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牧樹人

  三天後。

  Φ世界。

  血肉深淵。

  作為蟲群最發達的蟲巢，這裡依舊源源不斷的溢散著生命力量，幽幽的綠焰甚至能從世界另一端清晰的看到。

  但和以往相比，種種器官建築，已經大不相同。

  尤其是通天蟲管，經過了「蛹蟲通道」、「折躍腔」兩次疊代，面目全非。除了蟲管下端的聯合孵化場徹底異化為盤狀的蛹蟲腔道外，在建築外圍，還多出了一圈巨大的圓環狀的器官，此時正蠕動著，顯然正處於活躍狀態。

  隨著顯著的重力變化。蟲管根部，一張由利齒和肌肉螺旋絞成的巨口緩緩張開。

  「我回來嘍。」輕快的聲音從蛹蟲通道內傳出。一個側坐在獨角異種的背上，滿身的巨眼、觸鬚的嬌小身影出現在利齒之間。

  正是莫塔和她的小馬。

  隨著蟲群情報的暴露，與先知的預言能力的逐漸恢復，莫塔對精靈神突襲的失手率在不斷上漲，已經沒有必要再身處險境。

  而主宰、阿加莎、帥球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除了抱鉗因為體型實在不適合隨便移動外，蟲群中幾名最高階指揮單位，齊聚Φ世界。

  莫塔活力四射的打著招呼：「帥球，有機會再借用一下你的小狗……阿加莎，再抱抱……」

  因為蟲群飛速擴張帶來的生命力量暴增，莫塔的情緒莫名高漲，此時甚至將目標放在了主宰身上：「主宰，聽說有大傻子要給我們一大批菁華。」

  「不是白給，是僱傭。」主宰糾正道。

  蟲群和埃琳最終的交涉結果，可以總結為：「史詩種換大球」。

  大球指的就是「大球」系列高階指揮單元。

  地精的高階戰力不足。進攻時尚可以憑藉魂彈和數量優勢攻敵之短。若是防守，很容易遭到特種打擊。

  這本來也是蟲群的問題。但若說別人還不清楚，埃琳可太了解了——最近主宰幾乎以每五天一個的速度製造比擬十二階的高階指揮單位。

  雖說高階戰力的數量和蟲群那龐大的體量相比依舊少的可憐。但從總數上而言，已經讓埃琳有些心驚肉跳了。

  「僱傭，我知道這個概念，我在人類世界當過四百多年的傭兵。」莫塔興致勃勃，「就是說，有人給我們精華，還能創造戰鬥機會。真是個好心人啊。我們有機會同化她嗎？」

  雖然依舊保留了部分原有性格，但莫塔的思維早已校準成蟲巢意志的模樣。從腦蟲的角度：烈度合適的戰鬥對蟲群來說也是財富。

  「有機會的。」主宰堅定道。絲毫不在意埃琳可能通過真理之鑰探知到他們的對話。

  按照埃琳的計劃，她會在地精所在次維度世界周邊，開闢出層層防護世界，和用於混淆視聽的干擾世界。並修建元素爐，最大限度的供應有機質。

  球們的任務就是在各個次維度世界建立蟲巢、繁育蟲群，用一切手段，擴大自身統御蟲群的數量，增強自身可調用幽能強度。以應對未來可能到來的危機……

  是的，「可能」到來。

  其實諸神和帝國的聯盟目前還處於「對話」階段。

  而且，無論是萬神殿，還是帝國，目前都無法凝成合力，前者受限於各懷鬼胎的諸神，後者受限於境內的智械叛亂。

  其實時間還相當充足。

  或者說，只是幾個神明碰頭開會，有了聯合的意向，又趁著人都在，找皇帝傳了個信。埃琳就火急火燎的跑來求助了……

  不等莫塔再度發問，一旁的通天蟲管突然繃緊肌肉，並施法出強烈幽能信號——偵測到了折躍反應。

  埃琳的貨到了。

  命令蟲管不加干擾，空間激起波瀾，一件七米多高的大型靜滯倉，漸漸從半空凝實。

  只是和上次機械地精入侵時的倉促，這次主宰細緻的觀察了傳送的全過程。

  果然，地精的傳送技術，也是一種借住世界壁壘本身結構的傳送方式。

  最終，一頭由七頭球換來的十二階牧樹人出現在了蟲巢之內。

  牧樹人的模樣和樹人頗為相近，只不過他的身體並非只由根藤構成，還生著大量草本乃至蕨類、藻類特徵的結構。

  在通天蟲管不遠處的一座平平無奇的有機體建築突然開始活動。觸鬚蠕動中，張開了巨大腔室，露出了密密麻麻的微小觸鬚，和大量囊狀結構。

  這是一座由帥球親自調試、主宰全程關注、莫塔遠程催化的牧樹人專項感染深淵。

  靜滯倉被觸鬚捲入其中，同時，莫塔也向主宰等人揮了揮手，進入了腔內。

  這也是眾多高階指揮單元齊聚於此的原因。

  莫塔是自然之子，是和牧樹人有著血契聯繫的眷屬。蟲群必須確定，牧樹人對莫塔的影響能達到什麼程度。

  在感染深淵的操作下，靜滯力場很快被解開。

  觸鬚沉寂纏繞，將牧樹人懸於半空。

  他的狀態肉眼可見的糟糕。

  雖然靜滯力場讓他免於時間的侵蝕。但長久以來，地精在他身上進行的種種實驗。

  哪怕十二階單位，一時也昏昏沉沉的。

  不過，他依舊通過靈魂上的親近，感知到了莫塔的存在：「是你救了我？我的血契盟友？」

  牧樹人意識清明後，下意識的皺起眉頭，他能感覺到，周圍的生態被一個意志死死把控，沒有泄露分毫。顯然，面前這名自然之子在拒絕自己對自然的接管。

  他沒有貿然搶奪自然的控制權，而是利用血契，探知莫塔的想法，這是比語言更快的溝通方式：「是蟲群救了我？你想讓我加入蟲群？」

  「你在想些什麼？」牧樹人進一步牽引靈魂契約，深入莫塔的意識，「吞食進化，我即蟲群……平衡責任呢？生態自然呢？」

  到此時，牧樹人的氣勢終於鋒銳了起來：「你是棄誓者！」

  棄誓者，也就是拋棄血脈箴言，以其它執念來填充自身的靈魂。

  莫塔，作為一名自然之子，由精靈與牧樹人簽訂血契而生的藍血貴族，卻以「蟲巢之道」成聖，進階十一階。標準的棄誓者。

  牧樹人徹底清醒了過來。

  也終於開始打量周圍生機勃勃卻又陰森恐怖、遍布觸鬚的環境。

  以及，使用牧樹人的權柄，真正的「注視」莫塔：「原來如此，血脈污染裹挾了你的野性之道。」

  「我會幫你恢復正常的。」牧樹人不可辯駁道。

  就仿佛周圍的觸鬚、血肉都是擺設。這是身為生命守護者的底氣。

  甚至都沒激發生命力量，那些用於固定他的觸鬚便被牧樹人策反，活化過來，將矛頭對準了莫塔。

  同時，依託於莫塔靈魂與血脈中的契約，牧樹人的力量直接作用於莫塔。

  只見莫塔的身體開始迅速變化。最顯著的，就是莫塔周身的觸鬚開始染上綠色。

  別說反抗，莫塔甚至連開口的能力都沒有。但主宰卻依舊穩如泰山。

  一方面這是因為莫塔的精神在蟲巢意志內並無異動，另一方面：蟲群早就習慣了這種快速的變化。

  牧樹人驚訝的發現，莫塔軀體中被污染的那部分，竟然適應了他的排查。

  也就是說，不過短短數息的功夫，牧樹人就已經無法分辨出莫塔血脈中，哪些屬於精靈，哪些屬於蟲群。

  不過牧樹人並未露出慌亂之色。

  既然無法直接用權柄解決問題，那就先將莫塔壓制，從長計議。

  考慮至此，牧樹人終於開始強行連入Φ世界的生態。

  幾乎瞬間，牧樹人的身體開始染上一抹紅棕色。

  構成他身軀的根藤迅速的軟化，向菌毯的材質靠近。

  事實上，牧樹人並沒有固定的軀體。

  通常會以植物聚合體的形態示人，並不是因為植物的結構高效，而是因為在一個正常的生物圈中，植物，或者說生產者的占比達八成以上。

  在進入戰鬥狀態後，非常自然的，通過權柄，以本地生態內的主要物種作為原料重構了自己的軀體。

  牧樹人自然從一棵「樹人」，變成了「菌毯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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