備賣給咱們。」

  「正所謂百密一疏，廠長他們審圖的時候沒有看出來也在可以理解的範圍，只能說小腳盆太壞了，讓他們這樣做的人更壞。」

  ……

  「什麼叫讓他們這麼做的人更壞？」何振宇皺著眉頭問道。

  閔藍田沒想到秦叢雲竟然會主動幫他開脫，而且在這種關鍵時刻拋出一個這樣的話題，頓時無比緊張的看著秦叢雲。

  秦叢雲的表情也變得無比認真，聲音都有些低沉道：「何總，我懷疑井邊重工之所以敢這麼大膽，是因為有人在背後給他們撐腰，或者提前串通好的。」

  「誰？」何振宇面色再次憤怒起來，「誰有這麼大膽子？」

  秦叢雲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般，有意無意道：「對了！我記得介紹我和希爾先生他們認識的姐姐曾經說過，之前我們機械廠也有人找到介紹過國外重工企業，恰好對接的就是井邊重工。」

  「誰？」何振宇已經不知道問了多少次這個字，內心的憤怒徹底到了爆發的邊緣。

  秦叢雲扭頭看了一眼趙曉燕，見她面色平靜如常，於是輕聲道：「好像是我們機械廠的田書記。」

  「田立功？」何振宇眉毛頓時豎了起來，無盡怒火仿佛找到了宣洩口一般滾滾而來，「他是怎麼敢這樣做的，難道就不怕被查出來直接槍斃嗎？」

  「何總！我那位姐姐只是說引薦了田書記和井邊重工的人見面，並不能確定就是田書記做的這件事情。」秦叢雲提醒道。

  其實他這句話純粹就是火上澆油，徹底將何振宇的怒火點燃。

  「查！不管是誰，只要查出來就必須嚴懲不貸。」

  果然何振宇直接擺著桌子做出了決定。

  換做任何一個國企老總聽到手底下出現如此蛀蟲都會是這種表現，因為這是在讓他們背鍋。

  真要是國資委或者冶金部查下來，何振宇也負有不可推卸的失察和領導責任。

  所以他不會容忍這種事情發生在二鋼，秦叢雲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會故意引出這個話題。

  如果僅僅只靠閔藍田私下調查的話，鬼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有結果，到時候說不定黃花菜都涼了。

  扳倒田立功是秦叢雲在機械廠站穩腳跟的第一步，同時也是對抗張躍進真正的開始，所以必須快。

  要在張躍進還沒有真正出手的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完成這一切，這樣才能避免遭到報復。

  「領導，其實我這邊已經掌握了一些東西，就是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所以才……」閔藍田看了秦叢雲一眼之後，不得不開口說道。

  何振宇扭頭打量兩人一眼，沉聲道：「直接遞交給紀委阮書記，我會和他說明情況的。」

  「是，領導。」閔藍田心中大定。

  「何總，井邊重工那邊怎麼回復？」趙曉燕適時問道。

  話題到了現在已經偏離了他們來找秦叢雲的出發點，她作為領導身邊人自然有義務糾正回來。

  何振宇沉吟片刻之後，竟然看向秦叢雲，徵詢道：「小秦，你認為呢？」

  「讓他們滾吧！愛上哪宣傳就上哪宣傳去。」秦叢雲像是個沒有涵養的莽漢，「如果他們想做咱們這筆生意，那就讓他們參加競標，要不然咱們二鋼也不是泥捏的。」

  何振宇輕輕拍了拍手掌，笑道：「好！小秦，有氣魄！曉燕，就按照小秦的意思去做，不過要注意措辭，咱們二鋼還是很文明的。」

  說完忍不住看著秦叢雲「哈哈」大笑了起來。

  很明顯，他對秦叢雲的感官已經非常好了，甚至可以說到了信任的程度。

  「小秦，你真確定不來給我做秘書？」笑過之後，何振宇再一次拋出橄欖枝。

  一般領導被拒絕之後不記恨就不錯了，很少有人會連續兩次向同一個人拋出橄欖枝的。

  說實話，現在的秦叢雲也很動心，至少他敢肯定何振宇是一位正直的領導。

  但思考片刻之後，還是搖搖頭拒絕道：「何總，我還是覺得我在基層崗位能夠更好地發揮自己所學。」

  「行吧！你是第一個這麼幹脆拒絕我的年輕人，不過我很欣賞你。」何振宇笑著起身，臨走的時候看著閔藍田意味深長道：「藍田，小秦可以留在你們機械廠，不過人才可不能浪費，要不然你就等著被問責吧。」

  說完不給閔藍田回答的機會，直接笑著走出了會議室，仿佛剛才勃然大怒的那人不是他一般。

  趙曉燕深深地看了秦叢雲一眼，隨即快步追了出去。

  很快會議室便只剩下了閔藍田和秦叢雲兩人。

  片刻的沉默之後。

  閔藍田重重地嘆息道：「誒！小秦，我知道很想剷除廠里的蛀蟲，可剛才你那樣做實在是太危險了，一個不慎很有可能讓咱們兩粉身碎骨的，明白嗎？」

  「廠長，我明白的。」秦叢雲點頭，神情無比堅定道：「可是我也有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希望您能夠理解。」

  「行吧！我也走了，不管怎麼樣，至少目前來看是好事兒。」說著閔藍田也起身，不過臨走的時候還是說道：「這幾家公司你招待好了，儘量別讓其他人接觸，另外這幾天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有些人可能會狗急跳牆。」

  「廠長，我心裡有數。」秦叢雲起身準備送他離開。

  兩人走到賓館門口的時候，閔藍田又忍不住停下腳步說道：「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廠里會研究解決你副科級待遇的問題，也不要著急。」

  「謝謝廠長，我會著眼於當下的。」

  送走閔藍田，秦叢雲轉身的剎那嘴角揚起濃濃的笑容。

  副科級，終於是馬上要真正進入領導崗位了。

  下午，秦叢雲帶著希爾等人實地參觀機械廠，並給他們介紹二鋼和機械廠的歷史，中間穿插一些有趣的小故事，氣氛倒也十分和諧。

  希爾等人也從秦叢雲的身上感覺到了他和其他國企幹部的不同，紛紛收起不好的小心思，第二天便開始安排人著手對機械廠的實地考察。

  只有提供專業的數據，他們才能夠做出最符合二鋼的報告，在這次的競標之中贏過其他人。

  他們都不是傻子，二鋼設備老舊是肉眼可見的，這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塊油汪汪的大肥肉，所以在做方案的時候，他們之中不少人都儘量壓縮成本。

  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獲得二鋼的好感，為以後的長期合作打下基礎。

  第二天，秦叢雲照常去經貿公司招標辦上班，結果剛進辦公室就聽到有幾個經貿公司的科員在小聲地討論著什麼。

  其中一人看到秦叢雲進門，還特意詢問道：「小秦，你就是機械廠的人，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什麼事情？」秦叢雲很疑惑。

  他都快有一周時間沒有回過機械廠了，又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人十分八卦地直接說道：「你竟然不知道你們機械廠的田立功被紀委帶走的事情？」

  田立功被紀委帶走了？

  速度這麼快的嗎？

  秦叢雲一愣，心中難免興奮，但臉上卻是絲毫不顯山露水的搖頭道：「不知道！我這幾天都快忙死了，哪有心思去打聽這些事情啊。」

  「也對！你天天陪著那些洋鬼子，也是夠辛苦的。」那人笑道隨即再次和另外一人小聲討論起來。

  秦叢雲則是看了他們一眼之後，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位。

  與此同時。

  二鋼家屬區，張家。

  「爸，田伯伯真被紀委帶走了？」張浩滿臉不可置信的問道。

  張躍進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甚至可以說早已經是一片鐵青，點了點頭後沉聲道：「事發很突然，根本就沒有任何預兆，而且還是阮書記親自帶隊將人從家裡帶走的，就是我現在也不知道到底因為什麼。」

  張浩聞言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有些擔憂道：「爸，該不會是那件事情吧？」

  「不會！如果是那件事情的話肯定提前會有預兆，所以你也別擔心，連累不到咱們頭上的。」張躍進擺了擺手，倒是顯得有些從容。

  一旁張杰悶聲道：「爸！你們說會不會是秦叢雲那個雜種搞出來的事情？」

  啪

  話音剛落，緊接著就是一聲脆響。

  張躍進緩緩收回自己的右手，冷冷地盯著他道：「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了，做大事兒要能沉得住氣，你倒好一天到晚就想著報仇的事情，腦子裡還能不能裝點其他的東西了？」

  「爸！我……」張杰委屈得差點哭出來。

  他的確是整個想著怎麼報仇，換做是誰以後都不能做正常男人也肯定和他一樣，這一巴掌著實有點冤屈。

  溫倩倩早就搬到了張家居住，見自己未婚夫挨打有些不忍道：「叔叔！其實我覺得張杰猜測的可能沒錯，因為田書記被帶走並不是沒有任何預兆的。

  至少就是在招標辦成立之後，田書記才出的事情，而且出手的還是紀委阮書記，說明一定是總公司高層注意到了這件事情，所以……」

  「你的意思是總公司通過招標辦查到了老田和井邊重工的事情？」張躍進眯著眼睛問道。

  溫倩倩點頭道：「應該是這樣的，要不然無法解釋為什麼總公司會突然改變引進設備的方式成立招標辦，而恰好就在這個時候田書記被帶走了。」

  說著，她好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又是很突然地說道：

  「對了！我昨天聽一個在總公司辦公室上班的小姐妹提到過，何總昨天好像去了招待賓館，而秦叢雲恰好就在那邊負責招待外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