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抱

2024-09-11 18:19:42 作者: 愛吃泥鰍的小蚯蚓
  「殿下能不能給呆呆找個獸醫看看身子?」

  林歲寧想著,太子都那麼疼呆呆了,這點小要求總不會拒絕吧。

  李玄澤蹙眉。

  「它怎麼了?」

  剛養好一頓棍傷,有時跳猛了會有牽扯痛。

  但其他的不適,好像也沒有感覺到?

  林歲寧憂心忡忡的說:「呆呆流了好幾次鼻血,而且有時一點兒不吃,有時狼吞虎咽,我懷疑它生了病。」

  李玄澤張了張嘴,又抿直了唇。

  半晌後才漫不經心的道:「貓流鼻血,挺尋常的啊,宮裡的貓都流。」

  「啊?」

  林歲寧疑惑的睜大了眼。

  「宮裡的貓都流鼻血嗎?」

  怎麼會尋常呢?那是流血的事情啊。

  「是啊,」李玄澤倒打一耙,「你第一次養貓?這都不知道?」

  「小時候養過一隻,」林歲寧很懵,「可是那隻貓……」

  話到一半,還是不說了。

  太子說貓會流鼻血,那就是會流。

  她怎麼能頂嘴?

  可她還是不放心,最好能為呆呆爭取個獸醫。

  「呆呆還有別的不適,」林歲寧低著頭說,「它昨晚吐了。」

  她很少撒謊,尤其還是在太子面前,這一句話,算是豁出命去了。

  太子遲遲沒吭聲,她這心裡頭便七上八下的,越跳越慌。

  李玄澤眉頭擰成了川字。

  「你小時候養的那隻,是公貓還是母貓?」

  林歲寧不明所以,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話:「是一隻公貓,純白色,很漂亮。」

  李玄澤臉色更擰巴了。

  那你抱著它睡覺嗎?

  會給它洗澡嗎?

  但他要是問這些,就顯得他太莫名了。

  該死的。

  那只是一隻公貓,他在介意什麼?奇了怪了。


  李玄澤把心裡頭那股酸澀強行壓了下去,淡淡道:「你如今照顧呆呆,要全心全意照顧它才是,不必養別的貓了。」

  林歲寧道:「民女謹記。」

  外頭的雨越下越大,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逐漸衍變成了狂風暴雨,透過窗,淋到藏書閣裡頭。

  林歲寧一扇一扇的把窗關上。

  關到某扇時,眼前一閃,驚雷乍響。

  她嚇得跑去角落裡蹲著,抱緊了身子。

  李玄澤把剩下的窗都關上,再回頭去角落裡看她。

  她臉色慘白,還在認錯。

  「太子殿下對不起,讓您受累了。」

  李玄澤搖搖頭。

  她是害怕打雷的,每個打雷的夜,她會把他抱得緊緊的,有時叫他透不過氣來。

  他蹲下身。

  「你害怕,可以……」

  林歲寧等了會兒,沒等到他說完這話。


  太子殿下總是話說一半。

  「殿下,我沒事,」林歲寧小心翼翼的說,「我可以靠殿下近些嗎?」

  李玄澤點了下頭。

  林歲寧便往他身邊挪一挪,但也不敢碰著他,留一點點的距離。

  近在咫尺之處有個人,就不那麼怕了。

  她胸腔里砰砰直跳的心臟宛若擊鼓,剛安靜點兒,又一聲震耳欲聾的響雷,炸裂在藏書閣的上空。

  李玄澤的胳膊被猛地抓住了。

  她像只受驚的小兔子,把他的胳膊當救命稻草似的緊緊抱著,把臉埋到了他臂彎處,身子微微顫抖。

  她發間淡淡的木丹香,蓋過了藏書閣里那些書墨的味道。

  李玄澤的手掌剛觸及她單薄的脊背,她便迅速退開去。

  「對不起殿下,民女冒犯了……」

  林歲寧面紅耳赤,分不清是怕的,還是躁的。

  一個姑娘家,主動去抱了男子的手臂,總歸不妥,何況還是太子。

  李玄澤鬼使神差的說:「你要是怕,可以抱著我。」

  說完,他耳根無故燙得厲害。


  林歲寧的臉更紅了,跟熟透的桃子似的。

  「謝殿下。」

  太子是好意,可她怎麼敢上手抱他?

  他是太子,應當見慣了投懷送抱的姑娘,她若真這樣做了,或許被他看輕,當她有什麼覬覦心思。

  李玄澤靠著牆,同她一塊兒坐在地上。

  「林歲寧,」他低啞道,「會好起來的。」

  林歲寧疑惑的歪了下腦袋。

  太子的語氣,像是在扼腕,像是在同情,又像是勸說一個快要溺斃的人好好活下去。

  可她並沒有向太子訴苦啊?

  但她點頭如搗蒜。

  「殿下說得對。」

  李玄澤有點兒艱難的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姨娘若找不回來了,你怎麼辦?」

  言出,林歲寧眼中的光瞬時黯滅。

  猶如碧潭晶瑩的一雙杏仁眼,忽成一潭靜謐死水。

  她知道,太子會這樣說,便是找回來的希望渺茫。


  「周稷卿和陸怡昨晚連夜跑了,追到人會立刻來告知你,」李玄澤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只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畢竟人有旦夕禍福,世事難料。」

  林歲寧點點頭。

  她抱住自己的雙膝,把臉埋在懷裡。

  外頭大雨噼里啪啦打著屋檐。

  藏書閣的二樓本就空曠,此時靜的,滿世界只有那聒噪的雨聲。

  李玄澤聽著心亂。

  她若是開口說些話,若是大哭一場,他或許還知道怎麼安慰。

  可她就這麼安靜。

  安靜到他不敢擅自打擾。

  良久後,林歲寧抬起頭,眼底紅得滲血一般,月眉緊鎖。

  「周稷卿和陸怡會跑路,定是有畏懼承擔的罪責。可都要做亡命之徒了,為什麼還要多帶上我姨娘,那不是拖累嗎?」

  她心想著,周稷卿會跑路,一定是因為發現太子在找他的罪證,便先逃了保命。

  可逃命既然帶了陸怡,又為什麼還帶上姨娘?

  陸怡會願意嗎?

  這一些,林歲寧想不明白。

  李玄澤與她目光相觸一霎,便潰不成軍的挪開了視線。

  他仍然不知該怎麼糾正她的話。

  周稷卿跑了,並沒有帶上你姨娘。

  這個真相太過殘忍。

  李玄澤背靠著牆,闔上眼,忽而覺得哪裡不對勁。

  周稷卿並沒有犯什麼要被殺頭的大罪,只是有失私德。

  哪裡值得跑路?

  哪怕殺了方晚葶,她不過是林家的妾室,且是林誠錄雙手奉送的,依然定不了他多大的罪。

  那他為何要把方晚葶的面容毀去,叫人不能辨認?

  為何連夜出城?

  陸怡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身後又有龐大的氏族撐腰。

  為何也跟著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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