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做客蘇家

  浮漂在水中連續起伏好幾次，終於一頭朝著水中栽去。

  老者也在浮漂猛然下墜的同時，手中突然發力狠狠抽動魚竿，魚線瞬間繃得筆直在水中切出一串串波紋，嗚嗚嗚的聲音響起。

  「嚯！還是一條大貨。」老者感嘆了一聲，緩緩開始溜魚。

  秦叢雲也沒想到面前的老者運氣竟然這麼好，前世他也經常來金湖邊走走，可從來沒聽說誰在這裡面釣到過大魚。

  十來分鐘之後，老者似乎是和水下的魚角力有些累了，喘著粗氣看向秦叢雲道：「小伙子，你來幫我把它拉上來，老頭子實在是沒力氣了。」

  「好！」

  秦叢雲也想感受一下釣魚人的快樂，答應一聲便從老者手中將魚竿接了過來開始繼續和魚兒鬥爭。

  還真別說，秦叢雲真感受到了釣魚佬的快樂，這種和魚博弈的快感頗為痛快。

  又足足溜了十幾分鐘，水下的魚兒似乎終於失去了力氣被秦叢雲拖到河岸邊露出了真容。

  好傢夥，足足成年人一條手臂那麼長的草魚，真的不多見。

  老者見到大魚露出真容也是非常欣喜，連忙拿起抄網把魚給弄了起來。

  提在手裡拎了拎，笑道：「嚯！怕是得有十來斤，小伙子你真厲害。」

  十來斤的野生草魚在水下的力氣可不是養殖出來的魚能夠比的，一般人還真不一定弄得過它。

  秦叢雲謙虛笑道：「大爺，您捧了！我就是過過手癮而已，這魚可是您釣上來的。」

  「哈哈哈！」老者很是高興，伸手拍了拍秦叢雲肩膀笑道：「小伙子，你就別謙虛了，要不是你老頭子我也弄不上來這傢伙。

  我也沒什麼好感謝你的，要不跟我回家去，晚上咱爺倆把它燉了整上兩盅。」

  秦叢雲也不想回家太早被父母看到自己額頭上的傷疤，到時候解釋起來挺麻煩的，於是便笑著點頭答應道：「好啊！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哈哈！好小子，夠痛快！」老者爽朗一笑，便招呼秦叢雲開始幫他收拾漁具。

  很快兩人便騎著自行車馱著魚離開了金湖，一路有說有笑朝著老人家的方向而去。

  只是當兩人來到東山公園門口的時候，秦叢雲卻是愣了一下，不太確定地問道：「大爺，你家不會住在裡面吧？」

  「沒錯！走吧！難道還怕我一個老頭子把你給賣了不成？」老者笑道。

  秦叢雲心中雖有些懷疑，不過還是跟著老者騎著車進入了公園裡。

  這年代公園可沒有免費開放的說法遊客進入可是要買門票的，但老人帶著秦叢雲進去門衛卻是根本沒有阻攔的意思，兩人暢通無阻就通過了。

  越往裡走，秦叢雲就越是感覺熟悉，和那天晚上自己送蘇茶青回家竟然是一條路。

  尤其是在經過那個岔路口的時候，秦叢雲更是已經確定眼前的老人絕對和蘇茶青有關係。

  就是不知道兩人是什麼關係，於是秦叢雲嘗試著穩定：「大爺！還不知道怎麼稱呼您呢？」

  「你叫我蘇爺爺吧！想必我這年紀也不算是占你便宜。」老者根本沒有任何防備地笑道。

  秦叢雲心裡暗道一聲果然，看來老人就是蘇茶青的爺爺了。

  很快兩人便來到一棟小洋樓院子外面。

  蘇老頭指著院子說道：「到了！小秦，你幫我把魚提著，咱們開火做魚去。」

  兩人進了院子，秦叢雲才發現看似不起眼的小洋樓院子，實際上院子內卻是別有一番天地。

  院子裡竟然沒有栽種名貴花草，反而全都是各種蔬菜，關鍵長勢都還不錯。

  秦叢雲對老人的身份更加好奇了起來。

  能夠住在這種鬧中取靜的地方身份肯定不一般，但偏偏又在這種院子裡種地，實在是有些難以琢磨。

  不等秦叢雲旁敲側擊詢問，老人便笑著招呼秦叢雲先到院子一角的水池旁殺魚。

  秦叢雲從善如流提著魚就開始麻利處理起來，動作流暢看不出絲毫生澀。

  老人或許看得有些好奇，於是便笑問道：「小伙子，你該不會是廚師吧？」

  「不！蘇爺爺，我就是從小做家務習慣了。」秦叢雲趕緊否認道。

  他倒不是看不上廚師，只是不想被人誤會罷了。

  老人聞言繼續問道：「對了！我都還不知道你叫什麼，是在哪工作？」

  「蘇爺爺！我叫秦叢雲，是二鋼機械廠的。」秦叢雲一五一十回道。

  二鋼？

  老人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哈哈！那看來咱們還真的是有緣啊！我孫女也在你們二鋼工作。」

  「您孫女該不會是蘇茶青吧？」秦叢雲問道。

  老人一愣，上上下下開始打量秦叢雲。

  好一陣之後，面帶警惕問道：「小秦！你該不會是知道我和茶青的關係，所以才……」

  後半句話他並沒有說出來，不過只要是正常人都能明白的。

  秦叢雲苦笑著搖了搖頭道：「蘇爺爺，您別誤會！我有女朋友的，就是之前碰巧送蘇茶青同志來過您這邊一趟。」

  「你就是那天晚上救茶青的人？」老人又震驚了。

  如果不是秦叢雲剛才那麼坦然地說自己有女朋友，老人幾乎就可以確定秦叢雲是故意接近他們祖孫倆。

  至於為什麼？

  很簡單，因為他蘇山河可是二鋼第一任廠長，二鋼能有現在的規模全都是他打下的基礎。

  而且現在不管是二鋼各層級領導還是陽城政府體系領導很多都是蘇山河一手一把、推薦的。

  就這個理由，足夠任何知道他背景的人用盡手段接近了。

  秦叢雲先是救了蘇茶青，然後又如此巧合地偶遇蘇山河。

  只要是個人都會把事情往不好的方向想。

  秦叢雲十分坦然道：「是的，蘇爺爺！我也是機緣巧合，那天晚上剛好和工友們聚會，路過……」

  聽完秦叢雲的解釋，蘇山河倒是鬆了一口氣。

  無他，秦叢雲的表現實在是太坦蕩了，根本就沒有任何巴結之人的那種表情。

  蘇山河在國企大半輩子，後來又去了冶金部，自信對人心還是能夠看透的。

  此刻在他的眼裡，秦叢雲就是一個坦蕩蕩的君子。

  心中大石頭落地，蘇山河也笑了起來。

  「哈哈！那咱們可還是真有緣，要是你沒有女朋友的話，我都想把茶青介紹給你了。」

  還是在試探。

  不過秦叢雲卻是毫不在意的搖頭笑道：「蘇爺爺！咱們可不能亂點鴛鴦譜，這要是讓我對象知道可是會吃醋的。」

  依舊坦蕩，甚至臉上隱約能夠看到一絲擔憂。

  蘇山河終於是徹底放心，也決定了解一下秦叢雲。

  「小秦！你在機械廠現在是什麼職務，我看你應該不像是普通工人吧？」

  「蘇爺爺果然是慧眼如炬，我是大學畢業之後就分到機械廠，在技術科待了一段時間，不過現在也在車間工作。」秦叢雲道。

  說話的時候手中動作也不慢，一條大魚被他處理乾淨。

  蘇山河聞言卻皺眉道：「車間？小秦，你可是大學生，你們廠長怎麼會將你這樣的人才放到車間去的？」

  秦叢雲笑笑，解釋道：「蘇爺爺，是我自己要求去車間的。」

  「為什麼？」蘇山河不解問道。

  秦叢雲回道：「我認為古人有句話說得很好，叫做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我雖然在學校學習了很多知識，但知識也要和實際結合才能有用，要不然就成趙括了。」

  「哈哈哈！好。小秦你很不錯。」蘇山河忽然放聲大笑。

  此刻他在看秦叢雲，眼中已經全是欣賞了。

  如此能沉下心去基層的年輕人，實在是很少見了。

  蘇山河的態度改變，兩人交流也變得舒服了許多，甚至隱隱有忘年交的感覺。

  大魚被秦叢雲做成了兩道菜，一個水煮魚片和一個跳水魚。

  「來來來！小秦快過來坐下，今天咱們倆好好喝幾盅，你多給我講講機械廠的事情。」飯菜上桌，蘇山河拿出一瓶看就知道年成不斷的酒招呼道。

  秦叢雲笑著應下，剛準備坐到餐桌旁，房門卻是忽然被人推開。

  緊接著便是蘇茶青的聲音傳了進來。

  「咦！爺爺，好香啊！今天做什麼好吃的了？」

  「你……秦……秦叢雲同志，你……」

  四目相對，剛才還滿臉調皮的蘇茶青愣在門口。

  「你好，蘇茶青同志。」秦叢雲也是朝著她尷尬一笑。

  難免有些尷尬。

  實際上兩人現在的關係，秦叢雲突然出現在別人家裡還真的是很尷尬。

  蘇山河見狀趕緊起來打圓場，笑道：「茶青，趕緊過來坐下，爺爺和你說……」

  聽完蘇山河的解釋，蘇茶青看向秦叢雲的眼神有些變了，俏臉上隱隱有紅霞閃現。

  很明顯她是誤會了，以為秦叢雲是想要接近她，所以才曲線救國先接近自己爺爺的。

  秦叢雲和蘇山河都是過來人，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她一個小丫頭的心思。

  不過秦叢雲並沒有解釋，這種事情他也沒辦法解釋，只會越描越黑。

  蘇山河倒是笑著道：「丫頭，趕緊洗手嘗嘗小秦的手藝，聞著就挺不錯的，他對象以後可是有口福了。」

  雖然沒有明說，但卻是點出了秦叢雲有對象的事情。

  蘇茶青一聽果然眼中立馬閃過失落神色，但很快就被她掩蓋了過去垂著頭走向廚房洗手去了。

  「小秦，趕緊坐下，我可是很想聽你給我多講講機械廠的事情。」蘇山河笑著搖了搖頭又招呼秦叢雲。

  秦叢雲答應一聲坐到餐桌旁，主動拿過酒瓶給蘇山河倒了一杯，說道：「蘇爺爺，其實我們機械廠現在也沒什麼有趣的事情，如果非要說的話就是最近引進的數控銑床了。」

  「你們機械廠都引進數控設備了，這要不少錢吧？」蘇山河輕輕呡了一口酒，笑問道。

  秦叢雲老實回道：「是要不少錢，不過這次我們走的是招標，比起直接採購還是要節約一些的。」

  「招標？你們機械廠還有這方面人才？」蘇山河可是從冶金部退下來的，眼界自然比其他人要高了許多。

  幾年前冶金部就想搞招標來的，不過礙於國內沒有這方面的人才，所以就一直擱置著。

  沒想到小小的二鋼機械廠竟然提前把招標給搞了出來，聽秦叢雲的意思好像還挺成功的。

  不等秦叢雲回答，洗完手從廚房走出來的蘇茶青就說道：「爺爺！什麼這方面的人才啊！人才就坐在你旁邊呢！這次機械廠的設備招采工作就是秦叢雲同志負責的，現在二鋼幾個廠都傳遍了。」

  「什麼？小秦，招標真是你弄的？」蘇山河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

  秦叢雲本來不打算如此高調的，他也隱約猜到蘇山河可能和二鋼有一定的關係，但卻被蘇茶青打了個措手不及，只好是承認道：「是的，蘇爺爺！不過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我們閔書記和經貿公司以及總公司都給了不少支持和幫助，沒有他們招標可是弄不起來。」

  「好好好！不管怎麼樣，招標都是一件好事情，以後二鋼各廠在成本上絕對能夠壓縮一大截。」蘇山河似乎是很高興，端起酒杯一仰脖全給喝了。

  弄得蘇茶青好一陣埋怨，抱著酒瓶說什麼都不給蘇山河再倒酒了。

  秦叢雲見狀抿著嘴不停地笑，倒也是沒有勸酒的意思，蘇山河年紀不小了，酒還是少喝一些比較好。

  最後蘇茶青還是沒有拗過蘇山河，又給他倒了一小杯。

  蘇山河很是高興，但後面喝酒就只敢一點點呡了。

  一邊喝酒，一邊詢問著秦叢雲關於機械廠採購的新設備。

  秦叢雲也沒有打算隱瞞，將蒂森公司的設備參數如數家珍般說了出來，又是引得蘇老爺子好一陣欣賞目光。

  現在他看秦叢雲的眼神都有些變了，甚至心裡暗暗覺得要是秦叢雲沒有對象，肯定和自己孫女很配。

  「小秦，以你對設備的熟悉程度，你們廠里應該不會讓你一直待在一線吧？」

  「沒！我們閔書記對我很好，招標結束後就讓我坐了一車間的副主任。」秦叢雲老老實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