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雲心往事

  在一聲聲的阿彌陀佛中，攙雜的卻是痛徹心扉的遍野哀嚎。

  只見在雲心的前方，正發生著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

  手無寸鐵的村民在暗紅色的霧氣籠罩下四處逃竄，地面上早已屍橫遍野，鮮血淌了一地。

  目光沿著村民們驚恐的視線看去，罪魁禍首在人群的最後方緩緩露出了身形。

  那是一道看上去尚在幼年的身影，只是在身體周圍縈繞的暗紅色氣息下，被映襯得有些詭異。

  等到對方走近時，這才發現那張面孔上的五官，競和如今的雲心出奇相似。

  但不同的是，如今的雲心滿口阿彌陀佛，若說是位得道高僧，恐怕也沒有誰會不相信。

  但面前那道矮上許多的身影卻截然不同，對方雖五官與雲心極其相似。

  可那對赤紅的瞳孔配上猙獰的笑容，更像是從地獄中沐血而出的惡魔，令人不禁心生恐懼。

  二者身上的氣息仿佛是兩個極端，甚至因為極其相似的面貌，而產生的些許違和。

  但這處夢境中，只有雲心自己知道，這道身影就是他自己。

  或者說……是曾經的自己！

  仔細看向那個年紀不過十一二歲的小雲心，在對方右手上，還提著一把染滿鮮血的柴刀。

  柴刀將近一米長，和還沒發育完全的小雲心比起來，幾乎占據了他大半身高。

  可這柄柴刀在他手中，卻仿佛輕若無物一般，時不時還被獰笑著在空中掂量兩下。

  看著四處倉皇逃命的村民，「雲心」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嗜血的笑容。

  像是欣賞著自己獵物的哀嚎，心中升起了無限的快感。

  等到再次被拉開一段距離後，「雲心」的身上，忽然湧出一股駭人的暗紅色靈氣。

  隨之他的身形憑空一閃，在原地留下一道紅色光芒後，真身依然出現在百里之外。

  一個逃命中的村民才剛跑出些許距離，等到他再次扭頭往回看的時候，卻發現那個惡魔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自己身後。

  「不！不要！！！」

  「小諾！你不認得得我了嗎？我是你陳伯伯啊！」

  「啊！！！」

  村民的話，沒讓「雲心」手中落下的刀暫緩半分。

  伴隨著一道刺耳的哀嚎聲落下，對方身上立即出現了一道恐怖的傷口。

  但似是刻意避開了要害，這一刀並沒有直接讓人立刻死亡。

  看著眼前之人躺在地上捂著傷口哀嚎，「雲心」臉上的笑容逐漸變態，手中的柴刀再次高高揚起。

  「哈！」

  「哈哈哈哈！！！」

  「砍死你！砍死你們！」

  一刀刀落下，伴隨著四濺的血液和肉沫散落各處。

  「雲心」稚嫩的臉上被糊上了一層暗紅色的血液。

  在這層血液的裝飾下，那道形如惡魔的面孔，在村民眼中變得更加恐怖無數倍。

  「跑！快跑啊！！！」

  然而，凡人的速度，怎麼能與超凡相比。

  奔跑中的人們在「雲心」眼中，不過是一場毫無難度可言的逃殺遊戲罷了。

  將近半個小時後，偌大的村子中再無一個活人。

  「雲心」染滿鮮血的稚嫩身影靜靜站在原地，瞳孔中似乎因為滿地鮮血，露出了說不出的暢快。

  不多時，那股縈繞在他身體周圍的暗紅色氣息，開始瘋狂吞噬著漫天瀰漫的血氣。

  直到地上流淌的鮮血全部凝固成乾涸的血痂時，那道氣息才仿佛心滿意足般，收回了雲心體內。

  在縈繞身體周圍的紅光全部消失後，「雲心」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意識般，身子一晃，倒在了覆蓋地殼的血痂上……

  ……

  似乎是相隔著不同的兩個世界，但對於雲心來說，這一切又那麼像再次身臨其境。

  從前自己只是隱隱聽聞這件事，但卻從來沒有親眼目睹。

  自從那次暈過去後，他只記得醒來時，已經躺在靈隱寺的禪院中，而自己也有了一個新的名字。

  雲心……

  至於中間發生過什麼，雲心的記憶中沒有半點印象。

  直到今天，老主持一直隱瞞他的事情才終於公之於眾。

  「這些……都是我乾的？」

  雲心臉色有些煞白，整個人晃了晃，身子踉蹌地往後退了幾步。

  他低頭看向自己顫抖的雙手，不敢相信就是這雙手拿起了那把柴刀，殺了整個村子的人。

  「阿彌……」

  這一刻，剩下的兩個字仿佛永遠卡在了雲心的喉嚨中，無論怎麼用力都說不出來。

  似乎，他已經沒有資格再念出這一句佛號了。

  這一刻，雲心心中的信念仿佛出現了無數密密麻麻的裂痕，整個人險些無力地栽倒在地。

  「我……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我會做出這樣的事？為什麼！為什麼這樣的我，還是被佛祖選中的人！！！」

  「我是罪人！」

  「我沒有資格！！！」

  不知道是不是夢境作祟，一道道在雲心內心的聲音不斷被放大。

  像是魔咒一般，此刻已經牢牢束縛住了他的腦袋。

  然而，就在雲心深陷在不可自拔的自我懷疑中時，面前的場景卻又再次出現了變化。

  只見，一道岣嶁著身子的老和尚緩緩出現在村子盡頭。

  慈眉善目之下，正是靈隱寺的老主持——明德法師。

  當看見這入目如同修羅般的場景時，他身子猛然一顫。

  卻像好似早有預料一般，進入村子後，便直奔唯一尚存呼吸的「雲心」而來。

  老和尚用袈裟的袖子緩緩擦去了「雲心」身上的血跡。

  「可憐的孩子……」

  一到熟悉的沙啞聲過後，他晨曦坐在這道身影跟前。

  雙手合十，口中不知念起了佛門中的哪篇經文。

  然而，這些沒有附帶絲毫靈力波動的文字，卻在這一刻具象化。

  一個個散發著金光的經文圍繞在「雲心」的身體旁，像是在清理污穢的同時，還撒下了片片金芒。

  大約十分鐘後，老和尚口中的話終於停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這短短十分鐘裡，原本佝僂的身影卻仿佛又蒼老了好幾歲。

  伴隨著聲音停下，已經密密麻麻籠罩著兩人的經文猛然一滯，而後立即朝「雲心」體內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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