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出口氣

2024-09-11 18:19:14 作者: 愛吃泥鰍的小蚯蚓
  林歲寧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試探著問:「王妃娘娘,您認識我母親嗎?」

  梁王妃把她的手包裹在掌心裡,輕輕嘆了口氣。

  「孩子,你受苦了。」

  這一聲嘆息不是無奈,而是似乎有些歷盡千帆,終於塵埃落定的意味。

  林歲寧還想再問,陸怡提著裙子跑上涼亭。

  陸怡瞥了林歲寧一眼,目光里有些詫異,大抵是困惑她怎麼在這兒。

  但很快,她收回目光,只當視若無睹。

  「姑母!」陸怡雙手絞著手中帕子,滿臉焦急,「太子不知是因何事遷怒了稷卿,正在罰他呢,姑母去看看吧!」

  梁王妃無奈道:「太子發怒自有他的道理,我去看了有什麼用?」

  只是有些稀罕,似乎是頭一次聽見太子罰人,罰的還是朝廷命官。

  陸怡握起她的手,撒嬌道:「姑母~」

  梁王妃拗不過。

  「好好好,那就隨你去看看。不過先說好,姑母不幫忙說情的啊。」

  王妃要走,林歲寧沒有單獨留在這兒的道理。

  剛跟著起身,陸怡便瞪她,「你就不必去了。」

  林歲寧實話實說:「我沒有想去。」

  太子罰周大人,她聽著挺歡喜的,但她自己心裡痛快點就夠了,不必去湊熱鬧,免得被拖下水。

  至於去見縫插針,她也不會當眾這樣做,無異於自尋死路。

  梁王妃卻對她招了招手。

  「歲歲,你就跟著我。」

  林歲寧便加快走了幾步,跟在梁王妃的右後側。

  太子既然大發慈悲讓王妃照應她,那她就得識趣配合。

  陸怡挽著梁王妃往涼亭下走。

  「姑母,這個丫頭心術不正,您沒必要理她的。」

  梁王妃沒有立刻說話。

  陸怡又道:「我對她了解得很。她爹是縣丞,娘早就沒了,同謝家有婚約,卻跟別的外男勾搭,名聲在外,都知道她不檢點得很。」

  方才那會兒,她已將林歲寧的來歷查了個清清楚楚。

  梁王妃停步,看向林歲寧。

  眼神里有詢問的意思。

  林歲寧看著陸怡,說:「陸夫人,我的姦夫是誰?」


  陸怡一噎。

  事關她自己的顏面,如何能說出口?

  「我這哪兒知道?」

  林歲寧說:「所以陸夫人知道我爹是誰,知道我娘亡故得早,還知道我同謝家公子有婚約,卻不知導致我名聲在外的姦夫是誰?」

  梁王妃聽著就覺得不對勁。

  「尋常這聽人是非,主要聽個姦夫淫婦這兩人姓甚名誰,如此才有說頭。」

  陸怡氣得紅了臉。

  「林歲寧,你,你有沒有做不檢點的事,你自己心裡有數!」

  林歲寧還是問:「我究竟和誰做了不檢點的事?」

  梁王妃臉色變得沉重。

  「陸怡啊,這要指責別人,得有理有據才行。你若是連那男人是誰都說不出,那便是潑髒水。女子貞潔重如性命,你真不能胡說啊。」

  林歲寧很感激的看了梁王妃一眼。

  她以為梁王妃會偏信侄女的。

  看來這位王妃,當真如面相一般和善。

  陸怡實在無法說出來,只能氣急敗壞的瞪了林歲寧一眼,挽著梁王妃往前走。


  「不說她了,姑母,我們快去看稷卿,他要被太子殿下打死了!」

  匆匆繞了幾道彎。

  在那一片空地上,圍觀之人圍得水泄不通。

  有人高喊梁王妃到,他們才讓開一條道,紛紛行禮。

  林歲寧跟著梁王妃走過去。

  只見周稷卿裸著上身跪在那,侍從手持藤條,一下又一下抽在他脊背上。

  那背上已遍布傷痕,侍從還沒有罷休的意思。

  陸怡當即紅了眼,要撲過去護著夫君,被人死死攔著。

  梁王妃不失恭謹的問:「太子殿下,這周大人是犯了什麼錯?」

  李玄澤坐在那圈椅上,手裡把玩著一把摺扇,並不吭聲。

  山竹道:「王妃娘娘,這百花宴是由周大人督工的,沒錯吧?」

  梁王妃點頭,「是的。他從一個月前,便在這安淮縣忙活了。」

  山竹指了指不遠處一隻斷掉的鞦韆。

  「他卻敢瀆職,在鞦韆上偷工減料,害得太子殿下差點摔斷了腿。」

  梁王妃一愣。


  她首先想的不是這鞦韆怎麼會差勁到斷裂。

  而是。

  這太子殿下怎麼會坐鞦韆?!

  陸怡替周稷卿辯解。

  「太子殿下,可是百花宴這麼大的地方,他豈能面面俱到,像鞦韆這樣的小事,定是手底下人辦的啊!」

  李玄澤把玩摺扇的手一頓,目光淡漠地望向她。

  陸怡頓時噤了聲。

  太子分明不發一言,眼神卻似刀鋒般銳利,那刀宛若已架在了她脖頸上,叫她呼吸艱難。

  山竹厲聲道:「陸夫人的意思,無論在這兒出了什麼差池,都與陸大人沒瓜葛了,都是手底下人的錯了?」

  陸怡哽咽。

  「可是……」

  山竹沒給她再行辯解的機會。

  「太子殿下可是差點摔傷了,難道不該追責?也只是抽他幾下以儆效尤,並非要了周大人的命,只算輕罰,夫人該替周大人謝恩才是,卻在這做出這姿態來,是何意?」

  陸怡看向還在挨打的周稷卿。

  他骨頭倒是硬,臉色都泛白了,額邊冷汗直淌,倒還是跪得筆挺,沒吭一聲。


  陸怡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面,跪下來,挪著膝蓋上前。

  「周大人好歹是朝廷命官,還請殿下給他留幾分薄面,讓他到屋內受罰吧!」

  她求助的目光看向梁王妃。

  梁王妃卻是搖了搖頭。

  顯然,太子罰周稷卿的緣由並不是什麼鞦韆,所謂鞦韆,不過是個藉口罷了。

  如此在眾目睽睽之下施罰,可見太子心中怒火不少。

  既然如此,太子要泄憤,誰能攔著?

  再者,也不是要人命。

  李玄澤漠視了陸怡求情的姿態,輕嗤道:「怎麼,朝廷命官要顏面,平民百姓就不要顏面了?」

  陸怡一時沒聽明白言下之意,連聲附和。

  「要的,平民百姓自然也是要顏面的!」

  話落,圍觀的多位姑娘似是想起了什麼,一同看向陸怡。

  讓人扯破丫鬟衣服,把丫鬟扔水裡的,不就是她陸怡幹的事?

  她說百姓也要顏面,難道丫鬟就不算百姓了?

  何其諷刺。

  林歲寧也想到那事,目光定定的看向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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