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2024-09-29 09:28:26
作者: 天子
第231章 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文華殿內。
朱祐樘正在為是否給楊守陳上疏求情之事,與覃吉產生了意見上的分歧。
「太子,如今乃非常時期,您體諒楊先生,覺得他遭奸人陷害,焦急的心情能夠理解,可要是因此而上疏,豈不是……」
覃吉有些著急。
眼前這個太子,還是太講仁義了,明知道為楊守陳和鄭時等人說情,會觸怒皇帝,但他還是義無反顧想要如此做。
朱祐樘嚴肅地道:「老伴,我心意已決。如果做太子就意味著不能彰顯公義,那我寧肯不做。」
覃吉眼看怎麼都拉不回態度決絕的朱祐樘,突然問道:「要不,等太子回東宮後,與太子妃商議一下?」
「她……」
朱祐樘想到張玗,瞬間蔫了。
以往他是可以不考慮自己的安危,但現在卻必須要多考慮一個人,就是那個最近讓他連學習都沒什麼動力,只想著從早到晚耳鬢廝磨閉門過他的愜意日子的小嬌妻。
這事要是讓張玗知道,她一定會支持自己嗎?
她可能也會出自關心,像眼前覃吉這般奉勸吧。
「那……等我回去後再行決定。」
朱祐樘到底還是暫且把這口氣忍下了。
本來在文華殿得知楊先生出事,他是義無反顧準備出手的,但現在生命里多了牽絆,他不得不為家人著想。
……
……
此時宮外,城北某個弄巷的茶寮里。
張家兄弟正在會見秦昭,而這次秦昭帶來了轉讓香皂和琉璃生意的最新進展。
「……鄭氏的人蠻不講理,將前去談條件的田家長房當家人給扣押下來,並且派人將您預設的工坊、倉房等全都給侵占了,甚至不打算以此來抵價。如今田家妹妹連個住所都沒有,暫時只能在妾身這兒落腳。」
秦昭提到這個,也是咬牙切齒,憤恨異常。
本來香皂和琉璃生意,抵扣一萬兩,換得田家人安全,並將之前的債務一筆勾銷,再合適不過。
但奈何對方不講原則,直接扣人封工坊和倉場,儼然一副銀子我要,製造工藝我也要,回頭還讓你們田家繼續背負債務給我當牛做馬的架勢。
張鶴齡聽完,怒目圓睜,猛一拍桌子:「我靠,世間還有這種不要臉的人?看我不帶人去把他們通通給收拾了!」
大概是前段時間打架上癮了,張鶴齡現在非常想要彰顯自己龍頭老大扛把子的威風,見誰滅誰。
一天不打架,他渾身就難受。
張延齡似乎早就料到情況會如此一般,笑著阻止:「大哥,你且稍安勿躁……你毆打閣老家的兒子,那是件很有意義的事情,值得褒獎,但這會兒調頭去打個名不見經傳的商賈,除了惹一身騷回來,沒有任何益處,反倒會折損你好不容易得來的威名!」
張鶴齡聽了,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不就是打架嗎?怎麼還有這麼大的區別?你不會是糊弄我吧?
秦昭也是一陣驚訝。
感情你張家捏柿子,從來不挑軟的,專挑硬的上,是吧?
秦昭不無疑惑地問道:「二公子早就有所預料?」
「本來就是嘛。」
張延齡理所當然地道,「鄭氏的人仗著其背景雄厚,當然不想按規矩辦事,巧取豪奪那就是必然的選擇,而這……不就是他們先前做過的事情麼?如果他們真的講規矩,就不會把田氏一門逼到這個份兒上了。」
秦昭點頭:「的確如此。」
張延齡笑著問了句:「現在我關心的就一條,田氏的人沒有把你秦當家給牽扯進去吧?」
「暫時沒有。」
秦昭正色道,「一切都是按照二公子的吩咐,把工坊的地點告訴了田氏的人,還拿了些您繪製的草圖,給了田氏的人,這才有了後面一系列事情發生。」
張延齡伸出根手指頭,好像在那兒掐算,半晌後道:「日子也該差不多了……現在那位梁公公想必很著急,一旦鄭氏的人接管了工坊,咱立即把消息往外泄露,就該被人找上門去,鄭氏的末日也就到了。」
秦昭卻依然有些擔憂:「二公子,您的計劃雖然周詳,但若是鄭氏的人本就以梁公公為背景,他們主動敬獻的話……」
張延齡笑問:「做事前,難道你們什麼都不調查的嗎?若不知根由,我焉能設計此策?」
秦昭訝然,一時無話可說。
她在想,這一切都是我驟然跟你說起,然後你再及時做出安排,在此之前可沒時間給你準備。
你怎知鄭氏的背景是什麼?
又哪裡曉梁芳跟鄭氏之間是否有聯繫?
張延齡見秦昭瞠目結舌的模樣,搖搖頭,稍微解釋:「梁芳仗著御馬監掌印太監的威勢,幾時將區區商賈放在眼裡?就算徽商和晉商實力再強,在梁芳眼裡都不值一提,予取予奪慣了!
「據我所知,你們徽商收買的最厲害的中官,應該是御用監的陳喜吧?但他的頭馬就一個,實力相對有限……認真說起來,你們徽商在這方面,甚至還不如晉商啊。」
秦昭低下頭,聲音低沉:「說來慚愧,我們徽商雖已有數百年歷史,但真正崛起也不過才幾十年時間,官府背景不如那些舊勢力雄厚也是情理中事。」
張延齡笑道:「秦當家自謙了,別的不說,單就說你們秦氏,在打點官府上就很有一套啊。」
秦昭緘默不語。
她是非常善於結交官府,給官員送銀子更是家常便飯,如此才換來秦氏如今屹立不倒,當然這也跟秦氏底蘊深厚有關。
早在秦昭的祖父那一輩起,秦家就大肆投資讀書人,如今資助的對象中,中進士者四人,舉人二十三人,秀才更是不計其數,從南到北編織了一張巨大的關係網,唯一可惜的就是沒有頂層資源。
要是換作一些新崛起的徽商家族,怕是連送禮都找不到廟門。
「那接下來……」
秦昭以請示的口吻道。
張延齡笑道:「時機成熟就往外放風,讓如今苦尋望遠鏡不得、就跟個沒頭蒼蠅一樣的梁芳定會覺得就是鄭氏在給他挖坑。
「畢竟在梁芳看來,黃山雲母和望遠鏡一定出自徽商之手,只是到現在他還沒找到正主,不過再密不透風的牆也會有被人戳破的那一天。我們就順勢幫他戳一戳。」
秦昭目露憂色:「鄭氏到處找尋田小妹,想要來個人財兩得。現在這當口,田小妹留在妾身這兒可能不太方便。」
這話她是抬起頭,嚴肅地對張延齡說的,其中暗示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
張延齡微笑道:「這好說,柴先生的妹妹不就住在城外民宅麼?把人送到那裡,定不會被人發現。」
秦昭眉頭立即舒展開來,點頭道:「那妾身就先替田家妹妹道謝了。」
……
……
秦昭見完張延齡,迅速趕往家族在京城東南方的一處隱秘院子,見到正在焦急等候消息的田氏女。
「姐姐。」
田氏女見秦昭現身,急忙迎上前施禮。
「小妹,無須行禮。咱有話進去說。」
隨後秦昭把人帶進屋子,各自找位置坐下後,道:「稍後你就收拾,下午我會讓人以馬車送你去城外,張家二公子已給你安排好了新住所,會確保你的安全。」
「這……」
田氏女一臉疑惑。
我是來求助你的,你不幫忙也就算了,大不了趕我走,為什麼要把我送人呢?
秦昭望著眸子裡滿是迷茫的故交之女,臉色一沉,問道:「你是否覺得……我會加害於你?」
田氏女急忙搖頭:「若姐姐要害我,絕對不會出手相助。琉璃和香皂生意,聽起來都大有可為,竟這般輕易就送了出去……唯嘆鄭家人無恥至極,竟將那兩門生意據為己有。」
「不怕。」
秦昭寬慰道,「本就是想通過你家人之手,送給他的。」
「為何?」
田氏女雖然年紀小,只是個未長開的少女,但一向聰慧和獨立,這次隨父親上京,一路上也是成長不少,見識了太多商賈之家的辛酸,看透世間冷暖。
秦昭道:「小妹,你還記得我們是如何相識的嗎?」
田氏女低下頭,臉上滿是傷感,似不想再提。
秦昭嘆道:「我那小弟若是沒有染病而亡,估計你們的好事快近了。可惜啊,他沒這福分。」
田氏女仍舊不言語。
田家跟秦家之間曾有過婚約,秦昭作為姐姐,她當家之初,只是為了給弟弟未來繼承家業鋪路。
未曾想,弟弟竟在九歲時病歿。
這也是她為何與汪機關係親近的原因,當初秦家為了給家中獨苗治病,曾多次求助於汪氏一門,最終雖徒勞無功,但兩家就此結下深厚的交情。
「若是你們田氏一門還想有將來的話,或許一切都要寄托在你身上了。」秦昭目光炯炯地看著田氏女道。
田氏女搖頭:「我不明白這些……我只是一介女流,有父親在,上頭還有兄長,族中也有不少長輩……」
「但問他們現在在哪兒?」秦昭道。
田氏女瞬間不說話了。
大難臨頭,能跟田氏主脈切割的,沒有一個不果斷脫離關係,棄之如敝履。
而本家人,或被鄭氏勾連官府害得鋃鐺入獄,或東躲西藏,不知所蹤。
秦昭繼續道:「你想不想,讓你田家有個光明的未來?」
「想。」
田氏女重重點頭,態度堅定。
「那就聽我的……收拾好東西,乘馬車出城,到了暫住的地方,收心養性,等將來進了張氏門,無論是否給你名分,都要恪盡職責,利用張氏未來的權勢,助你們田氏於徽商中重新興盛。」
秦昭說出了她如此做的用意。
「姐姐,您這是……」
田氏女似乎還不能理解秦昭的良苦用心。
秦昭站起身來,嘆息道:「鄭氏背景雖然雄厚,但不講信義,若你被他們所得,分毫利益不得,將來只會成為籠中的金絲雀不說,更無法惠及田氏一族。」
田氏女貝齒輕咬下唇,雖然沒說話,但心裡卻很清楚,秦昭並不是在嚇唬她,這就是實情。
「但若你跟了張氏二公子,一切都將有所不同。」
秦昭道,「首先,張氏需要有商賈為其打理產業,畢竟很多事情他們作為外戚勛臣不方便出面。但若是你要像我秦氏這般,僅靠依附的話,必要付出相應的成本……問題是你們現在有嗎?」
田氏女搖搖頭。
現在田家都走投無路了,還有什麼能被人看上,並以此歸附?
秦昭點頭:「那不就是了?能送出去的只有你自己。任何權貴,對於外人,尤其是商賈,他們是不會信任的。
「但要是這商賈本就是其奴僕,為其所驅策,那一切又將有所不同。
「妹妹,姐姐給你說句逆耳忠言,要是你沒有能力得到張家二公子青睞,田氏誰都拯救不了。反之,那你就是未來田氏的掌舵人,田氏一族的風頭能蓋過如今所有的晉商、徽商,明白了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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