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代都市> 1978合成系文豪> 第141章 生命的最後一迭素箋

第141章 生命的最後一迭素箋

2024-09-24 06:45:10 作者: 好想吃薯片
  第141章 生命的最後一迭素箋

  傅用霖整個人愣在門口,劉恆居然會哭?

  當他看到劉恆手上的稿子,登時明白過來是,因為看了那份稿子劉恆才會潸然淚下。

  可是編輯們每天看那麼多的稿子,隨著工作經驗、閱歷的豐富,感情也會變得沉穩,甚至麻木,能引起共鳴的東西少的可憐,更別說劉恆還是個男編輯,不像女編輯一樣感性。

  「劉恆,什麼情況?」

  傅用霖遞過支煙,主動幫劉恆點燃,菸頭的火光或明或暗。

  劉恆深吸一口緩緩吐出,靠菸草緩和下情緒,他抹抹眼淚,心底仍像被劃拉了一刀似得,抑制不住那個故事帶來的悲傷。

  信的末尾,陌生女人再也寫不下去了,她的四肢疼痛,她感覺一切都那麼冰冷,她說:「任先生,以後誰還會在你的生日給你送一朵白玫瑰呢?」

  從前,任先生每年的生日,女人都會送去一束白玫瑰。這源於她在18歲第一次纏綿時,任先生在臨別前,取了一朵白玫瑰送給她。這朵花成了她的寶貝,她親吻它,一直到它枯萎。

  如今,女人將要死去,花瓶里擺放的白玫瑰消失,女人留下的最後一絲氣息也隨之消失。

  這樣無望而悲愴的愛情,別說劉恆會哭了。

  高爾基都為之哭泣。

  作為茨威格的好友,高爾基評價說:由於對您的主人公的同情,由於她的形象以及她悲痛的心曲,使我激動得難以自制,我竟然絲毫不感到羞恥地哭了起來。

  「這是誰的稿子?」

  「江弦。」

  「寫的很好嗎?」傅用霖看著劉恆的手中這份稿子忍不住問道。

  「難得一見的好稿子。」劉恆緩緩吐出一口青煙,「我以為以這種文體的小說,故事性會比較弱一些,結果並沒有,讀起來還別有一番味道,不愧是江作家,寫的真好。」

  傅用霖聽得有些心動,把稿子從他手中取過,「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伱卻不知道我愛你。]

  寫在前引的一句話,抓住了傅用霖的眼球,讓他心底產生出幾絲閱讀下去的渴望。

  「是什麼類型的文學作品?」

  劉恆差不多鎮靜下來,沉吟片刻,聲音沙啞道:「我感覺有點像反思文學,寫的是1930年-1948年的事兒,小說的主要內容是一封信,一個女人寫給男人的信,講了一個愛情故事。」

  「愛情故事?」傅用霖皺了皺眉。

  若是這麼說,那便和《愛,是不能忘記的》這篇小說題材相近。

  不過江弦總歸是個男人,寫愛情肯定會粗糙一些,不知這篇小說能寫出幾分張潔的神韻。

  他想起正事,「你快去和楊沫同志打個招呼,剛才你看稿子太專注,大家都沒注意到你。」

  「楊沫同志來了?」劉恆仔細的抹了抹眼角,收斂起臉上的情緒,畢竟他一個大老爺們哭了這件事還是挺丟人的,「我這就過去。

  傅哥今天的事您幫我保密。」

  「嗯,你放心,我嘴嚴。」

  等劉恆從辦公室出去,傅用霖捧著稿子,坐回自己座位上。

  他要好好看看,究竟是怎樣一篇稿子,能把劉恆一個男人看的潸然淚下。


  他一行行的掃過:

  陌生女人住在一個很多住戶的四合院裡,13歲,北屋搬進一位富有、博學多才的報館作家,不諳世事的她被他的氣質深深吸引。

  她的母親要改嫁去山東,搬走前,她在北屋門前守了一夜,渴望再見他一面,終於等到醉醺醺的任先生,他抱著一位身著旗袍的小姐,在抄手遊廊大肆的吻著對方。

  歲月荏苒,18歲的她回到京城念大學,又住到了對面的院子,見到她魂牽夢縈的任先生。

  這一次,年輕漂亮的她,迅速的吸引了任先生的視線,當然,他已認不出這是那個小學教員寡婦家的小女孩。

  在巡警抓捕的學生遊行中,他救下她,這一次,他們有了一夜纏綿。

  信上寫:「我還記得,你睡熟了,我聽見你的呼吸,摸到你的身體,感到我自己這麼緊挨著你,我幸福得在夜裡哭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我急著要走,我得到學校里去上課,我穿戴完畢,你把我摟在懷裡,神奇的變出一支白玫瑰,我清楚的知道,那是從你書桌供的那隻藍色水晶花瓶里取得。」

  兩人又一同度過三個銷魂的夜晚。

  「華北危矣、京城危矣!」

  任先生收拾行李逃亡避難,一連幾月過去,待他回來,已經忘記那個與他繾綣過的女人,她只是匆匆邂逅的無名女人。

  他不知道的是,她已經有了他的兒子,她丟了學業,獨自撫養這個孩子,為了給他和他父親一樣優渥的生活,她流轉於形形色色、各種年紀的上流人士床幃。

  她有機會成為軍官太太,但她拒絕了,她拒絕了所有的婚事,好一聽到她親愛的任先生呼喚,就能應召而去。

  這個時刻的確來到了,她又在一次舞會與任先生重逢,在燈紅酒綠花天酒地的舞廳。

  她嫵媚嬌美,可他一無所知的將她視作新歡。


  歡愉過後,當她把旗袍穿好之後,任先生掏出一迭金圓券,塞進她的暖手筒。

  「這一瞬間我怎麼會沒有叫出聲來,沒有扇你一股嘴巴呢?!」信上的這一行文字憤怒到潦草。

  即便如此,女人還在做著最後的掙扎,用花瓶里的白玫瑰提醒著他,暗示著她的過往。

  可她終究還是失望了,任先生親切而一無所知。

  這個時候,悲劇被江弦渲染到了極致:

  狼狽的女人從北屋出去,男人的管家從垂花門下進來,二人對視的那一瞬間,老管家眼睛無端亮了起來。

  那位只在童年時代見過她的老管家,認出了院子裡那位瘦弱靦腆的小女孩!

  信上說:「在這一秒里,他對我的了解,比你這輩子都要多。

  所有的人都嬌縱我,寵愛我,大家對我都好。

  只有你!只有你把我忘得乾乾淨淨!

  只有你!只有你從來也沒認出過我!」

  女人的講述便斷在這裡了。

  這便是她生命的最後一迭素箋。

  就像從另一個世界吹來一陣悽慘的冷風,帶來一股不能得到的信息——

  一位已逝者的信息。

  傅用霖沉浸在這個江弦編織故事裡,這個一封信流露的故事裡,心潮起伏,跌宕難平。

  他努力抑制住內心強烈的悲傷,只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寫的真好。」

  他甚至想說,寫的比張潔更好!

  這篇稿子,文筆樸實,情真意切,無聲的敘述,卻是那樣震撼人心。

  傅用霖不可遏制的生出一種迫不及待,一種迫不及待將這篇稿子分享給讀者們的心情。

  「德寧什麼時候組稿回來?」

  「不知道。」

  「快打電話催一催。

  還組什麼稿子?

  好稿子就在她的桌子上!」

  (本章完)

  一手資源突破防盜章節,收藏czbook.cc。請分享更多的讀者,讓站長能添加更多書籍!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