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她是真的生氣了

  蘇棠實在壓抑不住眼睛裡的淚水，顫抖著唇問道:「你，你說什麼？」

  「你不要我了？是嗎？」

  宋從一時亂了分寸，「不是，蘇棠，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

  「因為別人的三言兩語你就要跟我離婚？宋從，你是個男人，我都不介意，為什麼你不能放過你自己？我蘇棠這輩子就你一個男人，其他的愛誰誰！」蘇棠的情緒突然失控，她緊緊地揪住宋從的領子，眼中閃爍著決然與不屈。

  她不再讓淚水滑落，而是倔強地抬起頭，凝視著宋從那因驚愕而微微張開的雙眼。

  「你聽著，宋從。」蘇棠的聲音雖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我只在乎你。如果你真的聽信那些流言蜚語，想要和我分開，那麼，我寧願用這種方式，來證明我們的愛。」說罷，她猛地湊近，用力吻上了宋從的唇。

  「等等，蘇……」

  周圍的人群開始竊竊私語，議論紛紛，但蘇棠卻恍若未聞，她緊閉雙眼，完全沉浸在這個吻中。

  這一刻，整個世界仿佛都靜止了，只剩下他們兩人，以及這深情的一吻。

  宋從被蘇棠突如其來的吻驚得愣住，他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愫，仿佛整個世界都隨著她的動作而旋轉。

  他本能地想要回應，但理智卻讓他保持了一線清醒。

  然而，蘇棠的吻卻如狂風驟雨般猛烈，她似乎要將所有的情感都傾注在這一吻之中。她的唇瓣柔軟而堅定，仿佛帶著一種不屈的力量，讓他無法抗拒。

  宋從的嘴唇被蘇棠咬得微微生疼，他能感覺到一絲絲的血腥味在口中瀰漫。但他沒有推開她，反而任由她將自己的嘴唇咬出血。

  他閉上眼睛，感受著這份疼痛帶來的真實感，仿佛也感受到了蘇棠心中那份深深的絕望和掙扎。

  他說的話，真的傷害到她了。

  蘇棠猛地將宋從推開，擦掉了嘴唇的血漬，恨恨地看了一眼臉色紅酡的男人，「回家吃飯。」

  宋從老老實實地不敢說話，一進家門黃一梅就覺得兩人的氣氛實在有些不對勁。

  「咋了？」蘇棠搖搖頭回了一句，「沒怎麼，媽。」

  宋從平日裡都要給蘇棠夾菜，可今天夾菜都被蘇棠給躲開了。

  黃一梅和宋林對視一眼便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

  「咚」，黃一梅在桌下踹了一腳吃飯的宋林，宋林還沒出聲說話，便被黃一梅叫到了門口，「這倆孩子咋回事？平時回來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怎麼今天回來一言不發的？」

  「你呀你，就是瞎操心的命，人家好好的不是吃飯呢？」

  「你是真睜眼瞎啊你！」黃一梅越說越激動，「你沒看到宋從給小棠夾菜她都不要？宋從就是那麼個悶悶的性子，今天小棠回來笑容都勉強得很，該不是回家路上吵架了吧？」

  宋林擺擺手，「你呀你，想點好的吧，這天天吵架啊？萬一人家就是不想說話呢？」

  「你趕緊問問你兒子啊。」黃一梅催促道。

  「行行行，我馬上去行了吧。」

  宋林架不住黃一梅一通炮轟，只能乖乖進屋將宋從叫到了隔壁的病房。

  「咋回事？」

  「什麼咋回事？」宋從還想繼續裝糊塗，宋林「嘿嘿」一笑，「你是我兒子，你放個屁我都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說說吧，是不是吵架了？」

  「沒有的事，你們想多了。」

  宋從雖然嘴上說著沒事，但宋林哪能看不出自家兒子的心虛。他嘆了口氣，拍了拍宋從的肩膀，「宋從，一個家庭，少不了爭吵，但是，兩個人只要在一起，這些爭吵就是調味劑，保鮮劑，而不是你們一吵架就鬧得大家都不愉快，對吧？你是個男孩子，要多包容女孩子，蘇棠她嫁進咱們家來，就是想老老實實跟你過日子……」

  「是我的問題。」宋林看著宋從低頭沉默的模樣，就知道這事八成是出在宋從身上。

  「坐下說吧！」

  宋林指了指一旁的床，「你怎麼惹她了？」

  「爸，我是不是特沒用。」

  「怎麼回事？」

  啪嗒。

  一滴眼淚滴落在床，白色的床單瞬間濡濕了一塊，宋林也愣了。

  「怎麼還哭了？你說重話了？她真不能原諒你了？」

  「爸，我這腿，是不是一輩子都好不了了？」宋從狠狠往自己的右腿砸了一拳，那條曾經被炮彈無情炸傷的腿，此刻如同失去了生命的枯木，靜靜地躺在那裡，毫無知覺。

  他用力地砸向它，仿佛想要喚醒它沉睡的神經，但回應他的只有麻木和空洞。

  他的手指輕輕撫過那粗糙的皮膚，那裡曾經是他的驕傲，是他在戰場上馳騁的利器。

  如今，卻成了他心中無法言說的痛。

  他閉上眼睛，仿佛能感覺到那冰冷的金屬彈片穿透皮膚的瞬間，那種痛，深入骨髓，刻骨銘心。

  「你幹什麼？」宋林動怒，「你非要讓大家跟著你一起難過不是？你現在能走能跑的，總好過人半身不遂的。宋從，你瞧瞧你這點出息，瘸子怎麼了？你那是為國爭光！」

  「爸，我嫌棄我自己。我不想讓她跟我一起被嘲笑。我不想拖累她，那麼好的姑娘，怎麼偏偏跟了我……」

  宋林的臉色驟變，他猛地站起身，雙手緊握成拳，眼中閃過一絲憤怒與失望。

  他猛地揮動手臂，一道響亮的風聲在空氣中划過，緊接著，一聲清脆的耳光聲迴蕩在病房內。

  宋從被打得一個趔趄，他捂住火辣辣的臉頰，眼中閃爍著驚愕與不解。他抬頭看向父親，只見宋林的臉色鐵青，眼中滿是不容置疑的嚴厲。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宋林的聲音顫抖著，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般砸在宋從的心頭，「你嫌棄你自己？你覺得自己不配擁有幸福？我告訴你，宋從，你錯了！你為了國家付出了那麼多，你是我們的驕傲！你不應該自卑，更不應該放棄！蘇棠選擇了你，那是她的福氣，也是你的福氣！你給我振作起來，像個男人一樣去面對一切！你給我振作起來，別像個孬種一樣。你要是嫌棄你自己，那現在馬上去跳河裡，我宋林也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

  房間乍地安靜了下來。

  「爸，我這腿，還能不能治？」

  「治，上省城裡去治，砸鍋賣鐵我也給你治。這些年也攢了不少錢了，我聽說大醫院有治療炸彈炸傷神經組織的儀器，我們這些年給你扎針一直吊著它，沒準，能治好。問題是，宋從，你想治嗎？也可能，一輩子都這樣，走路不利索呢？」宋林將問題重新拋給他。

  「認了。」

  「……」

  好半晌，宋林也猜出了一二。

  「你們是不是在學校里聽到別人說啥了？」

  「沒什麼，我看到人家能跑能跳的，走路利利索索的，看著羨慕。我覺得耽誤蘇棠，我讓她和我離婚，她不願意。」

  「混帳。」宋林罵了一句，就差狗血淋頭了。「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人家是個好姑娘，你看你乾的這叫什麼事，想想怎麼跟她認錯吧。」

  「……」

  臨下午，蘇棠也沒有看到林嘉樹，也樂得清淨，複習了一些知識點後，已經接近傍晚了。

  宋從還沒來接自己。

  估計是，今天上午的事情。

  「小氣鬼，說你兩句你還不樂意了。」蘇棠嘀咕道，不遠處蘇靜和幾人有說有笑地向她靠近。

  「姐，你咋還在這呢？」

  「蘇靜，這是你姐啊？」盧桂芳笑著跟蘇棠握手，「你好，我叫盧桂芳，大家都叫我芳姐，這是準備回家去啊？」

  蘇棠點點頭，眼神里還是對幾人有防備。

  尤其是對蘇靜。

  「姐，你還沒去我們宿舍看過吧，去看看嗎？來了這麼久，咱們姐妹倆都還沒來得及敘敘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