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仲夏夜之夢（下）
浪漫是一個很難界定的東西。
因為，它是人的主觀感情。而主觀，是無法評價的。說白了就是某些人就是有其他人難以理解的癖好。
所以每個人對浪漫的感知也不一樣，就好像有些人覺得：你過節給女朋友轉個1314520，女朋友會覺得非常浪漫，而你如果去採訪女性，那麼總會有一些女朋友就會覺得轉錢最不浪漫，這是一種很敷衍的行為。比起直接的金錢往來，她們更希望一些……有情調的東西。
根據白鍾直斗的理解，或者說，根據她找到的資料來看，想要訴說自己的真實心情，那麼就必須找一個浪漫的氛圍。
而什麼叫浪漫呢？這就是她不明白的地方了。
正像是上面的論證一樣，每個人對浪漫的理解都不一樣，白鍾直斗也沒辦法從別人的經歷之中汲取經驗，最後，也只能跟選擇了【受眾面最廣】，或者說【支持率最高】的那幾個做法。
具體來說，就是：黃昏，海浪，安寧的空氣，不算明亮的光，晚餐。
本來，她覺得，這些要素都湊在一起，就是所謂的浪漫了，這就是最合適訴述自己心情的氣氛了，沒想到姜天蔚一臉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樣子。
（難道說，這個氣氛不對勁嗎？）
白鍾直斗眯起眼睛，那個有著超高IQ的大腦飛速運轉起來。
當然，她畢竟不會讀心術，她哪裡會想到，姜天蔚糾結的地方不是氣氛，而是為啥會想到要告白……
明明之前在衣櫃裡不是都目睹了那種事情嗎？一般來說沒有女人會這麼做吧？
只不過，歸根結底，這已經是第五個了……再怎麼不符合綱常倫理與普世價值觀的行為，你連續做四五次，負罪感也就是大大降低了。
反正，已經沒有回頭路了。那麼，乾脆就不要回頭了吧！他自暴自棄的這麼想。
正所謂債多了不愁，伱把這個邏輯放在情債上也是一樣的。
兩個人陷入了沉默，原本還算有點浪漫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特別讓人不舒服。姜天蔚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自己作為男人，這種時候就要主動開始說話，支配氣氛才行啊。尤其是，人家剛剛鼓起勇氣訴說了心情，於情於理，也是應該自己給出一個答覆了吧！
「我……我很感謝你的喜歡。我，我那個……其實，我也是很喜歡你的。」
「哦？」
白鍾直斗一聽這個，來了興致，她雙手捧著臉，這個動作顯得她原本就嬌小的臉龐更加的小巧玲瓏了起來。
「詳細說說？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啊？」
「論證呢？推理呢？物證證言呢？做筆錄了嗎？有紙質文件嗎？請直接出示直接證據來證明『你喜歡我』這件事。」
「……我後悔了行嗎……」
這就是為什麼不能找一個過於理性的女朋友，因為一旦開始交涉，那你除非也是一個特別理性的人，不然你絕對贏不了。但是特別理性的兩個人湊在一起談戀愛，那就天天要控制變量，設計實驗，就顯得非常的冗餘且不必要……
姜天蔚是想破腦袋也想不通居然還有這種反問方法？！居然還要證明的？！
白鍾直斗笑笑，道：「跟你開玩笑的。」
「你的玩笑好難懂啊，而專業性很強啊？！」
「你自己不也總是說一些不看動畫片就理解不了的玩笑嗎？」
「無法否定……」
姜天蔚看她不是真的要自己論證，鬆了口氣。多虧了這個笑話，原本跌落冰點的氣氛，至少又能正常溝通了。
「我當然知道你那混亂的男女關係。哦，我先說在前面，我可不是接受了你那……你那……鮮、鮮廉寡恥的男女關心啊！我，我只是在客觀陳述我自己的心情。作為偵探，拒不承認事實是不行的。」
白鍾偵探明顯是想到了之前在夜晚衣櫃裡的所見所感，臉簡直比旁邊的炸蝦還要紅。她乾咳一聲，試圖把自己的羞恥心收起來，繼續道：「正如我之前說的，不管接下來要採用什麼行為，確定客觀事實是非常重要的。」
「啊，嗯……」
聽她又開始說一些很公事公辦的話，姜天蔚就知道她又開始掩蓋自己的害羞了，這種方式好新鮮啊——但是非常可愛啊。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又不爭氣的跳動了起來。
「我以前很在意別人的看法。說出來大概會很好笑吧？我當年的願望就是，成為一個男人。」
原本就長得有些中性的她，曾經一度被人稱之為偵探王子，這個稱號，就像是佐證白鍾直斗當年想法的信標一樣。
「因為周圍的人都是這麼說的：明明是個孩子，明明那麼幼稚，明明是個女人怎樣怎樣……所以我就想著，偵探一定要足夠成熟、一定要是個男人才行。對這種想法深信不疑，不斷地自我逃避……」
白鍾直斗站了起來，此時黃昏已經基本褪色，天邊能觀測到皎潔的月光，有種崇洋媚外的說法叫做外國的月亮比較圓，現在姜天蔚是務必的盼望這句話是真的，因為月色下的白鍾直斗很漂亮。
她纖細修長的肢體和胸前無比豐腴的線條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她背著雙手，頗有童心的踩著海水與沙灘的交接，月色給她白玉似的皮膚撒上輪廓光，她又抬起腳，追逐著沙灘上不斷起伏的波浪。
「覺醒perosna讓我能認清楚自己的心情，讓我可以承認自己，喜歡自己。本以為認可了這一切，就能像理想中的偵探更進一步——不過我還差得遠啊，一想到要直面自己的心情，就感覺，如果我承認了自己的戀心，就會有某種東西從身體裡滿溢出來。不過，說出來就輕鬆多了。」
她背對著月光，海水沒過她的小腿，夜幕下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自然放鬆。
姜天蔚看呆了，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用你們這個世代的persona使者的話來說就是：對過去自我滿足的自己發起叛逆。」
她這麼說著，眼神忽然迷離了起來，仿佛，她的心境變化，讓她的精神內在有了某種不可言喻的變化……persona是精神的象徵，如果精神層面有了變化，自然也會隨之改變。
這點，包括姜天蔚也是一樣，雖然他現在已經不怎麼使用這個能力了，比起persona，他更傾向於直接召喚惡魔，並且依靠拳頭講道理。
「嘛，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走吧，一起游個泳怎麼樣？」
白鍾直斗對著他招手，姜天蔚放下手裡已經基本吃完了的大蝦，迎向了白鍾直斗。
兩個人的身體泡在水裡，被月色的漣漪沁泡，髮絲被水波打濕黏在臉上，這次，是真的有點浪漫了。
「不過，我可警告你，你應該知道，我作為偵探的能力吧？」
「嗯？」
姜天蔚點點頭。
「你可是拿了我徽章的重要助手，我可不希望你做出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具體來說就是不純異性交往。出軌調查可是偵探的拿手好戲，而且，我最近加入國際警察組織你也知道的吧。如果染指犯罪，我會把你告到傾家蕩產的。」
「……這種事情不要啊，這也太現實了吧，從你嘴裡說出來一點都不像是玩笑話啊？！」
「啊，這本來也不是玩笑話。好了，來一起游兩圈吧。」
「我，我現在哪裡還有心思游泳啊？」
姜天蔚現在滿身都是冷汗，完了，自己這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你看自己這不是正在太平洋里泡著呢嗎？！怕不是泡完太平洋，就是傷心太平洋，然後就直接送到太平間了，這符合太平世道嗎？！
「好啦，趕緊游吧，回到日本就沒有餘裕給你度假了。要開始『最後的步驟』了。」
「哦哦，之前拜託你查的東西，終於要水落石出了嗎？！是要抓捕廢人化的真兇嗎？」
「不，我是說，既然偵探已經確定了客觀事實（我喜歡你），那麼下一步就應該是實行對罪人的無力化（讓你再也逃不掉）。所以——回到日本你就洗乾淨脖子等著我吧。」
白鍾直斗說著，一個猛子扎入太平洋清澈的海水裡，臉上的溫度讓周圍的海水仿佛都為之升溫了一樣。
（我，我說出來了！我，我好好的說出來了！我會健康健全又合法的在戶口頁上把你添做配偶的。我才不需要那該死的骷髏女人給我做的什麼什麼精神魅惑！別小看偵探還有人類的感情啊，你這妖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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