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6章 沸騰的宮廷

  卡勒多親王行走於寂靜的宮殿群之間，他的腳步很慢，仿佛一個初次步入凡塵的孩子，感受這世間的喧譁與炫麗……

  在經歷無數精采奪目瞬間後，最終得出一個結論，這一切似乎都與他無關。

  這是他的宮廷，他也是毋庸置疑的卡勒多之主，無數的勝利與勇氣銘刻在某一面牆壁與磚石之上。

  權力、榮譽與財富，皆在他手中，可這一次的德拉克尼爾卻首次感覺到一絲……諷刺。

  他昂頭望著高聳入雲的巨龍大廳，這座再次修繕過的巨型建築，似恢復了遠古時代的榮光。

  百年以來的統治，證明著年輕親王與父親的不同，過往冷清的巨龍宮廷，隨德拉克尼爾廣納賢人，任命各種專業人士引導領域發展而變得多了些許熱鬧。

  宮廷不是一個軍事要塞，而是集權力、決策、策劃、發展於一體的綜合性政治機構，這是德拉克尼爾對巨龍宮廷的想法。

  曾幾何時，此處討論的重點不再是軍事，換為了明天我們該如何讓卡勒多變得更好，一個孩子能自由選擇從事任何領域，每年例行的民兵訓練一再縮減，讓人民有更多時間專注於想做的事情。

  上一任龍親王創造了卡勒多的軍事與經濟奇蹟，讓那個古老衰落的王國逐漸恢復過往強盛姿態，而這一任的龍親王，則在努力將文化與傳統的話語權，從內環轉移至偏遠的龍脊山脈。

  可他似乎忘了，這一切是由誰換來的……

  「殿下，您在看些什麼？」

  年輕的侍從，對踏足於大廳前的親王感到奇怪，他的印象中殿下總有忙不完的事情，總是借著魔法陣傳送到世界各處，關照屬於他的子民。

  「很多，很多……我看到了一群自願燃燒的靈魂，他們無法適應時代的到來，意圖以最激烈的方式奏響輓歌，像是一團行走在世間的悲傷……

  告訴我，亞爾維特，你喜歡戰場嗎？」

  亞爾維特挺起胸脯，想要以最果決的方式證明著勇氣，卻在殿下的目光中，漸漸松下肩頭。

  「我很難適應戰場……您知道的，我時常負責與卡雷德的龍王子交流，在一些聚會場合，他們會肆無忌憚討論應該攻打何處，以什麼方式能最快速取得勝利，我這對很不適應。

  每一場戰爭耗費的資源無以計數，我們本該討論的事情是商榷如何讓資源最大化使用，卡勒多尚有大量的領土等待開發，可他們卻……」

  亞爾維特垂下頭，向親王表達歉意，他僅是個無甚地位的侍從，本不該發表這種敏感的見解。

  「是啊，可總有人按捺不住內心的狂躁，認為這一切都太過於虛假……他們更擅長於刀口舔血，不知明天是生是死的日子。」

  一聲嘆息，最終化為了堅定，德拉克尼爾停下觀看巨龍大廳的動作，快步走向屬於他的王座。

  等待他的，乃是精心準備過的各級官僚，過往那些以友情與誓言作為約束的方式，漸漸化為秩序與法律。

  在德拉克尼爾的統治下，權力的結構變得更加平衡，宮廷、貴族與政府，這原本模糊不清的概念逐漸清晰明了，這給了社會一個好的交代，讓更多人能得以表現能力。

  但隨之而來的代價，便是行使權力需要更加的謹慎。

  「殿下，您之前決定在每座城鎮級別聚集地建立一所馴龍者圖書館，因為人手短缺和納迦羅斯木材的供應不足，導致……」

  喋喋不休的臣子圍繞而來，根據之前的經驗，德拉克尼爾必然會停下腳步，商榷出一個完美的解決辦法，以最為和藹的方式貫徹奧蘇安的民主制度。

  可如今的卡勒多親王，僅是輕推大臣的肩頭，請他不要擋住道路。

  「圖書館必須建成，人手不夠可以在市場僱傭一批勞動力，木材向北方軍詢問是否有多餘的戰略儲備。」

  「這是否顯得，過於……」

  亞爾維特攔下喋喋不休的教育大臣，這老小子仗著資歷和殿下的重視，總是在宮廷胡攪蠻纏擴大影響力。

  「殿下有要事纏身，若您對此有異議……」

  「如果有異議，讓他去和阿格瑟爾談，風嘯城肯定願意資助這筆資金。」

  教育大臣打了個寒顫，最終顫抖著肩頭表示沒有任何問題，他寧願去鳳凰王庭鬧一鬧，也不願在那群守舊的龍王子面前走一遭。

  門庭若市的情況，隨著德拉克尼爾的氣質漸漸恢復本該屬於卡勒多的冷峻後消失，僅剩下一間緊緊閉合的會議室，以及門縫間傳出的激烈謾罵聲。

  「埃德加，我知道你在卡雷德過得很舒心，家族晚輩在王庭擔任要職，每年流過你手裡的金葉幣足夠裝下一整支龍船，可這就是你拒絕的理由？！」

  阿格瑟爾憤怒的咆哮，震得宮廷天花板都掉落大量灰塵，而老掌旗官的回應也不甘示弱。

  「我老了，阿格瑟爾，沒幾年可以活的了，我和我的家族已完成夙願，見證卡勒多偉大時代的重現……你尚且年輕，想要展現亞度尼斯的力量，我對此理解。

  可你考慮過嗎，一場大規模遠征將損失多少人？在惡地我親眼見到數千名卡勒多兒女永遠將性命留在那片不屬於他們的土地，在納迦瑞斯，他們為了伊姆瑞剋死在奧蘇安，在露絲契亞……」

  「風嘯城死的兒女，一點不遜色於卡雷德，但我們何時有過一點怨言？！你要是老了害怕犧牲，就讓你兒子坐在這個位置！」

  「冷靜一點，兩位……德拉克尼爾應該到了。」

  羅寧帶有穩定情緒的魔法之聲，讓宮殿天花板漸漸平穩，也讓德拉克尼爾推開了會議室的星木大門，看著有序坐在會議桌兩旁的十二名參議員，表情雖是平靜，但內心依然在嘆息。

  「殿下。」

  「殿下。」

  一一點頭問候後，親王坐在屬於他的位置上，那柄由他親手殺死莫拉斯所獲的邪惡法杖，聳立在靠牆的木桌之上，與尤里安·毒刃的頭顱一同安置。

  亞爾維特在為殿下拉開椅子後，自覺退出會議室，他已看出來了，這場會議必然是火氣極大，很可能要爆發一場械鬥衝突，以武力說服彼此。(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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