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Chapter57 舞會

  這話來得突兀，卻似乎正好戳中了關鍵點，愛麗絲看到馬赫特議員愣了一下，難以遏制地露出了笑容來。

  「很好，這個提議很好，」他舉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讓我們讚美貝克蘭德的空氣好轉，這是我們更好生活的象徵，乾杯！」

  賓客們在這聲之後紛紛配合地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愛麗絲也慶幸地舉起酒杯，當酒杯舉至唇邊時，她又停了下來。

  「你們的宴會給未成年準備的也是酒嗎？」她看向已經放下酒杯的溫弗列德。

  「未成年？」溫弗列德看著愛麗絲，重複了一遍她的用詞。

  愛麗絲意識到這是對她年齡的質疑，但她毫不心虛，理直氣壯地問道：

  「我看起來不像嗎？」

  這麼說著，她放下酒杯，跟著人流往一樓的舞池去。

  溫弗列德像是聽見了什麼有趣的事情那樣，幾步跟了上來，驚訝地上下打量了她幾眼，點了點頭道：

  「很像。」

  愛麗絲頓了一下，她感覺有一口氣被堵在了喉嚨里，畢竟這句評價聽起來就和「她像個人」一樣，透著股莫名的諷刺。

  愛麗絲決定找個藉口趕走溫弗列德，她看了一眼正在滑入舞池的人群，扭頭對溫弗列德說道：

  「你不去跳舞嗎？」

  然而愛麗絲註定要失望了，溫弗列德只是笑著看了她一眼，抬起自己的左手，露出空蕩蕩的手腕對她說道：

  「對一個真正的貴族來說，在這種宴會上，每一支舞的對象都是被決定好的。」

  愛麗絲微微一愣，視線划過她的手腕，又落在其餘人的手腕上。

  她注意到，在場的賓客中，確實有人的左手腕上有著什麼東西。

  不過，那說不定是手鍊呢……愛麗絲若有所思地回過頭，望向溫弗列德那隻空蕩蕩的左手腕，好奇地問道：

  「也就是說，你今天不需要和任何人跳舞？」

  溫弗列德笑著對她說道：

  「每一個人都想和我跳舞，但同樣的，每一個人都不希望我同別人跳舞。」

  愛麗絲微微一愣。

  這已然是超出她理解範圍的內容了，她稍作思考，便在現場搜尋起克萊恩的身影來。

  這時的道恩·唐泰斯正在海柔爾·馬赫特面前行禮，愛麗絲意識到他這是要邀請海柔爾，微微皺起眉來。

  「你不希望他們一起跳舞？」溫弗列德在側後方問道。

  愛麗絲瞄了她一眼，沒去回答他的問題，在看到海柔爾將手搭上道恩·唐泰斯的手後，便決定先去拿點食物。

  她無視了非要跟著她的溫弗列德，舉著餐盤在食物區遊走，取走了一份香煎鱈魚，一份紅酒鵝肝，一份配蘋果汁的炸豬排，當她再將手伸向羔羊肉時，溫弗列德終於忍不住出聲攔住了她：

  「你真的吃的完這些嗎？」

  愛麗絲回過頭，溫弗列德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驚訝和困惑，像是在思考她要怎麼把這些事物塞進肚子裡。

  在認真思考後，溫弗列德似乎想到了答案，她禮貌地問道：

  「是因為這樣的衣服東西吃多了也不會把肚子撐起來嗎？」

  愛麗絲默默低了下頭，然後否認道：

  「不。

  「是因為蛇都很能吃。」

  在溫弗列德疑惑的事件中，愛麗絲最終放棄了羔羊肉，又去取了份紅絲絨蛋糕。

  接下來，她朝擺放冰淇淋的位置走過去，在溫弗列德難以理解的眼神中將五種口味的冰淇淋一種取了一份。

  到這個時候為止，宴會開始時停留於愛麗絲身上的視線大部分都已經收回，看起來他們對一個飯桶並無興趣。

  愛麗絲也不在意，她找了個位置坐下，便自然地吃了起來，溫弗列德在旁邊看了她十幾秒，忽而扭過頭朝貼身女僕問道：

  「你餓嗎？」

  貼身女僕搖了搖頭。

  「我有點餓了。」這麼說著，她朝取餐區走去。

  ……

  對於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單身男士來說，在一場宴會上邀請誰跳舞，是一件難以決定的事情。

  克萊恩並不是沒注意到這場舞會裡的愛麗絲，但他根本沒想過邀請愛麗絲跳舞的可能性——他覺得愛麗絲大概率不會跳舞。

  畢竟，她一定不是來跳舞的。

  至於她是來幹什麼的……克萊恩瞄了一眼取餐區，滿意地看到那裡有五種口味的冰淇淋。

  在慎重考慮後，克萊恩走向了海柔爾·馬赫特，行了一個標準的禮，並且問道：

  「海柔爾小姐，我能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海柔爾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她的目光先是轉了一圈，在人群中搜索起愛麗絲的身影來。

  在注意到愛麗絲身旁的黑裙少女時，她的眼睛裡划過一抹困惑，隨後便不著痕跡地收回了視線，看向了道恩·唐泰斯：

  「這是我的榮幸。」

  她伸出了手掌。

  克萊恩禮貌地拉住她，進入舞池，隨著旋律跳起了輕快而活潑的舞蹈。

  看了對方柔美但沒什麼表情的臉龐一眼，克萊恩抱著試探的心態笑道：

  「我剛才注意到很多年輕的紳士想請你跳舞，卻又沒能鼓起勇氣。」

  海柔爾的視線再次越過道恩·唐泰斯，在他的身後尋找起愛麗絲來。

  舞池中旋轉的間隙，海柔爾發現愛麗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跑到了取餐區，正端著盤子搜尋食物，那個她不認識的黑裙少女仍然緊跟著愛麗絲。

  她們認識嗎？

  困惑在海柔爾眼底一閃而過，隨後，她便敷衍了克萊恩一句：

  「唐泰斯先生，這不是一個有禮貌的話題。」

  克萊恩看了海柔爾一眼，他終於意識到了海柔爾的心不在焉，但鑑於海柔爾的態度，克萊恩沒有接著問下去，而是嘗試著尋找她視線聚焦的地方。

  愛麗絲……？

  克萊恩疑惑地注意到了這無論如何也不該是視線核心的人在看了一眼她餐盤中搖搖欲墜的食物後，沉默的移開視線。

  「抱歉，我曾經是一個經常往返於南北大陸間的商人，並沒有太多的舞會經驗，呵呵，我是指這種舞會。」他朝海柔爾道了個歉。

  「沒關係。」海柔爾態度平靜地回答道，那心不在焉的語氣和表情，讓克萊恩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我身上啊……

  見多識廣的克萊恩對吸引這種年輕女孩的注意力的事情經驗豐富，他很快找到了新的話題：

  「這對我來說，並不是一個比大海簡單的挑戰，同樣有著美麗的風景，又蘊藏著數不清的困難，當然，大海上還流傳著各種寶藏的故事，裡面有些明顯是假的，有些聽起來像是真實，卻又無法驗證，就像排名第一的『死神的鑰匙』。」

  「死神的鑰匙？」海柔爾抬起腦袋，望了眼比自己高不少的道恩·唐泰斯先生。

  果然，和愛麗絲一樣……克萊恩暗笑一聲，輕輕點頭：

  「是的，傳聞在狂暴海的某個隱秘地方……」

  他將當初在「白瑪瑙號」上聽到的寶藏傳說有所取捨地一一講了出來，並附加上後續冒險生涯里聽到的更多細節。

  這個過程里，他不可避免地提及了「四王」與七位海盜將軍。

  海柔爾對此明顯有著興趣，少見地回應起克萊恩，甚至還偶爾提出問題，這讓兩人間的舞蹈不再尷尬，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尾聲。

  克萊恩有技巧地結束了剛才的話題，轉而問道：

  「你是回到剛才的地方，還是去那邊拿一些食物？」

  海柔爾張了張嘴，似乎還想問點什麼，但最終沒有說出那些話語，在確認了愛麗絲的位置後，矜持點頭道：

  「我要去取些食物。」

  嘿嘿，她對海上的故事明顯有些不舍啊……好吧，這更像是愛麗絲了，只要摸准了脾氣，找准了愛好，就特別好哄……她們是不是認識？

  克萊恩若有所思。

  ……

  海柔爾拿著空的取餐盤走過來時，愛麗絲正和溫弗列德面對面坐著吃東西，此時此刻，她已經吃完了第一次取的食物，新拿了一份蘋果派，和新的冰淇淋。

  「你的冰淇淋為什麼不會化？」當海柔爾走近時，她聽見紋弗列德正在這麼問道，「還有那杯酒，你明明喝下去了，為什麼……」

  愛麗絲在這個時候把最後一塊蘋果派塞進嘴裡，然後端起還裝著五份冰淇淋的取餐盤，朝海柔爾問道：

  「你的老師在哪？」

  海柔爾看了看愛麗絲，又看了看溫弗列德，猶豫了一下後說道：

  「在我的房間。」

  「帶我過去。」愛麗絲毫不猶豫地說道。

  ——在剛才，溫弗列德一直試圖找話題和她聊天，愛麗絲隨便看一眼什麼，或者提出什麼疑問，這「博學」的女孩便立刻同她介紹，或者搭上她的自言自語。

  到現在為止，愛麗絲已經嘗試著不再說話了，結果這女孩仿佛看不懂臉色一般，在她一段時間不說話以後，又向她提問起來。

  愛麗絲認為自己是時候找個藉口離開這裡了。

  ……

  在簡單地交際過後，克萊恩一邊享用食物，一邊習慣性地關注起愛麗絲來。

  但願她別闖禍……克萊恩環顧一圈，找到了愛麗絲的身影，她正跟在海柔爾身後，手裡端著一個餐盤，克萊恩眼尖地看到了餐盤上盛著五種不同口味的冰淇淋。

  啊這……克萊恩有一種抽搐嘴角的欲望，他及時克制住了這種衝動，看著愛麗絲跟在海柔爾身後走上了二樓，隨後步履不停地朝三樓走去。

  她們有什麼事情嗎……克萊恩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一個穿著黑裙的少女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面前。

  「我能邀請你跳支舞嗎，先生？」那女孩朝他行禮道，「我叫溫弗列德·格里戈里。」

  ……

  愛麗絲跟著海柔爾·馬赫特朝三樓走去，終於擺脫了溫弗列德，她帶著幾分讚賞地朝海柔爾笑道：

  「做的不錯。」

  海柔爾沒應這句話，她步履不停地來到自己房間門外，停在門口道：

  「就是這裡了。」

  愛麗絲掃了她一眼，舉了舉手裡的餐盤道：

  「我沒有手用來開門。」

  海柔爾咬了咬牙，最終沒忍住，張口反駁道：

  「這是女僕才會做的事！」

  「噗嗤，」愛麗絲忍不住笑了出來，「我以為你至少應該意識到，在我面前，女僕可能比你要有價值的多。」

  她頓了頓，微笑著望向滿臉不可置信的海柔爾，接著說道：

  「至少女僕不會說讓我不開心的話。」

  海柔爾的身體顫抖起來，愛麗絲沒理她，抬腳踹開了門，走進去又一腳踹合了門。

  那隻皮毛棕色的老鼠正坐在那張雪白的毯子上看著她，愛麗絲想了想，坐到她的對面，將盛有冰淇淋的餐盤放到茶几上，從中取出一份冰淇淋吃了一口，隨後抬頭問道：

  「你吃嗎？」

  「……不了。」那隻老鼠推辭道。

  「那就麻煩你等我吃完了，」愛麗絲偏了偏頭，隨後毫不客氣地低下頭，吃起冰淇淋來，「雖然放下去也不會化，化了我也能把它們變回來，但我還是喜歡吃新鮮的。」

  老鼠半神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愛麗絲敏銳地察覺到，那隻懸在她身上的手默默收了回去，不再試圖探尋她擁有的東西，或者她的思想。

  ……

  溫弗列德·格里戈里……初聽見這個姓氏，克萊恩嘗試著在記憶里尋找有關這個姓氏的信息。

  這名字不太起眼，他花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個侯爵的姓氏，不過，這位侯爵人已經不在了，膝下只有一個還沒成年的女兒。

  是她……？

  克萊恩若有所思，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有幾道視線落於自己身上，顯然不能是為了一個年紀一大把的富翁，那就只能是……

  他看向眼前的少女，意識到答應這個邀請或許代表著某種不必要的麻煩，於是指了指自己的餐盤笑道：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格里戈里小姐。

  「我不能浪費食物。」

  「好吧，」溫弗列德看起來並不打算強求，「我其實只是想問問，您認識愛麗絲嗎？那個剛才和我在一起的女孩——我看見你看她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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