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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首離經叛道的詩

2024-09-23 20:55:30 作者: 好想吃薯片
  第17章 一首離經叛道的詩

  此前江弦便懷疑過,系統怎麼會派發無法實現的靈感給他。

  於是他想到了「扮演法」。

  這與作家體驗生活類似,譬如路遙在創作《平凡的世界》之前,曾有長達三年時間輾轉於銅川陳家山煤礦,身體力行的做一名煤礦工人。

  同理,通過扮演「大院子弟」,體驗、挖掘、總結角色。

  這的確是收集靈感的可行辦法。

  「很好,距離那本中篇小說更近一步。」

  接下來,就只剩【離經叛道】這一條靈感了。

  即,完成3件離經叛道的事。

  剛興奮一會兒的江弦又鬱悶起來。

  離經叛道。

  這怎麼搞?

  他只想當作家,沒想踩縫紉機。

  天漸漸黑了。

  招待所一陣靜謐,走廊亮著微弱的光,撲騰蛾子繞著燈泡一個勁撞,偶爾聽到悠長刺耳的「吱呀」關門聲響。

  江弦脖子上搭條白毛巾,身上穿件寫有「先進生產者」紅字的白背心。

  在樓下大澡堂子洗了個澡,上樓回到304單間,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記得以前在樓底下洗完澡,一上樓,人家就摘他手牌,問他采不採耳、捏不捏腳,回房間還要關心下他按不按摩。

  相比之下,這樣的生活真是淡出鳥來。

  江弦一個人躺在鋼絲床上,研究起臧國柱同志所贈的那本「棋譜」。

  「就這?」

  「放到淨網那會兒,連404的邊兒都摸不著。」

  「我隨便寫個都比這黃!」

  嘴裡發著牢騷,心裡忽然閃過一念頭。

  「寫篇『黃』文,算離經叛道的事嗎?」

  「不行、不行。」

  他很快否定這個想法。

  寫出來,還要被人看見,才算是滿足了收集的條件。

  「拿『黃』文給別人看,也太難堪了」

  「但如果寫的是首『黃』詩呢?」

  江弦覺得思路瞬間就打開了。


  他當然不是真的寫一首「黃詩」。

  年代不同,「黃」的界限也有所不同。

  在這會兒,和愛情沾邊,和革命無關,那就屬於「黃」的行列了。

  像是鄧麗君的情歌,就長期被禁,就被認為是「黃色歌曲」。

  還有李谷一的《鄉戀》,這首歌不滿足「高、快、響、硬」,反而「灰暗、頹廢、低沉纏綿」,在當時也是「黃歌」。

  記得1983年春晚,無數的觀眾打電話到演播室,要求點唱李谷一的《鄉戀》,總導演黃一鶴卻不敢擅作主張,最後還是請示過廣電部長,李谷一才能夠登台演出。

  所以江弦要寫的「黃」詩,其實就是愛情詩。

  在這年頭,寫愛情詩絕對算是件離經叛道的事了。

  這貨興奮起來,一個鯉魚打挺坐起。

  屁股挪去三屜桌前,借著房間裡昏黃的燈光,握筆稍作思考,隨後伏在案前,快速的寫下一首小詩。

  九月,京城的天氣開始作妖。

  天色不是太好,一會一場陰雨。

  江弦早早爬起來,去到編輯部與周燕如、章德寧一同討論稿子。

  「你看這句。」周燕如指著稿子上一處,「『村前有一口三、四畝面積的水塘』,三、四畝面積的水塘,用『一口』好像不太貼切。」

  三人沉默許久,章德寧提議。


  「換成『眼』字吧。」

  周燕如聽了搖頭。

  「『眼』也不妥。」

  「我也覺得不能用『眼』。」江弦表示贊同,沉吟半晌,敲了敲桌子,「不如用個『片』字?」

  「『片』?」周燕如點了點頭,「嗯,『片』字好,三、四畝面積的水塘,用『一片』就比較貼切。」

  正討論著,辦公室門忽的被推開。

  「江弦同志,這位女同志說找你。」

  三人抬起頭,全都循聲往門口看去,瞥見門外站著一姑娘。

  一米六三的個頭,臉色蒼白,帶了些怯,一雙杏眸欲語還休,淺紅色的衣褲濕了小半,手裡拿著把正在滴水的雨傘

  「朱琳?」江弦有些意外。

  周燕如扶了扶眼鏡。

  「你對象嗎?小江。」

  這貨搖搖腦袋,「還不是呢,周老師。」

  他暫時中斷了改稿的進程,領著朱琳出去。

  「伱怎麼來了?」


  「我上西單買斤毛線,結果半道兒下雨了,一路避雨剛好走到這塊,想起你在京城文藝」

  「編輯部人多,換個地方坐坐吧,我給你倒杯熱水。」

  「行。」

  江弦把她帶去了招待所,推門進到304號房。

  他先進去,朱琳的腳步卻有些躊躇,握著傘,踩著濕噠噠的豬籠鞋在門口徘徊。

  「進來呀。」江弦催促一聲。

  朱琳也不是扭捏性格,一狠心,頭髮一甩,踏進房門。

  才邁進一隻腳,就聽著江弦叮囑了嘴。

  「敞著門兒吧,可別讓別人懷疑咱倆有作風問題。」

  這可給朱琳聽得不是滋味兒了。

  江弦同志,這話怎麼聽著跟你很吃虧似得?

  不過江弦這主動要求敞著門兒的舉動,也化解了她剛才的尷尬。

  「你稿子改的怎麼樣了?」

  「磨蹭呢,這好多人都這樣,其實一天就能改好的稿子,非要磨磨蹭蹭拖十天半個月,就在這兒蹭吃蹭住。」

  「管吃又管住,你們待遇真好,住的還是這麼大個單間兒,比我們那宿舍強多了。」


  朱琳端著茶缸,踱步在單間裡頭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三屜桌前,視線也留在桌上的稿紙上。

  「這是你的小說?」

  「不是,是我這段時間寫的一首小詩。」

  「詩?我能看看麼?」

  「看吧。」

  朱琳斜倚著三屜桌,捧起桌上的稿紙,杏眸微眨。

  [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你,絕不學痴情的鳥兒,為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

  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

  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

  仿佛永遠分離,卻又終身相依。

  這才是偉大的愛情,堅貞就在這裡:

  愛——

  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

  也愛你堅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朱琳看的面紅耳赤,又感覺耳目一新。

  她從未讀過這樣大膽的詩。

  從未見過有人這樣大膽的去說「愛」這個詞彙。

  「擦擦你頭髮上的水。」江弦不動聲色遞去條毛巾。

  與此同時,他腦海中彈出條提示。

  「靈感【離經叛道】進度+1,目前進度(1/3)」

  「江弦,你怎麼會想到寫這樣一首詩?」朱琳杏眸帶光,熱切的問。

  江弦沉吟片刻,「我是覺得,愛情這個詞彙,被我們醜陋化、妖魔化了,我想用橡樹、木棉的形象,象徵愛情雙方的獨立人格和真摯愛情。」

  「愛情應該是平等的、分享的、共存的。」

  「愛情應該是建立在共同的事業和命運之上的。」

  朱琳聽著出了神。

  內心的某處柔軟仿佛也被擊中。

  是呀。

  平等、分享、共存。

  她一直渴望的,不正是這樣的愛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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