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拔刀

  老鴇子說完，對著身旁的兩個打手使了使眼色。

  其中一名打手，掀開了一面窗簾。

  透過窗子，可以看到，風月樓的一群打手，已經將錦衣衛們圍了起來，從人數上看，明顯風月樓一邊更多一些。

  錦衣衛們，手都壓在刀柄上，警惕地看著風月樓的打手們，卻誰都沒敢貿然拔刀。

  根據北鎮撫司的鐵律，錦衣衛在外，不能因為私事而使用繡春刀，違者當斬。

  今日來風月樓，錦衣衛們，一不是在當差期間，二沒有百戶手令，一旦拔刀，追究起來，就是死罪。

  反觀風月樓的打手們這邊，明顯有恃無恐很多，每個人都凶神惡煞的手持一把大刀片子。

  而且，柴安驚訝地發現，這些打手，似乎每一個的眉宇之間，都擁有英武之氣，根本不似平民百姓。

  「大周律例，豢養私人武裝者，以謀反論！你們風月樓上上下下，有多少個腦袋？夠砍的嗎？」柴安聲音嚴肅地質問道。

  老鴇子和紅豆，相視一笑，露出了得意的表情，老鴇子愜意地砸吧了一口菸袋，朝著窗口的方向，吐了一個煙圈：「王爺別誤會，這些虎背熊腰的漢子，可不是我們風月樓養的，他們一個個的，按月領的都是朝廷的俸祿。」

  老鴇身後的一名打手，一撩衣擺，露出了腰間的令牌。

  令牌上，豎著刻有：「九門提督府」五個字。

  柴安一看這腰牌，心中不禁大受震撼：「居然是步軍統領衙門，本王知道琅琊王氏膽大妄為，沒想到竟敢無法無天到這個地步。」

  九門提督府，又稱步軍統領衙門，是除了大內禁軍以外，距離皇帝最近的一支武裝力量，地位超然，干係重大。

  現任九門提督，也是出身琅琊王氏，是當今皇后娘娘的本家表弟。

  同時也是所有駐京武官中，唯一不受兵部節制，甚至品階上，跟兵部尚書，同屬於一品大員。

  讓九門提督府里的步軍，白天穿著兵服守皇城，晚上穿上便裝守勾欄。

  柴安心想，怪不得黃錦說，昭明帝有意敲打獻王一黨，這琅琊王氏的所作所為，確實已經失了分寸，過於狂狷了：「既然事已至此，按照你們風月樓的規矩，打算怎麼收場啊？」

  「哈哈，王爺是萬金之軀，可以就此離去，也可以在此歇息，還可以盡情享受我們紅豆姑娘的溫柔身子。我們只不過要跟那個趙大寶，討要一下摔壞杯子的賠償罷了。」

  「當然了，要是他賠不起，也很簡單，只要當著滿樓的客官，像一條狗一樣爬出去，這筆帳也就一筆勾銷啦。怎麼樣？我們風月樓，夠給王爺您面子了吧？」

  老鴇子說話的態度看似客氣，但今晚，錦衣衛們都是穿著飛魚服來的，如果真讓趙大寶爬著出門，等於直接往北鎮撫司的招牌上潑大糞，趙大寶這輩子，也就完了。

  「呵，這些錦衣衛兄弟，都是跟著本王走著進來的，你想讓他們誰爬著出去，還說給本王面子？」柴安冷笑一聲，目露凶光。

  「王爺，您也心疼心疼我們這些老實本分的民營企業吧，京城裡，衙門口那麼多，要是誰都像您這般，帶人來攪鬧一番，然後大搖大擺地全身而退，那我們的生意，還做不做啦？難道，您靖安王的臉面是臉面，獻王的臉面，就不是臉面？」

  柴安知道，當老鴇子將柴泓的名頭搬出來時，代表對方已經不打算將自己這個王爺的身份，放在眼裡了。

  「起開！」柴安將紅豆閨房裡的兩個打手扒拉開，直接離開閨房，走下花樓，來到了錦衣衛兄弟們的中間。

  「柴老弟，對不起，俺給你惹禍了，杯子是俺自己不小心摔碎的，俺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帶著弟兄們先走吧。」趙大寶滿是自責的語氣，對柴安說道。

  柴安看著憨厚的趙大寶微微一笑：「趙大哥，你說什麼呢？」

  說完，柴安直接抄起旁邊桌上的一隻酒杯，一把扔在地上，將其被摔了個稀巴爛。

  「柴老弟，你……」趙大寶感動得眼圈微紅。

  其他的錦衣衛見到柴安這個態度，也紛紛投來了敬佩的目光。

  「王爺，這群打手，身份似乎不簡單。」劉徳化提醒道。

  「劉師父，本王不是修煉者，看不清雙方戰力，你幫著估摸一下，如果雙方火拼，誰能贏？」

  劉徳化一驚，自是聽出了柴安這個問題的弦外之音，然後目光一沉，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然後，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對方的實力，對柴安自信地回答：「王爺，咱們錦衣衛，是除了大內禁軍以外，京城戰力最強的一股力量。」

  「好，既然如此。」

  「蒼郎」一聲！

  柴安直接拔出了自己的繡春刀，刀尖兒指向九門提督府的步軍陣營。

  「蒼郎！」

  一向沉穩克制的劉徳化，此時，卻成了第一個跟隨柴安拔刀的錦衣衛。

  「蒼郎！蒼郎！蒼郎……」

  三十多名錦衣衛，三十多把繡春刀，全都拔了出來。

  在這一刻，所有錦衣衛，都目光堅定，選擇了跟隨柴安，違逆北鎮撫司的鐵律。

  「王爺，我們風月樓，左右不過是要個交代，這刀劍無眼，您是萬金之軀，何必為了一個小旗衛，以身犯險呢？」站在花樓上的老鴇子，通過窗子，對著柴安喊道。

  「本王，就是北鎮撫司的一個小旗衛。風月樓，不過是一間勾欄而已，敢欺負到我們錦衣衛頭上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讓本王當縮頭烏龜啊？那你問問本王的弟兄們手中的繡春刀，他們答不答應？」

  「不答應！」三十多名錦衣衛，異口同聲地喊道。

  每個錦衣衛，都將手中的繡春刀高高舉起，宣示著分毫不讓的態度。

  「哼，風月樓要交代，本王今晚就給風月樓一個交代！步軍統領衙門的諸位軍爺，來啊！來戰啊！」柴安怒吼一聲，拎著繡春刀，就迎著步軍的陣營挺前三步。

  能混進九門提督府當差的人，可沒有一個是腦子缺根弦兒的愣頭青。

  身為步軍，半夜到勾欄當保安，還打傷了當朝皇子，這事兒要是上綱上線，只怕九族都得排著隊去菜市口表演人頭分離術。

  柴安往前挺一步，步軍的陣營，就向後退一步。

  站在花樓之上的老鴇，見到雙方如此僵持，表情卻沒有絲毫緊張，而是一臉輕鬆的，轉頭對紅豆說：「去春香的房裡，叫耿百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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