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下不為例

2024-09-18 23:25:50 作者: 愛吃泥鰍的小蚯蚓
  呆呆好似能看懂她的落寞,親上她濕潤的眼角,還親她的鼻尖。

  似安撫,似討好。

  它嘴邊的毛蹭到她,林歲寧癢得發笑,輕輕推開它一點。

  「好啦,睡吧。」

  呆呆卻是徹底睡不著了。

  ……

  醒來,李玄澤面無表情地看著銅鏡中自己臉上那三道抓痕。

  果然是毀容了。

  呆呆有毛,不扒開還看不到,他這張量就明顯了。

  山竹先是吃驚,再訓斥寢殿中伺候的宮人。

  「殿下睡一覺怎麼成這樣了!守夜的人呢,怎麼當差的!」

  宮人哪知道怎麼回事。

  雖說夜裡有些犯困,或許偷偷打過盹,可太子臉上弄出這樣的傷,總歸不小動靜,可他們是半點沒有察覺啊!

  李玄澤說:「不賴他們,讓太醫來抹點金瘡藥便是。」

  宮人們感恩戴德,連連磕頭。

  山竹還在埋汰不休。

  「這像抓痕,寢宮裡該不會進貓了吧,你們幾個好好搜搜!」

  李玄澤沒有阻攔宮人搜宮。

  管旁人怎麼想怎麼猜,只要不猜到他跟另一隻貓命脈相連,都不要緊。

  他上好藥,便去了御書房。

  一進去,皇帝就盯著他臉看。

  「怎麼傷的?」

  李玄澤信口開河。

  「對個宮女起了色心,夜黑風高的,她沒認出我是太子,抓傷了我。」

  父皇不就盼著他對別的女子起興趣,那他就編出點兒來唄。

  皇帝冷笑,「真能胡扯。戌時睡到天亮,去哪兒對個宮女動手動腳?」

  「哦,」李玄澤改口說,「那就是父皇派來東宮的福公公,趁我睡著抓破了我臉。」

  皇帝怒不可遏。

  「你再胡扯!福壽哪裡敢這麼對你!」

  李玄澤說:「我說的實話,父皇沒有信,那我只能說福壽抓的了,父皇還是不信。」

  皇帝被他氣得不輕,瞪了他半晌。


  李玄澤卻若無其事的去案牘邊坐下來看起了文書。

  皇帝冷著臉傳來太醫,詢問了傷口,得知像是貓抓痕之時,困惑道:

  「東宮有貓?」

  這個問題,太醫回答不了,「微臣看著傷口像,但未必真是如此。」

  皇帝又問:「不會留疤吧。」

  太醫信誓旦旦的說:「傷口不深,好好抹藥是不會留疤。」

  皇帝擺手示意太醫退下,再拔步到龍椅前坐下來,翻看起奏摺。

  換摺子的空當,皇帝突然說:「太子,你違背了同朕的約定。」

  李玄澤視線穩穩落在文書中某些字眼上,面不改色。

  「兒臣沒有。」

  「你送的那些布,是在給她暗示,」皇帝行雲流水的在奏摺上寫下批註,淡淡道:「朕說過,你不能告訴她任何。」

  文書被李玄澤攥出了褶皺。

  他嘴硬道:「只是犒賞屬下而已,父皇說過,不能虧待親信。」

  皇帝笑。

  「耍賴便是耍賴,三月之期重頭來過。」


  以三個月為期限,這段時里,太子不能過問林歲寧任何事,不能對其關懷,必須置之不理。

  而只要林歲寧在三個月內沒有答應與許辰的婚事,那太子妃之位,便是林歲寧的。

  這是皇帝唯一肯妥協的條件。

  但太子若是作弊,就不算。

  李玄澤沉默半晌後,合上手中文書。

  「父皇,我覺得不妥。」

  「何處不妥?」

  「兒臣按照父皇的意思,沒有過問她的事,沒有給她傳達任何消息,父皇憑何認定兒臣耍賴?兒臣不服。」

  這十日是真的難熬,每天算是在掰著手指頭數日子,好歹也是過一日少一日,有個盼頭。

  他實在受不了重頭來過。

  皇帝擱下墨筆,平靜與他對視。

  「你會給她送布,是因你認為她會真的答應許辰的婚事,她對你的感情並非堅不可摧。」

  李玄澤說:「人心可貴,正是因有血有肉,她的心又不是塊石頭,怎能堅不可摧?」

  「可你在朕面前是如何誇耀的,你信誓旦旦地說她對你的真情天地可鑑。」皇帝笑道:「只是十日功夫,便可輕易動搖,你拿什麼來證明她對你的真心。」

  李玄澤腮幫子緊繃。


  「不必證明,這世上本就沒有無緣無故的鐘情。兒臣若冷待她,她還不會動搖,還要對兒臣死心塌地,那不叫愛,那叫犯賤。」

  「又或者,她貪圖榮華富貴,那才會在兒臣身上死死糾纏到底。」

  「她會因兒臣的冷待而失望,恰恰說明她圖的只是情,不是兒臣的太子尊位。」

  皇帝凝眉,「歪理。」

  李玄澤深吸一口氣,斗膽道:

  「父皇,這十日來兒臣日日抓心撓肝不得安生,想來她也不會好受。」

  「倒也不是怕她嫁給許辰,我千方百計的暗示她,是想給她些聊勝於無的安慰。」

  「她痛苦,兒臣只會更愧疚。」

  「若是一定要她受三個月折磨,兒臣才能如願娶她,那麼,兒臣寧願不當太子。」

  「兒臣做個郡王,總能娶自己合心意的姑娘了吧。」

  皇帝原本平和聽著,直到聽到那句「不當太子」,眼色頓時一冷。

  一本奏摺飛來,砸在李玄澤額頭上。

  「你是越來越混帳了!這話你敢提第二回,當真以為朕捨不得廢了你嗎!」

  李玄澤離座,在空地上跪下來,低著頭一聲不吭。

  皇帝看到他被砸的額角泛出紅來,怒氣頓時消散些,可仍有餘慍,指著他鼻子道:

  「多少人盯著你的太子之位,不折手段,恨不能搶個頭破血流,你倒好,唾手可得的,半點不肯珍重。」

  「是朕把你護得太好了,叫你成了這般任性的性子。」

  李玄澤從不否認,父皇待他好,是母后遠遠及不上的。

  但有些事,他還是想堅持。

  皇帝道:「你是年歲小,一頭扎進去了,便沒頭沒腦的想給她最好的。但總一天你會曉得,男女之情是最不足為道的東西,她一個琴棋書畫都沒學全的姑娘,怎麼能做你的太子妃?」

  李玄澤心想,母后那樣,你還讓她做了皇后呢。

  雖然是生身母親,他還真覺得,母后的心性還不如林歲寧呢。

  皇帝長嘆一口氣。

  「朕總不能你要什麼,就應什麼吧?已經把你慣壞了。」

  「她做這個太子妃,也總得有一個能說服朕的理由。」

  「罷了,還有八十天,昨日的事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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