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道教大天師與老夫子【求月票】
2024-09-28 12:44:14
作者: 香蕉吃蜜桃
第246章 道教大天師與老夫子【求月票】
一條蜿蜒的小河從一個荒廢的鎮子裡邊流出,在這鎮子前邊衝出了片空地和一個回水彎。
此刻,柳白跟無笑道長就正坐在這回水彎上休憩著。
柳白本想著嘗試一下他從那裹屍布上學來的法門,可他卻忽地發現,小草竟然有些失落。
一人一鬼本就是朝夕相處,也不知從何時起,他都發現自己好像是能感覺到小草的心境。
比方說現在,小草的心境就很低落。
「怎麼了?」
柳白順著小草的目光看去,很自然的發現了小草正在看著的東西。
那是一棵高大的梨樹,生在這鎮子的正前頭。
此刻正直當春,滿樹梨花開的正艷,這本就極具生命力的一棵梨樹,但此刻卻被小草看出了傷心。
柳白難免多看了幾眼,也是發現,如果這鎮子的百姓能在這多住幾年,這梨樹興許就能多汲取幾絲人氣,早日化作山精了。
「小草在想,往年這梨樹下可能也有很多像公子這麼大的小孩在這玩鬧吧。」
「又在想,如果這梨樹結了果子,有些年紀稍大些的孩子就會爬上去,把這梨摘了,丟給樹下的孩子……哎呀,公子你忙你的就是了,不要理我。」
小草說著就從柳白肩頭跳了下去,來到一旁的草堆上,爬著,看著梨樹失神。
小草小小的腦袋裡邊,總是裝著機靈古怪,但偶爾也滿是憂愁。
一旁的無笑道長則是正在琢磨著煉製奇寶,他先前的奇寶都已經在神霄觀一役中損毀,後續都沒再用這東西。
而柳白先前在黃粱福地當中,又恰好多得了張白色圖紙。
便是給了無笑道長。
這奇寶名為「多寶鐧」,具體效果還是得等無笑道長將其煉製出來了再看。
起先柳白還想過,在雲州的時候,無笑道長都是有兩件奇寶的。
這有了圖紙,能做出來第一件,自然也是能繼續做吧,不管怎麼說,都不至於淪落到沒有奇寶的地步。
可後來等著小算道長打造天機盤的時候,他就多問了嘴,這才曉得。
原來這打造奇寶的最後一步,就是得將圖紙融入奇寶當中。
圖紙也不是什麼隨意記錄下來的紙張就行……總之就是,這打造奇寶,也是處處都有講究。
柳白也沒出聲打擾,而是審視起了他從裹屍布上學到的那道法門。
那坨爛肉之所以能從黑陰珠中,將這帶著一絲規則效果的「迷幻」剝奪出來。
便是因為這道名為《解珠》的法門。
柳白參悟多日,終究入門,現如今,便是想著試試了。
一念間,他便從須彌當中取出了一枚黑陰珠,這東西他也是從那詭秘的黑山上邊取來的。
當時若不取來這些,就得自己去陰脈當中尋找這黑陰珠。
彼時將會更加麻煩。
他右手虛托著這黑陰珠,以防被其沾染到了自己的皮膚。
這黑陰珠剛一出現,原本還在傷春悲秋的小草立馬就醒了過來,二話不說,手腳並用的往前爬去,很快就爬上了那高高的梨樹上邊。
無笑道長雖沒說話,但是他跳動的眉頭也是說明了一切。
他可算是吃夠了這「黑金剛」的虧,讓他一身實力沒有絲毫用武之地,結果都還要柳白這個當公子的來救。
「公子……」
他小聲說道,欲言又止,但是這意思分明就是想著走,想著避開了。
「別走,留在旁邊坐著。」
柳白看穿了他的想法,這話里的意思就是……你要是走了,誰給我試探這《解珠》的效果?
「好嘞。」無笑道長哭喪著臉說道。
柳白看著他,瞪眼道:「區區一枚黑陰珠罷了,你這神龕又死不了,怕什麼。」
「好嘞。」
無笑道長立馬擠出了個笑臉。
柳白身後的影子忽而人立而起,站在他身後,黑金長袍獵獵作響。
他虛托著這黑陰珠的右手,五指緩緩屈伸著。
這一法門,無須命火,靠的……是炁!
掌控著手掌之內的炁,從而將這「迷幻」從黑陰珠當中剝奪出來。
這讓柳白感覺,這「炁」應當也是世間規則之一?
是當初自己藉由柳娘子之力,得觀這世間眾多絲線當中的一條?
如若不然,那麼這氣怎麼可能將這迷幻從黑陰珠上剝奪下來。
柳白竭力操縱著手中的炁,開始從這黑陰珠上剝奪效果。
一時間,這枚黑色的珠子飛快旋轉著,上邊石屑翻飛。
一旁的無笑道長也是死死的瞪大著眼睛,甚至都已經點燃命火的他,也是有些心驚膽戰。
這可是黑陰珠,世間走陰人都不願沾染之物。
此刻竟被公子這般肆意雕刻著。
「嗤——」
一聲輕微的聲響,柳白念頭只是稍稍沒有跟上,手心的這枚黑陰珠就被「炁」劃做了兩半。
柳白也沒惱怒,只是默默的用手上的炁將這參與的陰珠切割成了粉末,稀碎。
等著他好似將這些「規則」都打散後,發現這黑陰珠也沒什麼區別的。
跟被吸乾了血氣的血珠子和青珠子,一模一樣。
都只是一枚平平無奇的石珠,所化的石粉也是如此。
「再來。」
他手裡又是出現了一枚黑珠子,看著無笑道長心裡發慌,但是不出所料,這枚黑珠子依舊沒有分離成功。
在柳白的稍微失誤下,被分割成了兩瓣。
「再來!」
如此接連失敗了九次之後,終於,在第十次,柳白將手裡這枚黑陰珠的其餘規則都一一剔除,只余著那「迷幻」的效果。
他深呼吸一口,緩緩驅散了手裡邊先前留下的石粉。
輕輕一握,這枚陰珠化作了全新的石粉散在手心,只是這些石粉……卻給人一種虛幻縹緲的感覺。
「道長!」
柳白雙目滿是興奮的轉身。
無笑道長下意識就想後退,剛一出聲,「公……」
可還沒等他將這話喊出來,他眼神就已陷入了混沌,整個人也紋絲不動了。
甚至連肩頭的命火都下意識的消散。
「成了!」
柳白看著手裡的【黑金剛】,忍不住大笑道:「成了,我終於成了!!!」
背後陰神護住心神,抵禦了這規則的效果,讓他百無禁忌。
既然琢磨出來了之後,他也就將這些石粉裝入了那倆黑山石製成的瓶子裡邊。
沒了這玩意,遠處梨樹上邊的小草也就得以靠近了。
但走起路來依舊小心翼翼的,「公子,你說這東西,要是被喪葬廟的那群人得到了,會怎麼樣?」
「他們啊。」
柳白剛想說,要是被他們那群瘋子得到了,那這世界可能會更加瘋癲,他們會將這東西到處用,可是話到嘴邊,他忽然想到了什麼。
「他們會將這東西,用在自己身上。」
那身臨其境的幻覺,連柳白都察覺不出絲毫,這若是放在喪葬廟手裡,這不妥妥的就是神兵利器,治病良方?
有這東西,他們都不用去外邊打生打死的找樂子了。
直接就能在夢裡體會這一切。
甚至還能「一死再死」!
「對嘞。」
小草連連點頭,看著很是贊同,旋即柳白又喚醒了無笑道長,一番詢問下來之後。
他也可以斷定,他剛保留下來的最後那絲規則效果,就是迷幻了。
也即是說,那就是「黑金剛」!
知曉這點後,柳白也是心情極好,不說別的,這「黑金剛」絕對會成為他的一大底牌!
還是他自己努力得來的底牌。
試問這神龕都扛不住剎那,更別提別人了,就是不知這東西對神座有沒有效果。
若是也有的話,那可真就無敵了!
「但這東西,好像只有公子你能用啊。」小草嘀嘀咕咕的說道。
「不……你忘了最開始的那倆人了?」
「他們只不過聚五氣的實力,都能用得了這玩意……這東西多半是會有著某種解藥。」
「等我找找,找出來之後,無笑道長你也就能用這東西了。」
「好嘞,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無笑道長當即眉開眼笑,這要是自己能用的話,他就有那自信喊上一句。
『貧道無笑,神龕境內無敵手!』
「走了走了,繼續出發。」
「……」
與此同時,那處位於秦楚魏三國交界處的山間小亭當中。
整個秦國最會讀書的那個讀書人見著張蒼和大天師先後離開之後,他才緩緩起身,在這山間小亭之中踱步。
藉此平復著內心的心境。
畢竟剛剛張蒼與大天師的那一番對話,對他來說,還是有些太過震驚了。
其中的有些謀劃,更是讓他聞所未聞。
這些事,先前的老夫子都不會主動與他言說,他所知道的也就只有秦國境內的一些事情。
而此刻……他也沒點燃命火,就這麼輕鬆念誦著《聖人言》,可隨著他聲音傳遍山谷。
這山谷當中的諸多邪祟,竟是主動身死,化作陰珠散落大地。
直至他念完三遍之後,這才停步。
他恰巧停在了小亭的最中間,看著再無一頭邪祟的山谷,順手從青衫衣袖當中取出了一個錦囊。
這是他的先師老夫子留下的。
總共有三,這是其一,還是第一個。
當時老夫子在交代這事的時候就說了,自他死後,徐文淵第一次見完張蒼,就能將錦囊拆開了。
現如今,就是時候了。
他將這錦囊拆開,裡邊只有一張小小的紙條,打開,上邊是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跡。
【張蒼欲要前往禁忌,若是他一人獨往,備戰十年;若找其餘人同往,備戰五年;若找龍虎山大天師同往,備戰……三年!】
「什麼?」
徐文淵看著手裡的紙條,輕輕晃了晃,這紙張便已自燃,他又將這錦囊收好。
老夫子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他早就料到了張蒼要前往禁忌,找那老廟祝談話,興許……這事本身也就有他的參與。
而後邊的意思……張蒼若是一人前往禁忌,那就是十年之內不會開戰。
禁忌之內的邪祟不會東征。
張蒼如果找了龍虎山大天師以外的人一塊前往,那禁忌東征就會在五年之後開啟。
可張蒼若是找了龍虎山大天師一塊前往。
三年。
三年之後,禁忌就要東征了。
「怎的,會這麼快?」
徐文淵喃喃自語,可隨即這小亭的立柱裡邊忽地傳出聲音,還是那張蒼的聲音。
「因為天上的那些,已經有甦醒的徵兆了。」
「因為禁忌深處的那些老傢伙,已經餓瘋了。」
「因為這一戰本身就不可避免,與其等到神教征伐三國,死傷眾多之後再開,倒不如就趁現在。」
張蒼語速很快,等他說完時,整個人也就從這立柱上頭走了出來。
來到了徐文淵面前。
「三年,只是這三年時間,有些倉促啊,西境長城都未免能壘到最高,法陣加固也未必能有成效。」
徐文淵搖頭嘆息道。
「你這書生,年紀輕輕的怎麼就跟老夫子一樣,要不得,窮酸窮酸的。」
張蒼笑著說道:「秦楚兩國當中,你們準備的有多妥帖,別說不知道。」
「趁早好好準備吧,對了,回去後替我跟秦皇問個好,就說……張蒼沒忘吧。」
張蒼笑著也不管徐文淵怎麼說,自顧往前走了幾步,身形消失。
徐文淵見著他離開,這才反應過來。
這自家先生留下來的錦囊妙計,豈不是被那老東西看見了?
這老東西,果真就跟自家先生說的那樣,陰得很……徐文淵又試探性的喊了句。
「張大人?」
並無回應,看著像是真走了。
徐文淵來到另一根柱子前頭,松起了褲腰帶。
「別別別。」
他前邊這柱子裡邊沒人,反倒是另一根柱子裡邊走出了一人,依舊是那張蒼模樣。
「走了走了,這回是真走了。」
徐文淵這才重新將腰帶系回,見著這個張蒼又走了之後,他也就離開了。
直向西北。
只是他一走,整個小亭裡邊,到處都走出來了人影,一個個模樣,盡皆如此。
這一個個張蒼,也是朝著七方散去。
就像是,各有各的……前程。
最終就僅剩一人,他模樣依舊,看著所有的自己都散開後,唯有他,邁步走向了西邊。
這一方,沒人。
這一方,也有人。
他會在那人族的最西邊,在當年舉人族天下之力才修建出來的西境長城外。
等待道教大天師的光臨。
屆時,兩人將會真正意義上的,走一趟禁忌,還要直抵這禁忌最深處的尊神山。
去往那神山之頂的神廟,見見那傳說中的……老廟祝。
「……」
悠悠已是半月後。
一路往東的柳白,也從見著這滿樹梨花開,變成了梨花凋謝長新葉。
從江州南下而返的初春,走到了再度出門的仲春,此刻終是走到了暮春。
再過去,就得是初夏了。
但好在,於這尋尋常常的一日清晨,無笑道長將一座山的邪祟都殺光了之後,柳白兩人也是終於翻過了這夔州。
來到了易州。
這裡,就是黑木的故鄉州府,也是他的埋骨之地了。
柳白看著眼前這依舊層巒迭嶂的山頭,又看著自己手裡的堪輿圖。
「我們這算是在這易州的西南邊,從這齣去有個城池叫做殺生城。」
「黑木的墓葬之地,也就在這殺生城以東了,赤狐山脈……就在那。」
所幸,不用在橫穿整個易州了。
「公子,那咱是先去這殺生城看看,還是直接去往這赤狐山脈?」
「先去殺生城吧。」
「摸清點情況再說。」
柳白收起了堪輿圖,無笑應了聲好,旋即這二人便是從這層巒迭嶂的山脈之中衝起,直抵向東而去。
如此又是過了兩天時間。
柳白終於在這高空之上,得見了這殺生城的真容。
「這城,竟然沒有城牆。」無笑俯視著整座城池說道。
柳白也注意到了這點,這殺生城……極大,至少比柳白所在的血食城要大上許多。
跟江州的楓葉城大小規模都差不多了。
但楓葉城可是有著一神龕世家在那,所以才如此繁茂。
柳白可沒聽聞殺生城有什麼神龕世家,有的也是在這臨近的另外一個叫做雲中城的城池裡邊,有神龕世家的存在。
至於這沒有城牆的城,他上一次見著也就是在那楚河岸邊的河巡署。
可那本身就不是個城池,是一堆走陰人圍靠著河巡署,自發聚集起來的。
「一般這種沒有城牆的城池,都有講究。」
無笑道長帶著柳白俯身而下,一邊解釋道:「先前貧道翻書的時候,看到過湘州歷史上就曾經有一個城池,也不建城牆。」
「道長說的是旱城吧。」
「嘿,正是,公子博學至此。」
無笑道長張口就是奉承了一句,跟的時日愈多,他溜須拍馬的功夫也是逐漸臻至化境。
而他口中的這旱城,柳白也的確是知曉。
當年這旱城內有一勢力,名為「旱魃門」,這勢力從不吝嗇內虧。
不會將走陰點火一途視作什麼大秘密,而是廣為傳播。
但凡城內有適合點火之人,他們都會幫其點火,事後也只是收取些養氣血的陰珠作為回報罷了。
不僅如此,他們更是將門內的術法傳遞全城。
點火走陰成功的人,盡可學。
那門術,便是一煉旱屍之術,據說這術修至通天,能將自己所趕的屍體,煉成傳說中的旱魃。
旱魃一出便可赤地千里!
所以這就造成了城內走陰人極多,根本無懼這四周邪祟。
漸漸的,這旱城百姓為了生活便利些,就拆了這四面城牆。
可這結果……柳白也從史書上見了。
旱城所出走陰人當中,的確是有那天資卓絕之輩,將自身的趕屍,煉成了旱魃。
可也就是因為此。
旱魃一出,徹底脫離了掌控。
赤地千里,屠戮全城。
這旱魃滅了整座旱城暫且不說,最後更是朝著這湘州州城而去。
據說最後是那隱居在湘州的,九大家之一的胡家。
有人出來,收了這旱魃屍。
現如今,柳白也從天幕雲端落下,來到了這沒有城牆的殺生城內。
從西邊入城,無笑道長看了眼,便道:「這殺生城的城牆,應當也是拆去不久。」
「嗯。」
柳白也見到了那還算嶄新的城牆印。
「嘿,道長,可知我們這殺生城為何不要城牆?」一旁賣剪紙的店家正坐在門口招攬生意,聽著無笑道長的言語,便笑著主動搭話道。
是個古道熱腸的人,無笑道長也是配合的朝其拱了拱手,「願聞其詳。」
這年輕男子便是抬起頭,嘿然笑道:「我們殺生城只會恨這邪祟來的不夠多,不多快。」
「這城牆,只會攔著我們不便殺邪祟,礙事。」
「所以便一併去了城主府,請求拆去了這城牆。」
無笑道長聽著這話,原本拱手的他便是忍不住讚嘆道:「素聞這殺生城多豪傑,現在來看,果然名不虛傳。」
柳白也不知這個剛剛還在想為何不要城牆的無笑道長,怎麼轉眼就得知,這殺生城多豪傑了。
總之這年輕的店家聽了卻很是受用,臉上也是笑開了花。
「誰說不是呢,像我,還有周圍的老田,小黃,大傢伙原本都是在城內經營生意鋪子的。」
「城牆拆除之後,就都一塊跑到這城外來了。」
「我們可不想被別人守在城內,要,就來這城外殺邪祟!」
無笑道長一聽,又是拱了拱手,「貧道欽佩。」
「嘿嘿,不算啥不算啥,城內像我這樣的人多了去了,都是無名小卒一個。」
店家擺擺手,低下了頭,示意不在耽擱。
柳白也就轉身離開了,又是往前走了一陣,直到尋了個客棧住處,他這才說道:
「殺生城……怕是名副其實了。」
「的確如此,這樣的城池可不多見,要是能多上幾個,我們人族的處境也就不會如此艱難了。」
無笑道長說著椅子都還沒坐熱,就又已經起身,「貧道先去打探打探消息。」
「也行。」
柳白沒有挽留,主要是他也需要一點私人空間。
於是等著無笑走後,他便在這屋內的貼了張符紙,消聲的同時也遮斂了自身蹤跡。
小草見狀就已經從柳白肩頭跳了下來,來到對面的茶桌上坐著。
柳白只是坐下的那一刻,就已經完成了從人到鬼的轉變。
身材高大的他,斜坐在這椅子上,坐沒坐樣,但是卻給人一種妖冶邪魅的美感。
他取出了那熟悉的面具,往臉上一帶的同時,又已經拿出了棋盤。
也算不上久違,先前從夔州經過的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邊。
柳白也曾數次動用這生死棋盤,試圖尋找著夔州的棋子,結果也真被他找見了一個。
興許也是僅有的一個。
因為除了那一個之外,再沒別的棋子出現過。
對方也是……紅卒。
就跟當時在雲州的那個紅卒鬼一模一樣的棋子,柳白起先自是以為他也是那個紅卒。
可柳白喊了好幾次,那鬼雖然有出現,卻不說話。
像是個啞巴鬼。
柳白問了幾次沒有搭理後,也就再沒問了,同時也斷定了,這個不是家鄉鬼。
如果真要是雲州的那個紅卒鬼,以他話癆的性子,外加見著「黑將」這個老熟人,不可能摁的住性子不說話的。
一副象棋五個紅卒,這個紅卒……只是其中的一個。
直到現在,柳白來到這易州之後,又是取出了這生死棋盤,他清了清嗓子。
粗獷的聲音在這棋盤上邊響起,「有人沒?」
「沒的話,有鬼也行。」
等了片刻,這生死棋盤上邊便是有著一枚棋子浮現,其色黑,竟是一枚黑卒。
『那對方也是個走陰人了。』這是柳白的第一想法。
「咦,竟然有新人,還知道人鬼,你應當是從外邊來的吧?」
黑卒聲音聽著輕快稚嫩,年紀像是不大。
而且主要的是……這枚棋子在生死棋盤上的位置顯化,竟然和柳白的棋子是重迭的。
即是說明,對方多半也是在這殺生城當中。
「是。」
柳白冷冷淡淡的回了一句。
「嘖,為啥你的棋子就是黑將,娘的,我也想要這玩意,實在不行給我個紅帥也行啊,為啥給我個黑卒,我不想當個小卒。」
對方年紀應該是真不大,說起話來都還有股孩子氣。
「小黑小黑,跟誰說話呢?怎麼個來新人了?」
一道懶散之中帶著磁性的男子嗓音在這生死棋盤上響起,而且這聲音對於柳白來說,還極為熟悉。
果不其然。
在黑將和黑卒棋子的正東方,只隔了一個格子的位置上,再度浮現出了一枚棋子。
這次出現的是……紅卒!
而這說話的紅卒鬼,赫然就是先前從雲州離開的那個。
等著他的棋子徹底浮現,許是等著他瞄了一眼棋盤後……他像是猛然坐起。
「娘嘞!」
「黑……黑將前輩,是,是您嗎?」剛還懶散至極的紅卒鬼,此刻聲音竟是變得有些謙卑。
至於原因嘛……自是當年柳白在雲州給他的壓迫感了。
能以走陰人的身份,在這生死棋盤上和他聊到死那種,完全不顧忌命火損耗。
這得是什麼樣的實力?
柳白只是輕蔑的笑了笑,沒急著說話。
黑卒少年則是開口問道:「紅卒鬼哥,你認識這個黑將嗎?」
「廢什麼話,喊前輩!」
紅卒就像是教訓自家小輩一樣訓斥道:「我見了黑將大人都得喊前輩,你還直呼真名,誰給你的底氣!」
「是是是。」黑卒看著很是信奉紅卒鬼說的話,「晚輩,晚輩見過黑將大人。」
「行了,是我。」
柳白笑了笑,像是看待一個晚輩一般跟這紅卒鬼說道:「當時我們都以為你沒了,沒想到竟然跑到這易州瀟灑來了。」
「嘿,嘿嘿,這當時事出緊急,晚輩也沒時間告辭了,實屬抱歉,抱歉。」
紅卒鬼陪著笑說道。
柳白剛想開口,這黑卒卻是叫喊道:「沒火了沒火了,聊不動了。」
說完,他棋子消散,人也就從這棋盤上邊「下線」了。
柳白一時沒續上話,紅卒鬼便是笑著解釋道:「一個晚輩小子,剛點火走陰也沒幾年吧,好像只是個聚五氣的,讓前輩見笑了。」
「沒事,都這麼過來的。」
柳白隨口說道:「只是你當時這麼不告而別,黑象和紅馬他們幾個,可都是以為你被我殺了。」
「要不……你被我殺一次試試?」柳白試探性的問道。
「哈。」紅卒鬼聲音都哆嗦了幾下,「黑將……黑將大人說笑了,我們可是老鄉,是老鄉來著,犯不著動手。」
「對了,黑將大人此次前來易州,所為何事?難不成也是為了這黑木之墳而來的?」
紅卒鬼轉移了話題。
柳白也沒再嚇唬,只是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
紅卒鬼聽了卻是自顧說道:「也是,最近赤狐山脈之中傳來異動,都在說是黑木之墳裡邊有遺寶要出世了。」
「整個易州都來了不少人,聽說鬼神教跟蠱神教的那些神教,也都有人來。」
黑木的墓葬就在這赤狐山脈當中,赤狐山脈又在這殺生城的東邊。
現在紅卒鬼也在柳白的東邊。
並且先前在雲州的時候,柳白就已經知曉了這紅卒鬼的身份,所以他呵呵笑道:「怎麼,所以你這早早的就已經在這赤狐山脈當中等著了?」
不僅如此,柳白估摸著黑木之墳異動這事,怕是有八成的可能性,就是這紅卒鬼搞出來的。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進去真正的墓葬……
要麼就是進去了,真搞到了好東西,然後傳出來的異動。
要麼就是他也進不去,所以只能搞出點意動,好吸引別人來試試。
「這……試試,試試。」紅卒鬼打了個哈哈。
「對了,黑將大人,黑木之墳異動這事,可是傳到雲州去了?」
紅卒鬼聲音帶有一絲疑惑。
正常來說,就算消息傳過去,也沒這麼快才對。
「興許吧。」
柳白聲音懶散,「本座近來靜極思動,準備行走天下,這次只是恰好來到了黑木老弟的故居,所以才來看看,沒想到竟是有這麼一檔子事。」
「黑木老弟也是可憐,這埋都埋了,竟然還有人想著掘墳,這可是大忌。」
紅卒鬼聽著聲音都有些顫抖了,「黑……黑木老弟,黑將大人見過黑木前輩?」
「見過幾次,為人不錯,就是可惜兜兜轉轉一輩子,都沒個弟子,沒將他那一身本事留下。」
「黑將大人是說,黑木前輩沒有弟子?」紅卒鬼只覺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驚天大秘密。
頗有一種,他前邊萬千謀劃都走錯路了的感覺。
竟然連這等事都不知道。
柳白一聽,就知道紅卒鬼這個「木家鬼」,當不得事,竟然連這都不知道。
想必當初也不是木家的核心人物吧。
「算了,與你這等小輩言說也沒什麼意思,走了走了。」
柳白說著也就散了棋子,收了棋盤,等著他剛好從鬼化為人的那一刻。
門外也就響起了叩門聲。
「公子,貧道回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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