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224試問天上仙人,我陸沉一生可否精彩?(結束篇下)
2024-10-15 00:46:16
作者: 舟中落雨聲
第233章 224.試問天上仙人,我陸沉一生可否精彩?(結束篇下)
終南山。
時至深秋!
山上的柿子有熟透了,疏疏郎郎懸於枝頭,宛如盞盞紅燈,看著格外喜人。
漫山遍野,既有金黃樹葉落盡撒在上山的台階上,又有果木飄香。
三真教不禁山上香客採摘果實,故孩童們嬉戲其間,往往滿載而歸,歡聲笑語迴蕩在山林之間。
如今天下平定,五國歸燕。
終南山的香火更加旺盛,就算是後半夜,大殿同樣煙霧繚繞。
大鹿關之後,天下已經沒有能反抗燕國的勢力。
燕北軍,這支曾令諸國震顫的鐵騎,如今卻以仁德之名,實現了平穩的過渡,未讓戰火燎原,未讓生靈塗炭。
燕王威望如日中天,其恩澤遍及四海。
天下百姓皆頌其德行之高,敬其威望之盛。
經歷了漫長的戰亂,天下萬眾早就期盼統一。
願這太平歲月長存,萬世而不衰。
正午時分!
今日的終南山,倒是迎來了不少貴客。
韓國公主宇文璃淺,承燕國與百姓之擁戴,榮登韓國國君之位,開創歷史先河,成為韓國歷史上首位女帝。
登基伊始,她便廣施仁政,大赦天下。
韓國已向大燕俯首稱臣,國內軍政大權皆由燕王府統攬,於韓國設立都護府以治之。
保留國號,卻統一用建武年制。
今日,恰逢她登基滿七日之喜,特來終南山朝聖。
然而,遺憾的是,他們未能得見燕王之尊顏,實為一樁憾事。
此刻!
宇文璃淺一行人正欲辭別離去,緩緩步下終南山之山徑,行至半山腰處,步履悠然,走的也不匆忙。
欣賞起這終南山的盛景。
秋季是收成的時節,最是農忙,往來進香的商旅和百姓,也是源源不斷。
原本這座昔日不起眼的小山,如今已成為名揚天下的勝地。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何況此地既有「仙」跡,又有「龍」威,名副其實。
一行人之中,有她的恩師杜誨。
杜誨本乃大楚之人,大楚歸降後,宇文璃淺便將其接回韓國,以隆禮相待,並委以重任,拜相國。
此外,隊伍中還有楊文先,那位曾在白鹿書院傳道授業的先生。
他曾立下重誓,離開楚國後「絕不獻計,絕不獻策」。
當國家危難之際,他毅然挺身而出,將個人誓言置於家國大義之後。
他深諳君子之道,承諾之重,但在家國存亡之秋,他心中已明辨輕重。
隊伍中亦有數位韓國大族之成員,他們同樣是身居朝廷上卿之位。
此刻,他們面露失望之色,情緒低落。
未見燕王,此行最為遺憾。
杜誨對陸沉的敬仰之情,尤為深厚。
昔日他在書院執教時,便對燕王的治國之作《治北政要》推崇備至。
「天地間的學問,都燉在一鍋之中。」
「後世治學求官之人再讀此書,只管磕頭!」
楊文先卻痴迷燕王的兵法。
陸沉無師自通,一生征戰未嘗敗績。
楊文先自己也曾撰寫過一本兵書,他心中最大的願望,若是能得到燕王的一兩句評語,就可「醉平生」。
然而,遺憾的是!
這次朝見他們並未能親眼見到燕王。
宇文璃淺的臉上,也流露出少有的惋惜之色。
她當年出使燕國,卻只是在祭天大典上遠遠地瞧見了燕王的身影。
宇文璃淺一行人步履稍緩。
於下山蜿蜒小徑之旁,想不到偶遇熟人。
一座清幽雅致的涼亭靜靜佇立。
大慶的周錦瑜正引領著少年天子周基,以及隨行的三名侍衛在此小憩。
在這群人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謝淳安之子謝穆。
自從謝淳安的愛女謝靈萱在眾人眼前神秘「飛升」之後,謝淳安仿佛一夜之間被歲月侵蝕,蒼老了許多。
他從此深居簡出,深居府中。
而這次大慶王氏朝見終南山,謝穆主動請求陪同天子,護衛左右。
以謝淳安的三朝之老臣的名望,自無不可。
謝穆站在涼亭之下,目光穿越層巒迭嶂的山色,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陣漣漪。
時隔二十多年,他再次踏上了終南山的土地,而這一次,他不再是偷偷摸摸地回來,而是正大光明上山。
當年他和魔師一同「斬龍」終南山的狼狽,似在昨日。
如今只有他孤身一人。
終南山的「少保」,那位在謝穆心中自年少時便樹立起的榜樣,如今隨著天下的平定,更是在他心中被奉為無上的英雄。
結束亂世,掃平天下,何不壯哉!
他原本滿懷期待,計劃在見過這位心中的英雄「少保」之後,便向父親辭行,然後遊歷天下。
這次朝見並未能如他所願見到燕王,這讓他心中不禁感到可惜。
就在此時,兩波人不期而遇。
一方是大慶的太后周錦瑜,她雖已將大權交予天子,但大慶真正的掌權者仍是後宮的垂簾的太后。
大慶和燕國建交多年,燕國對其管制在五國之中最為寬鬆的。
尤其是江南的世家貴族,在乾元與大燕交戰之際搖擺不定。
最終被燕國清洗,而謝純安的退隱更使得朝局徹底倒向了這對母子。
另一方則是韓國剛剛登基的女帝宇文璃淺。
兩名女子,是天下最有權勢女人。
若是在以前,周錦瑜或許會對這位年紀輕輕便「幸運」地接掌大權的韓國公主有些許反諷之意。
然而!
自從在大鹿關瞭望台目睹了謝靈萱飛升的那一幕之後,她的心中便莫名地湧起了一股失落感。
女子之心,往往如此,對於那些得不到的,反而更加放在心尖。
這次終南山之行,宇文璃淺精心裝扮,早早來到,甚至在終南山上吃齋了大半個月,只為能見陸沉一面。
即便如此,她終究還是未能得償所願,心中更加失落。
在大慶後宮的深院之中,周錦瑜秘密布置了一座「王殿」,那裡只有她最貼身的宮女才能進入。
殿內立著一個木偶,雕刻得與燕王頗為相似。
周錦瑜時常會獨自進入,為那「陸沉」穿衣寬帶,一待就是數個時辰。
當兩位女子在涼亭下相遇時,她們只是通過眼神進行了簡短的交流,而身後的大臣,則是禮節寒暄了幾句。
大慶的皇帝周基,倒是有些好奇看著韓國一行,尤其是這位韓國的女帝。
母親沒有說話,他倒是沒有搭話之意。
看著他們離去。
她們便準備擦肩而過,繼續各自的行程。
就在這時!
下山的另一條道路。
拓拔宏宴帶著三人從下山的小路上走來。
他身旁的三人,都是拓拔術離世前留給他的輔佐之臣。
這三人分別代表著軍中、功臣勛貴以及宗親的力量,相互制衡,以確保北風的穩定。
然而,可惜的是,自從燕國接受北風後,這些人基本上被排除在了朝野之外,雖然名義上仍保留著他們的職位和權力,但實際上卻已經是有名無實了。
拓拔宏宴看見涼亭之內,心中不由一愣,眼前的周錦瑜,可是自己的親姑,如今已貴為大慶太后,
此次在這裡遇見了!
歲月流轉,拓拔宏宴一個曾經的敵國質子,卻意外地成為了北風的之主。
命運弄人,時也?命也?
他整頓衣衫,恭恭敬敬地行了長輩之禮,口中喚道:
「見過姑姑!」
周錦瑜含笑點頭,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欣慰。
對於拓拔術遺的自殺,她當年也曾修書勸降,但北風對陸家軍憋著一口氣,豈能輕易投降!
如今氣散人亡,人亡了,飲一倍鴆酒而死,也算是保存了天子的體面。
福禍無門,唯人自召。
周錦瑜這位北風長公主,心中對北風仍存有一絲溫情。
她身邊的周基也上前行禮,道:「周基,見過宏宴表哥。」
血緣之情,終究難以割捨。
拓拔宏宴哈哈一笑,看著這位身材高挑異於南方的表弟,臉上滿是欣喜。
他招呼著身後三人走近。
拓拔宏宴眼神注意到了宇文璃淺一行人。
雙方互相招呼了一聲,卻並未過多攀談。
如今五國雖存,但實則治理之權已大部分歸於燕國下派的參議和大臣。
天下大勢,已非昔日可比,每個人的心中都藏著各自的思量。
昔日與燕國為敵的乾元,以及最早倒戈的大楚,如今在它們的京都,皆有燕國的駐軍。
而這些駐軍的軍費,皆由這兩國承擔。
燕王並未對兩國的王族痛下殺手,而是選擇將他們遷出,連同其大族內的成百上千人口,一同重新受封於新的土地。
燕王仁慈之名雖著,卻絕非愚鈍之輩。
燕國的文字和錢幣被推行至各地,私塾的教本,也皆由燕國統一撰寫。
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
這一切變革,明面上在潤物細無聲,悄然無聲中開始,背後卻又如雷霆暴雨般迅猛推進。
仿佛燕國早已為此磨刀霍霍多年,只待時機成熟,便一舉實現其統一大業。
周錦瑜與拓拔宏宴,雖名義上仍為諸國君主,但實際上早已喪失實權。
因此,他們之間並無交好之必要。
反而,若過於親近,可能會招致燕王之猜疑,為自身引來禍端。
此刻,北風與大慶的人,在涼亭之中匯聚一堂。
一波人馬,錯落有致地下山而去。
同時下山之人,有人駐足,有人慢慢而下。
謝穆目送韓國隊伍遠去,轉而凝視終南山那斑斕的秋色,心中涌動著複雜的思緒。
這些各國大人物的命運,或者他們這亭中一群人的去留。
乃至整個天下的未來走向。
似乎都與一個人相關。
……
……
終南山,活死人墓!
楊素手中提了滿滿一筐柿子,一筐石榴,小心翼翼地輕輕放在門口。
用著道袍袖子,拭去頭上的汗水。
敲響了古墓的大門,聲音帶著敬意和親切喊道:
「師伯,柿子和石榴熟了!」
「我和師兄師弟們,摘了些,就放在門口了。」
楊素看著筐中紅艷艷的柿子和石榴,眼中有著欣喜。
每年這個時節,他都會給師伯送來。
師伯必然高興。
楊素從筐中拿了一個石榴。
等待多時,墓中卻毫無動靜。
楊素有點疑惑,又喚了幾聲,平常師伯總會及時回應。
今日卻為何這般沉寂?
一股不祥的預感在楊素心中升騰,楊素心中一緊。
連忙推開古墓的大門,急匆匆的衝進古墓之中。
在古墓左室的打坐床榻上,坐著一個面容蒼白的老者,盤腿而坐。
頭深深地低垂著!
楊素顫抖著伸出手去探老者的鼻息,只感覺老者渾身冰涼。
「啪!」
石榴滾落在地!
「師伯!」
他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湧起的悲痛讓他再也無力支撐,跪倒在地,聲音哽咽地喊道:
「師伯!」
眼中全是全是淚水。
劉金蟾聞此噩耗,頓覺天旋地轉,身形踉蹌欲倒。
三名弟子見狀,連忙上前攙扶住他,顫顫巍巍地步入了活死人墓室之中。
室內,終南七子已然跪伏在地,面色悲愴,哭泣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劉金蟾的目光落在床榻上那位垂垂老矣的弟子身上,視線模糊,熱淚奪眶而出。
「神洲啊!」
劉金蟾終於無法抑制內心的悲痛,聲淚俱下,哀痛欲絕。
他一生未娶,將陸羽和陸沉二人視如己出。
然而如今,二人卻都已離他而去,只留下他孤寡一人,在這世間踽踽獨行。
待終南七子與劉金蟾稍稍收拾心情,楊素仍沉浸在自責之中,懊悔自己未能早點發現異樣。
轉眼間已是第二天清晨。
劉金蟾在打掃遺物時,陸沉手邊有三份早已準備好三封信件。
一份是寄給父母的家書,一份是給燕王府的遺詔。
而最後一封,則是留給劉金蟾的。
劉金蟾連忙打開那封給自己的遺書,只見上面簡短地寫。
「師尊親啟!」
「師尊無需悲傷,老五也無需自責。」
「解開昔日舊枷鎖,方知今日是真我。」
「從此天高地闊,任我自在縱橫。」
「陸沉快哉!」
劉金蟾凝視著手中的信件,淚水不禁滴落,打濕了紙張。
此時!
楊素注意到師伯打坐時低頭下的床榻上,也刻著一句話,字跡蒼勁有力:
「試問天上仙人,我陸沉一生可否精彩?」
劉金蟾呆呆看著此話!
……
……
【建武三年,深秋。】
【燕皇崩,葬終南,天下慟哭。】
【模擬結束!】
【獎勵正在獲取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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