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墮

  第306章 墮

  「好啊，那就談談，既然你不認為你是天命，那你究竟是什麼？」

  趙關山沉聲問道，他承認他沒有勇氣拉著臨江府道宮與這玩意同歸於盡。

  可同樣的，他也想從對方口中了解對方，因為到目前為止，關於這天命，他已經得到了很多個版本的認知。

  這裡面有程牧野及其師兄的一個版本，這個版本與王宣，秦五原的說法近似。

  還有散仙梅詢所說的版本。

  那個女仙人所說的版本。

  以及，他自己判斷分析所得出來的一個版本。

  這四個版本的認知有交織，也有背道而馳，互相矛盾的，其中複雜之處，猶如層層迷霧，讓他很無力，所以此刻明知道，對方很有可能是在玩什麼緩兵之計，或者是為了巧舌如簧的欺騙他，他也想問個清楚。

  因為對他來說，真相很重要。

  「我是什麼？我什麼都不是，這世間沒有關於我們的定義，如果非要定義的話，魔，或許是最恰當的，但不是現在爛大街被各種定義的魔。」

  「而且不管你信不信，我們天生就喜歡與聚居在一起的，開了靈智的生命共生，尤其是你們人族，能同時兼具最大的善與最大的惡，就像是混沌一樣深深的吸引著我們，你們的命運對撞出來的花火，你們那複雜寬闊的情緒，可以拉滿我們一整本厚厚的食譜。」

  「所以請你務必相信，我們從不喜歡屠殺共生的人類，我們只是喜歡鑽研我們的食譜，我們喜歡更複雜，更壯闊的命運之花，個人的，家族的，種族的，文明的，多姿多彩，變幻莫測，我們深深的陶醉其中，無法自拔，吃得不亦樂乎。」

  「但是漸漸的，你們人類之中開始有智者隱約察覺到了我們的存在，也開始有通過內部自我革新，發現內部毀滅與外在新生規律的人，哦，你們通常管這種叫修仙者，仙人，包括你們如今的鍊氣士，他們甚至開始觀察我們，發現我們，捕捉我們，並封印我們。」

  「真的，我們很無辜，我們就是喜歡鑽研我們的食譜而已。」

  「總之這是一個非常漫長的故事，可以連續不斷的講上幾萬年都講不完。」

  「所以現在回到你本來的問題上，我們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和你們人類要重新恢復到從前的平衡，因為如果不這麼做，會導致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發生，我甚至無法描述。」

  「所以，趙關山，你是希望得到和平還是戰爭？」

  「別給我扯這麼多沒用的，我只問你，這個被摧毀的道宮是鎮海還是青城，是不是你摧毀的？」

  趙關山厲聲問道，心中卻冷靜無比，這已經是他聽到的關於天命的第五個版本了，想讓他相信，那可得等等，他需要從這些版本之中尋找真相。

  「是青城道宮，等等，你為何會知道鎮海和青城？難道你知道那個計劃？」

  「該死的，臨江府燃燒的那簇靈火信標是你投放的，你參與了這個計劃？你想毀滅我！啊啊啊，我詛咒你，我和你拼了！」

  那聲音氣急敗壞，但下一秒就安靜下來，因為趙關山取出了那把闊刀……

  「我們都需要冷靜，並保持克制，趙關山，來吧，你一定還有很多的疑惑，來，談一談吧，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別特麼廢話，回答我的問題。」

  「好好好，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被摧毀的這座道宮是青城道宮，但是我發誓，我用我的食譜來發誓，青城道宮不是我摧毀的，是墮摧毀的。」

  「墮？墮是什麼玩意！」

  「墮不是什麼玩意，墮是異變之源，災殃之影，也是我說的那種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所衍生出來的個體，某種意義上，也相當於你們人類口中的邪神。」

  「我覺得，你和你們的同類更像是邪神多一點。」趙關山冷笑。

  「你這樣說的話，就沒法談下去了，墮的現世，如今的局面，就算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我們而引起的，但你們人類也得承擔一半的因果。」

  「還記得我之前說的嗎，你們人類本身就是複雜的，兼具最大的善，也擁有最大的惡，你們的情緒意識是混亂的，無序的，聖潔起來好像白蓮花，邪惡起來邪神都自愧不如。」

  「無數歲月以來，不是我們吞食你們的情緒，吞食你們的命運，你們那複雜多變的情緒，詭異莫測的根本想都不敢想的行為模式，各種各樣的花樣作死，這絕對會引來那種非常非常非常可怕的，連名字都不能說的存在過來毀滅這一切的。」

  「是我們，給了你們苟且活下去的機會。」

  「但是你們是怎麼對待我們的呢？追蹤，封印，剝離，分裂，圈養，我們被搞慘了啊！」

  「然後得到的結果是什麼？我們吃不到美味的食物，無法研究新的食譜，但食物卻堆在那裡不斷的發酵，發酵，最終引來不可言之存在，一舉就摧毀了一切。」

  「你們的仙人根本對抗不了，節節敗退節節敗，最後一無所有，仙界崩潰，修仙界崩潰，天地崩潰，只剩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還倖存一些人類。」

  「最起碼的，你該不會以為，兩千年前，你們修仙界的崩潰，也與我們有關吧，那個時候修仙者多如牛毛，我們都被囚禁圈養在深山老林里，不是被斬龍頭，就是斷龍脈，剪龍根的。」

  「甚至為了防止我們復甦覺醒，那些修仙者連尋常凡人都愚弄，一個個活得如豬狗，愚昧不堪，這種事情，用不著我來舉證吧。」

  「總之，你需要明白，墮，是具備和我們一樣的能力的，它們也喜歡研究食譜，也喜歡瘋狂的，混亂的，複雜的，尤其是熾熱的情緒，而我們和它們最大的區別就是，我們不需要祭品，我們只喜歡自己引導，自然，放鬆，順理成章的將食譜的色香味發揮到最佳。」

  「但是它們不一樣，它們需要熱烈奔放，需要狂熱爆發，需要歇斯底里，越變態越開心，所以會讓你們人類在被蠱惑下，為了取悅它們，會真的做出各種各樣的衝破下限的事情來。」

  「如果你之前聽我的話，三年前就出發，然後早一點抵達青城道宮，你就會發現，那裡的人看似智慧很高，看似很自由，看似很美好，但實際上，暗地裡，與一群禽獸，一堆蛆蟲沒什麼區別。」

  「做著最惡劣，最骯髒，最無恥的事情，只為了取悅墮，天啊，幾千個男女滾在一起狂歡的畫面，然後引爆的詭異情緒，我覺得這是對我食譜的玷污。」

  「如果你還不信，那麼我且來問你，我連你都打不過，又如何摧毀一個擁有著八級供靈塔的道宮？」

  「實在是青城道宮那些人玩嗨了，自己把八級供靈塔從內部引爆了。」

  「我之前派你們去，就是希望你們在青城道宮大展手腳，撥亂反正，最好是與那個墮同歸於盡，你看，我做事情都是這麼光明磊落！」

  趙關山沉默了，人性有光明，自然有陰暗，身為人，自然知道，人性光明會光明到何種程度，陰暗又能陰暗到何種程度，有時候，這兩者甚至還能重迭在一個人身上。

  只是，他仍然認為，這傢伙十句話里也許只有那麼一兩句是真的，或者大部分都是真的，就是為了掩蓋那一兩句謊話。

  想了片刻，趙關山最終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人類本身，假設說沒有你們的話，真的無法誕生人類的集體意志嗎？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天命。」

  「呵呵！對於此，我只送給你一句話，從來沒有救世主，倒是有神仙和妖魔，人性可以光明，但如果真的相信世界的本質是美好，那就是最大的愚蠢！你們人類自己什麼德行自己不清楚嗎？」

  「我知道你所說的天命，那真的算是你們人類之中的智者非常期待的完美化身了，但是很遺憾，那樣的天命的沒有，倒是偽裝成天命的墮和我們這樣的魔有一大堆，你要不要？」

  「事實上，有時候我們吃飽了，喝足了，也不吝嗇幫忙引導一下的，比如混亂個幾百年，就會出現幾百年的穩定美好時代，那都是我們在幫忙，但是，千萬不要引來墮！」

  「青城道宮，就是血淋漓的例子。你若不信，就去審問那幾百個倖存者，你看看他們，你問問他們，靈魂都獻給了墮，我是想弄死他們的，我不想把墮引到臨江府來，但是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啊，非要把鎮海道宮，青城道宮，臨江道宮合併到一起，以為這樣就可以對付墮，不不不，你們甚至都不知道墮的存在。」

  「你們就以為我們覺醒了，吃飽喝足了，就能幫著你們對抗墮？想啥呢！這個計劃從一開始就不靠譜。」

  「如果我所料不差，鎮海道宮只怕也有墮的氣味了，你要不信，就去走一遭，實踐出真知嘛，何必在這裡為難我？」

  聽到這裡，趙關山忽然冷笑一聲，「你要這麼說的話，之前在臨江府，我還摧毀了一頭邪神的神像呢，那也是墮，怎麼不見你露頭？」

  「冤枉啊，那與我有什麼關係，我只是喜歡研究我的食譜，我要怎麼說你才會相信，你們這裡的人開智了，不再麻木了，有了更多的喜怒哀樂了，有了更多的情緒和信念了，才會引來我們，然後看心情給你們提供一點小小的幫助，但並不意味著我就需要替你們守衛道宮！」

  「我們沒有那個責任！是你們人類搞錯了，不管反對還是支持，都統統搞錯了。」

  「能和我們溝通的，驕傲自大！不能與我們溝通的，愚昧無知！」

  「就拿臨江府來說，那幾個傢伙何其昏聵，為了引我們來，竟然自廢武功，那五尊仙人的神像說推倒就推倒，真就一點都不設防，你們人類最需要依靠的，一個是修仙者，一個就是發展大規模集群的重工業，為什麼反而要依賴虛無縹緲，一點都不靠譜的我們呢？」

  「最搞笑的是，以為散播更多的技術，就可以取悅我們了，那和我們有個屁的關係，只是你們人類太開心了，我們才會跟著湊熱鬧，真就是巧合！」

  「什麼保守派，什麼激進派，其實都毫無意義。」

  「所以，你得明白，我之所以會來臨江道宮，並還打算在這裡逗留，很大的一個原因是你幹掉了那個墮。」

  聽到此處，趙關山都開始有點半信半疑了。

  「那剛才又是怎麼回事？如果不是我們還有點本事，現在就已經被你弄死了！」

  「因為你們救下的那幾百個人都是墮的狂信徒，別看他們已經通過你們的檢測，但卻瞞不住我，我不可能任由他們被帶到臨江道宮的，墮是會隨著它的狂信徒獻祭降臨的，我自己好不容易搞出來的新家，我不能被墮就這麼給毀了。」

  「當然，我也實話實說，順便一塊弄死你們，我也覺得挺合適的，誰讓你們自作聰明呢，都給你提示了還要疑神疑鬼的，死了也活該。」

  「該說的就這些，你自己決定吧，你殺不死我，頂多我就是再次沉睡，但臨江府幾百萬人會不會因為你而變成白痴傻瓜，我可不做保證。」

  「另外，就算你有辦法能對付我，像仙人那樣把我從幾百萬人的靈魂里抽離出去，也沒用，因為現如今墮太多了，防不勝防，你有把握保證你不會上當，但其他人呢，那些墮，是真的會顯露神跡的，是真的會降下神諭的，是真的會冊封國師的，是真的會讓你們心愿得償，直到你們為了取悅墮，徹底玩死自己。」

  「而且，再送你一個免費的消息，如今這個破碎的修仙界裡，墮，只算是比較低級的，至少我都敢直呼其名，你要不要試試更厲害的？」

  「或者，你猜那個同樣破碎的仙界裡有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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