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窮水復疑無路

  「長秋，超市租金的事先別著急，姐過兩天回去，跟你一起想辦法。」

  「今天是老爹忌日，記得去看看他。」

  「......」

  杭城，郊外公墓。

  身形挺拔的年輕人在墓地的蒼翠掩映中，彎腰將祭奠老爹的果品放下，隨即又拿出一個包裹。

  包裹陳舊，裡面包的都是些古玩。

  「老爹，專家鑑定過，說這些都是假的，換不了錢。」

  「你玩這些東西一輩子，我和姐姐又不懂，乾脆今天一起燒給你帶走吧！」

  顧長秋說罷，取出汽油桶，微微嘆了口氣。

  十八年前胎穿來到這個和藍星差不多的世界，大多數時間是和姐姐顧晚一起度過。

  本以為很普通的家庭，結果到前兩年父親離世，顧長秋才知道自己還繼承了一座小型商超。

  可或許是自己經營不當，也或許是和新房東關係冷淡。

  商超生意並不景氣，房東最近也把房租漲了兩倍。

  現在顧長秋已經在考慮清倉關門了。

  只是姐姐顧晚還不想輕易放棄，她想著經營好，不僅是對爹媽一個交代，也能給自己這個弟弟將來留一份保障。

  「老爹，你說你玩古董一輩子，怎麼一件值錢的都沒買到，淨是殺豬盤啊。」

  顧長秋念叨著老爹的過往，把那些不知道什麼材質的假古董澆上汽油，就一件一件給他燒過去。

  可不知何時，忽然有女子的聲音幽幽響起在耳畔。

  顧長秋眼皮一跳，停下動作環視四周，這個點兒已經臨近傍晚，天色擦黑，公墓上除了自己哪還有其他人？

  習習涼風吹過，耳邊依舊有斷斷續續的女聲，顧長秋忍不住起了身雞皮疙瘩。

  「不是......」

  「晚輩只是路過，給老爹上墳，無意冒犯，無意冒犯...」

  顧長秋話音未落，卻忽然發現了那聲音的來源，正是自己面前，老爹那些古玩中的一枚青銅古鏡。

  詭異的聲音就從這裡面傳出！

  顧長秋咽了口唾沫，大著膽子繼續聽，只聽見有許多女子的聲音，似乎在說「天寒地凍」「將軍」「好冷」之類的話。

  顧長秋感覺有些邪門，連忙提起汽油桶，就想把這個鏡子也趕緊燒了回家。

  可當汽油落下的時候，更奇怪的一幕發生！

  青銅古鏡上莫名出現一個漩渦，把那些汽油全部吸了進去！

  「這難道是小說里說的......器靈之類？可這不是正常都市世界嗎？再說器靈怎麼有那麼多人，還會怕冷？」

  顧長秋眼睛瞪大，思考著眼下該怎麼辦。

  不久，他終於打定主意，把那些剩下的汽油先點燃，然後再倒在青銅古鏡上。

  你說冷，我用火幫你溫暖一下很合理吧，希望這次怪力能把亂神消。

  可就在顧長秋眼皮子底下，那些燒著的汽油在接觸到青銅鏡瞬間便被吞噬殆盡。

  而這個時候。

  顧長秋聽到那青銅鏡中的聲音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更清晰了些......

  ......

  隋大業十三年。

  蒼寒關。

  山雪沉積，冰天雪地，時下已經夜幕降臨，無邊的黑暗和濕冷籠罩著此間一支疲憊的軍隊。

  李秀寧雙唇緊抿，絕美的臉蛋兒此刻凍的毫無血色，秋水眸子看著蒼寒關外，憂心忡忡。

  她身上的銀色戰甲已經殘破不堪，染著尚未乾涸的斑駁血跡，證明剛經歷過一場大戰。

  「將軍，讓末將率娘子軍從正面突圍出去吧，今夜無論如何都要將您送出去！」

  女偏將莫離請求道。

  「外面是屈突通的五萬大軍，你們突圍，豈不是去送死嗎？」李秀寧皺眉說道。

  「可總不能讓您在這裡等死！」

  莫離的眼中充滿淚花，語氣激動：「我們這三千娘子軍是您一手帶起來，剩下那五千的將士也都承蒙您的恩情，才在這亂世中活下來！」

  「您如今受了箭傷，糧草又不夠，您平時讓給將士們吃，本就身寒虛弱，若是在這冰天雪地中過一夜......」莫離不忍心說下去。

  李秀寧點了點頭。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身體狀態，這麼濕冷的環境，根本找不到乾燥的物品，再加上之前儲存的乾柴已經消耗殆盡，根本打不著火，今夜若是就這樣渡過，她一定會死。

  她並不怕死。

  自從響應父親李淵起兵，推翻亂世暴隋那天起，她自己就做好了戰死的準備。

  只是，眼下還有八千兄弟姐妹一起被困在蒼寒關，李秀寧說過要帶他們推翻亂世，建立新的秩序，讓流離失所的百姓皆有所養。

  抱負尚未實現，就這樣全都凍死在這裡......她委實不甘心！

  李秀寧目光所及，皆是手下將士那空洞疲乏的眼神，悲涼與絕望的氣氛無比壓抑。

  「將軍，我們再堅持一下吧！」

  莫離咬牙切齒：「李公和二少爺知道我們被困，一定會想辦法救我們的，再堅持堅持可能就有援軍了！」

  聽到自己的父親李淵和自己的二弟李世民之後，李秀寧臉上寫滿了無奈與不甘，隨後自嘲一笑。

  「我自然知道父親和二弟在得知我被困之後會前來救我，可若來救我，置前方正在拼殺的十多萬將士於何地。」

  「而且一旦來救我，父親和二弟必定會與屈突通那五萬大軍交戰，豈不正好中了屈突通的詭計，到時長安城後方守軍必定襲擊父親和二弟後方，大軍一旦腹背受敵，我豈不是成了罪人，我李秀寧的命何德何能可與十多萬大軍相比，這樣的救援我情願不要！我相信父親和二弟也斷不會如此將十多萬將士的生命當兒戲！」

  「將軍，照你這樣說，那我們豈不是沒有援軍，只能被困死在這蒼寒關嘛！」

  「援軍嘛...」

  李秀寧美眸絕望的神色一閃而逝。

  現在的她哪還敢奢望援軍，她只能祈禱父親和二弟那邊儘快的攻克長安，這樣屈突通大軍才會回防，那時候自己才有一線生機，現在前來救她，豈不是正好中了屈突通的詭計。

  「將軍，兄弟們請命，想脫下裡衣燒起篝火，幫大家和將軍取暖！」

  這個時候，娘子軍外圍許多男子將士前來。

  「將軍，我們男人不怕冷，這裡濕的很，只有我們的裡衣還乾燥能點燃取暖，您救了我們無數次，讓我們為您做件事吧！」

  「是啊將軍，您嘴唇都冷的發青了，再不取暖真不行！」

  「......」

  將士們紛紛請命，明知道脫下裡衣他們一定會加快凍死，可眼中皆是對李秀寧的敬仰和信任。

  他們也不怕死！

  娘子軍中，此刻無數女子流下淚水。

  男默女淚！

  這幅悲壯的畫面深深印刻在李秀寧心中，刺痛無比！

  只是，她怎麼可能讓兄弟姐妹們為她而死？

  「兄弟姐妹們，跟著我，你們受苦了。」

  李秀寧揚起臉頰，止住淚水滑落，語氣堅定道：「我已經決定，今夜出關......自刎！」

  「你們...也都降了吧，屈突通只是恨我們這些叛軍頭領，不會為難你們的！」

  「什麼！？」

  「將軍，萬萬不可啊！」

  「將軍，求您了，就用我們的衣服取暖吧，您撐過了今夜，明日才可能有所轉機！」

  「......」

  將士們頓時急了！

  可哪怕最近的莫離都沒攔住，李秀寧拔劍放在頸前的舉動。

  她一人死，換眾將士活下去，她願意，可若是看著將士們因為她凍死在這，她絕不願意！

  李秀寧緩緩閉上眼睛，雪頸已經感受到冰涼劍鋒的寒意，眾將士們淚水奪眶而出！

  嘭嘭！！

  而就在所有人最絕望的時刻！

  忽然，李秀寧隨身的包裹外，一面青銅鏡突然吐出許多淡黃色的液體。

  這些液體就像是從地底噴出來的一樣，沖天而起，落在在李秀寧腳邊，吸引了此時所有人的注意！

  李秀寧自刎的動作都因此停頓下來，那枚青銅鏡是她從小所用，和隨身衣物一起帶在身邊，可這詭異的淡黃色液體是何物？

  又是從何而來？

  李秀寧和眾將士還沒搞清楚狀況，下一刻，一道明亮的火光順著液體蔓延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