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等我長大，就娶你做媳婦

  妞妞姓瞿，全名叫瞿穎。

  小名叫蛐蛐。

  大家覺得不太好聽，就叫妞妞了。

  平時跟著姥爺姥姥生活。

  說來身世曲折，爹不愛，娘不親，留下個孩子給兩個老人照顧。

  「妞妞，快過來。蘇棠，要不你到我們家吃吧，你看秀容還沒做飯呢！秀容，你也來！」

  沈秀容擺擺手，「不了不了，你們吃著呢吧，我跟棠棠剛好有點話想說，妞妞，你到嬸娘這來陪蘇姐姐玩好不好？」

  瞿穎張開手，手裡的碗差點就抖落了。「好，好。」

  「妞妞，你慢點。蘇棠，那你就看著她點。」

  「好。」

  瞿穎突然驚訝地盯著蘇棠的肚子。

  「有小弟弟了？蘇姐姐肚子裡有小弟弟。」

  三人皆是一愣。

  「蘇棠，你這是？有了？」

  連沈秀容開門的動作都僵硬了。

  有，孩子了？

  蘇棠也沒想過瞞著。

  「嗯。還沒三個月，所以……沒想到妞妞這麼聰明呢！」蘇棠愛憐地撫摸著瞿穎的毛茸茸的腦袋，現在算起來，瞿穎也差不多六歲了吧。

  沈秀容連忙側身，輕輕推開門扉，一股溫馨而略帶飯菜香氣的暖流迎面撲來，與屋外微涼的空氣形成鮮明對比。

  瞿穎她姥姥站在門檻內，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眼神中既有驚喜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但更多的是對蘇棠的歡迎。

  蘇棠牽著瞿穎的小手，跨過門檻，仿佛踏入了一個溫暖的小世界。

  屋內，昏黃的燈光灑滿每一個角落，將簡陋的家具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

  牆上掛著幾幅褪色的畫卷，增添了幾分古樸的氣息。

  「棠棠，你先坐。我弄一下飯菜。」沈秀容放好東西，才進了廚房。

  蘇棠本想著幫忙，卻被沈秀容拒絕了。

  「你肚子裡還有娃，多注意一些。」

  不一會，桌上，一盤盤剛出鍋的菜餚熱氣騰騰，香氣四溢，有瞿穎最愛吃的紅燒肉，還有幾道家常小菜，看似簡單卻透著家的味道。

  瞿穎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鬆開蘇棠的手，興奮地跑到桌邊，卻又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蘇棠，那雙清澈的眼睛裡滿是期待與邀請。

  「肉，肉！」瞿穎拍手叫好。「蘇姐姐，有肉。」

  「伯母，你不用弄太多菜的。我們就三個人，吃不了這麼多的。」

  沈秀容卻說，「我一個人，好多東西攢攢就壞了，你們吃，吃多少算多少，這肉啊，我買了有幾天了，再不吃，恐怕就壞了。我換了糧票肉票啊，一年到頭都吃不了幾張。沈昭他心疼我，不知道給我寄了多少次了。他說部隊的伙食好，他都吃胖了。」說著說著，沈秀容便落了淚。

  以前沈昭個子小，老受欺負。

  可現在，卻大不相同了。

  「對了，棠棠，伯母給你拿照片你看看。他新寄回來的，可好瞧了。」

  沈秀容輕輕擦拭著眼角，從抽屜深處取出一本略顯陳舊的相冊，小心翼翼地翻開，指尖輕輕摩挲過一頁頁記錄著歲月痕跡的照片，最終停在了一張最新寄來的照片上。

  她雙手捧著相冊，緩緩走到蘇棠面前，眼中閃爍著溫柔與驕傲。「棠棠，你看，這是沈昭新寄回來的照片。他在部隊裡，站得筆直，穿著軍裝，多精神！」

  照片中的沈昭，陽光正好灑在他的肩上，堅毅的臉龐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眉宇間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視的英氣。

  背景是廣闊的軍營，一排排整齊的軍綠色與遠處的藍天白雲交相輝映，顯得既莊嚴又充滿生機。

  蘇棠接過相冊，目光瞬間被照片中的沈昭吸引，仿佛能感受到那份來自遠方的溫暖與力量。

  她細細端詳著，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心中湧起一股暖流，為沈昭的成長與變化感到由衷的高興。

  「帥的！還是帥的！」

  或許是以前的情感作祟。

  蘇棠沒忍住立馬哭出聲來。

  「你這孩子，哭什麼！多好的事啊！就是黑了，你看看，他黑了沒？」

  蘇棠點頭如搗蒜。

  瞿穎在一旁疑惑不知所云。「蘇姐姐，不哭，不哭，妞妞擦擦，妞妞擦擦。」

  「沒事，沒事，妞妞。」蘇棠吸了吸鼻子，沈秀容將照片擇下來遞給蘇棠，「這照片，是昭他給你的，他說，他想讓你看看，他長大了，長高了，你要願意收，就收著吧，要是不願意收，也就算了。」沈秀容將照片擱置在桌上，四四方方的照片，困住了沈昭的一生。

  「好。」

  蘇棠將照片收下了。

  如果當面拒收，恐怕，會寒了她的心。

  「吃菜，吃菜。」沈秀容喜極而泣，將紅燒肉往蘇棠和瞿穎的碗裡夾了好幾塊，「快吃，嘗嘗是不是以前的手藝。我記得，你和昭小時候，可最饞這手藝了。昭比你大三歲，每次有好吃的，第一個想的就是你。棠棠啊，伯母這些年，聽到了很多，但始終在伯母心裡，你是個好孩子。」

  「嗯。謝謝伯母！」

  晚飯後，沈秀容執意要親自為蘇棠整理房間，那是沈昭曾經的臥室，簡單卻整潔，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少年時的氣息。

  蘇棠見狀，連忙上前，輕聲道：「伯母，您歇著，我來就好。」說著，她接過沈秀容手中的抹布，開始細心地擦拭著書桌和窗台。

  蘇棠的手指輕輕滑過書架上每一本書的脊背，仿佛能觸碰到沈昭曾經的溫度。

  她注意到一本封面略顯陳舊的日記本，猶豫片刻，還是輕輕抽了出來，放在一旁。

  蘇棠輕輕翻開那本塵封的日記，紙張邊緣已微微泛黃，字裡行間卻跳躍著鮮活的情感。

  日記的某一頁，字跡略顯稚嫩卻異常堅定，記錄著那個決定性的瞬間。

  畫面漸漸在蘇棠腦海中清晰起來：夕陽如血，染紅了半邊天，村頭的老槐樹下，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頭髮凌亂，臉上掛著未乾的淚痕，正用小手胡亂地抹著髒兮兮的臉蛋。

  她那雙大眼睛裡充滿了無助與絕望，仿佛整個世界都拋棄了她。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乾淨、笑容溫暖的男孩出現在她的視線中，他緩緩走近，蹲下身來，與她平視。

  「你在這裡做什麼？」

  小蘇棠繼續用棍子在地面畫著圈圈不理會男孩。

  「你不回家嗎？快天黑了？」

  小蘇棠這才有了反應，「我娘，她不要我了。」

  「為什麼不要你？」男孩溫柔地盯著她，她覺得小姑娘長得格外好看，一雙大眼睛，跟葡萄似的。「他們說，我也沒人要，我是我爹不要我，不過我娘說，他去天上去了，一直在看著我。」

  「那你好可憐啊！」

  「我不可憐。我娘喜歡我，既然你娘不要你的話，你跟我回家吧？我要你！」

  「真的？」髒兮兮的小姑娘抬起頭，衝著小男孩眨眨眼，「你要我？」

  「對，我要你。等我長大，我就娶你做媳婦。」

  小蘇棠搖頭，「我不要做媳婦，他們說了，我嫁人也嫁不出去，沒有人要的。」

  「不會的，我要。」男孩自信地拍拍胸脯，就那樣大張旗鼓地牽起小蘇棠髒髒的左手，「走，跟我回家去，我讓娘包餃子給你吃，你吃過嗎？韭菜餡的。」

  「有肉嗎？」

  見小姑娘長得瘦瘦小小的，男孩點點頭撒了個謊，「有，等以後，我天天給你買肉吃，你們家裡是不是不給你吃肉？」

  「有，給哥哥吃。」

  「你叫什麼名字？」

  「蘇棠。」

  「蘇棠？真好聽，我叫沈昭……」

  記憶一閃而過。

  蘇棠輕撫過日記本。

  相遇，終究是美好的，上面的日記歪歪扭扭的，應該是他很小的時候寫的。

  「10歲？」

  噗嗤。

  蘇棠一下子便笑出聲來。

  10歲就撩妹，這也太早熟了吧。

  「棠棠，來，剛摘的。我們壩子邊上種了葡萄，剛好熟透了，沈昭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葡萄苗，這今年啊，結的果子最多了。」

  「葡萄？」

  蘇棠喃喃自語。

  「棠棠，你最喜歡吃什麼水果？」

  小蘇棠坐在屋檐下，與小沈昭躲著雨。

  「葡萄。」

  小沈昭皺眉，卻又釋然，「以後，我在家門口種一大片的葡萄，你要是喜歡吃，出門就能吃到。」

  「我娘說，葡萄很貴的。她去集市買了一串，哥哥全都吃完了。我想吃……可是哥哥不給我吃。」

  「你哥哥是壞蛋。」

  小蘇棠搖搖頭反駁，「才不是，哥哥需要長身體而已。」

  「你哥哥都多大了，還需要長身體？你看你，瘦瘦小小，才更需要長身體，知道嗎？以後你到我家裡來，我放學，我就把學校里剩的飯菜都給你吃，好不好？」

  日記里寫著：我想，再多盛一點飯菜，蘇棠吃得很高興，估計，餓了很久了吧！

  ——我想，給她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