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對勁

2024-09-11 18:19:53 作者: 愛吃泥鰍的小蚯蚓
  林歲寧見貓身僵硬,還閉著眼睛,一副快要昏厥的樣子,不明白它到底怎麼了。

  它一定有哪兒不適。

  「呆呆,別嚇我啊,呆呆?」

  她聲音有點顫抖,很輕很輕的說:「你睜開眼看看我啊?呆呆,看看我。」

  早就覺得呆呆身體不好,明日必須要說服太子,讓太子給呆呆請個大夫。

  這樣下去,呆呆遲早會生大病的。

  她一個勁晃著呆呆,讓呆呆看看她。

  李玄澤實在經不起這搖頭晃腦,人都要給搖暈了去,只能勉為其難的睜開眼。

  哦。

  明明不是第一次看見了。

  他還是臊得立刻垂下了貓頭。

  她太好看了。

  肌膚似玉脂一般,又似白雪。

  李玄澤緊緊貼著她,似眠在雪山峰巒之中,可這山並不冷硬。

  它是軟的,是暖的。

  這是獨獨他見過的景。

  李玄澤深吸一口氣。

  要習慣。

  他與她朝夕相處,日日睡在一塊兒,這樣的情景不會少。

  可不能再大驚小怪的了。

  這一夜。

  很出乎意料的,她竟然早早就入睡,閉著眼,一動不動。

  李玄澤跟她蓋一條被子,見她睡得安穩,便也放心睡去。

  大半夜,她偷偷起了。

  很小的動靜,李玄澤卻很敏銳的驚醒過來,無聲跟在她身後,隨她出了院子。

  她提著燈籠,彎彎繞繞的走了些路,去了一間偏僻的屋子前,推開門。

  屋子裡熟悉的擺設都在,卻空蕩蕩的。

  「姨娘,你去哪裡了?」

  這一聲消散在漆黑無邊的夜裡。

  她夢見姨娘回來了,才過來看看,可究竟是一場夢。

  林歲寧站了會兒,便往回走。


  ……

  天亮之際,林歲寧早早起了,把呆呆放籠子裡,準備去藏書閣。

  剛出院子門,遇到迎面而來的父親。

  林誠錄見到她,便是劈頭蓋臉一頓罵。

  「你太不像話了,拿刀砍你母親?!」

  林歲寧抱著籠子,指節泛白。

  「她算哪門子的母親,天底下有那樣的母親嗎?我從小到大,她養育教導過我一日?」

  林誠錄可不管這些,厲聲道:「去給你母親賠禮道歉!」

  「她不還沒死嘛,」林歲寧冷著臉說,「等她死了,我會給她賠禮道歉的。」

  她要繞過父親走過去。

  以往父親也都維護繼母,可為了繼母專程來「教導」她,倒也是頭一回。

  不知繼母是怎麼說的,用的什麼話術,惹得父親非來好好說教她不可。

  「你眼裡還有沒有父親母親?!」

  林誠錄厲聲道:「你母親沒有騙你,你姨娘已經死了,也是我讓她來告知你,你這丫頭怎麼就這麼蠻不講理?」

  林歲寧沒理他,也沒回頭,一直往前走。


  荷包蛋和煎蛋緊隨其後。

  她似乎沒聽到父親說了什麼,只是下唇咬得發白。

  去百花苑的一路上,她都只是安安靜靜的抱著籠子,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也沒有低頭看籠子裡的呆呆。

  百花苑的大門外,東宮儀仗浩浩湯湯,太子踩著太監的脊背,正下轎輦。

  林歲寧將呆呆的籠子放在一旁,屈膝行禮。

  李玄澤向她走過來。

  一開口,嗓音微微沙啞。

  「你把它也帶來了。」

  那應該是喜歡的緊吧,才會夜裡要抱著,白日裡還要帶著。

  林歲寧徑直問:「殿下,我姨娘有下落了嗎?」

  這樣問或許有些失禮。

  可她實在迫切的想知道,父親和繼母到底有沒有騙人。

  她想要太子告訴他,還沒有下落,那便足以證明那兩人在撒謊。

  他們拿姨娘來嚇她。

  李玄澤凝視著她發頂,她梳著精緻的垂桂髻,發間插了只小巧的蝴蝶簪。


  無論遇到多糟心的事,她都會打理好自己,不叫自己失了體面。

  他無比艱難的說:「去見見你姨娘吧,在周府。」

  林歲寧起身,眼前黑了一瞬,片刻之後,才緩緩恢復清明。

  太子昨日明明說,周稷卿跑了。

  也沒有告訴她,找到了姨娘。

  如果姨娘的的確確還在周府,那麼,便是凶多吉少。

  李玄澤伸手欲扶她。

  林歲寧後退一步,避開他的手。

  「殿下,我沒事。」

  無論發生了什麼,她都不能有事。

  姨娘這輩子,都是為了她,都在操心她,用餘生為她撐起一把傘,或許不足以遮風擋雨,可總算叫她時時刻刻曉得,有人疼她。

  她又怎麼能輕易崩潰?

  李玄澤道:「上轎吧,我與你同去周府。」

  林歲寧婉拒。

  「謝殿下好意,民女不敢。」


  百花苑大門外,眾目睽睽之下,她若上了太子的轎輦,此後風言風語,必難以平息。

  況且周府離百花宴並不遠。

  李玄澤大概也考慮到此處,沒有強求。

  ……

  遙遙見周府的門楣,那不能喘息的窒息感撲面而來。

  好似那是個能把人吞噬的無底深淵,她卻不得不往前走,走進去。

  李玄澤在裡頭等著她。

  他不知怎麼寬慰,便胡亂找話說。

  「我讓人備了上好的棺木,選了幾塊風水寶地,你挑挑。」

  林歲寧滿身疲憊,卻還是打起精神來,不能在太子面前失態。

  「殿下費心了,謝殿下。」

  她往裡走。

  被白布蒙蓋的女屍,孤零零的呈放在大堂之中,難言的悽苦悲戚。

  林歲寧腳步沉重,一步步走上前去。

  李玄澤道:「別看了。」


  實在有些慘不忍睹,她見了,哪裡承受得住。

  林歲寧還是掀開了那塊白布。

  她捂住嘴,大口大口的用力喘息,來緩解胸腔密密麻麻的鈍痛。

  一定是陸怡那個毒婦,毀了姨娘的容。

  陸怡,周稷卿,他們自己要做亡命之徒,卻還不肯放過姨娘,要害了姨娘的命。

  視線緩緩下移,停頓在瓊據色衣衫的胸前。

  那心口插著一支釵,大概這便是奪去姨娘性命的致命傷了。

  這麼粗的釵,姨娘該有多疼……

  不對。

  林歲寧瞳孔兀然放大,伸出手,將那傷口處的衣服撕開一些。

  李玄澤看她眼中突然驚濤駭浪一般,出聲問:「怎麼了?」

  林歲寧到這時才落下淚來。

  「最外層衣服的血多,裡面那件襯衣上的血跡反而少。」

  李玄澤不明所以。

  林歲寧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所以,她不是穿著這件衣服被刺的這一簪,否則血從里往外滲出,一定是裡面那件的血多。」

  李玄澤認真聽著她說。

  「所以……」

  「所以她是在死後,才被換上了這件衣服,再在心口插上這根釵,往外衣抹了血。」

  只有這樣,才能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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