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忘到腦後

  今日起來，天倒是晴了。大太太的正屋外，明初帶著丫鬟來請安。丫鬟進屋通傳，明初站在垂花門外看著長廊方向，可始終也沒看到其他人來。

  「六小姐，太太請您進去。」青梅的聲音傳過來，明初收了眼神，轉頭笑盈盈的和青梅寒暄：「我是不是來的太早了？」

  青梅含笑：「大太太已經起了有一陣子了。正準備用膳，聽您來了，正好吩咐膳房準備兩份早膳。大太太要和您一起用膳呢。」

  明初輕快的笑了：「看來早起還有這樣的好事兒。」說著，挑了門帘進了屋子。

  大太太見明初進屋，臉上笑容不變。明初規規矩矩的請了安，抬頭悄悄打量起大太太的神色。大太太的臉上除了慈愛祥和，便再看不出其他心緒了。

  要不是昨天親眼看見白梨大鬧正屋，明初還真以為自己在做夢一般。

  「六丫頭在看些什麼？」大太太的話拽回了明初的念頭。她忙抿著嘴笑起來：「母親這身流彩暗花雲錦的衣裳可真好看。我沒見過，移不開眼了。」

  大太太這才真正笑了：「這是你大姐姐送過來的料子。說是宮裡賞下來的料子。如今做得了衣服，便拿出來穿了。你大姐姐也說了，這些料子不稀奇，不必省著。」

  明初微微露出羨慕的表情，隨即反應過來，笑的奉承：「大姐姐是最孝順的了。說起來，也不知道大姐姐走到哪兒了。從京城千里迢迢回冀州，沒人護著可不行。」

  正說著，周媽媽吩咐丫鬟端了早膳過來。聽見這話，周媽媽笑：「六小姐真是姐妹情深，這麼惦記著大小姐。京城離冀州相隔甚遠，這一路是不好走的。不過定國公府派了家奴一路護送。大姑爺這次也一併要過來。」

  明初眼睛亮了亮。大太太瞧在眼裡，卻沒說話，任由明初扶著自己入了座。明初也不急著坐下，而是站在一側為大太太布菜。

  明初忙前忙後，大太太看了一會兒，這才笑著對周媽媽說：「你瞧，孩子們總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長大。原先還擔心明初被我和大老爺寵壞了性子，現在看，我們明初倒是長大了。」

  「這樣也好。」大太太笑眯眯的看著明初，「若是將來嫁出去，咱們明初也一定能討婆婆的喜歡。」

  話音剛落，就見明初微微張大了嘴巴，雙眼滿是激動和欣喜。小臉通紅，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激動。

  這幅模樣一點不拉的落在了大太太眼裡，大太太挖了一勺粥，默默垂下眼睛。

  明初心砰砰直跳。這是大太太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她的婚事。關鍵的是，大太太是在提及了世子以後，這才帶出來了這個話題。

  明初不敢深思，只覺得心跳的快要壓不住了。她看看大太太，大太太又適時的向她回應了一個慈愛的微笑。

  霎時間，柳姨娘向她交代的那些話，統統被明初丟到了腦後。

  可明初還沒狂喜多久，大太太又扭頭問起了婉初。「小九怎麼還沒來？昨兒個你可去瞧過她了？」

  周媽媽忙躬身回答：「昨晚上送了火盆，又送了新被子和衣服。想來九小姐是凍不到的。」

  「糊塗。」大太太擦擦嘴，說著就要站起來往外走，「小九是南方來的，剛進府又遇到那麼一檔子事兒。你送完東西就走了？晚上也不去看看她？我看你辦事是越來越糊塗了。」

  周媽媽連忙告罪。明初站在一旁，見大太太似乎要去見婉初，心裡頓時急了。

  她就不該聽柳姨娘的，做什麼乖順的女兒。大太太心裡明顯還是有那個小蹄子的。那小蹄子長的妖妖道道的，一看就是個會迷惑人的。

  早知道，今天早上一進門就該狠狠告她一狀！一大清早，也不知道給嫡母請安，可見是個沒家教的。這樣的人，大太太敢放心把她嫁出去嗎？！

  明初急的跺腳，卻不敢真的上前去攔大太太，只能拎著裙子幾步跟在大太太身後。

  她想插嘴說幾句婉初的壞話，卻聽大太太一直在痛心婉初的遭遇。這把明初給急的，大冷的天愣是急出薄薄一層汗。

  一行人剛走下台階，就見一個妙齡少女款步而來。眸含春水膚如凝脂，烏黑如墨的長髮挽成髮髻，發間只松松插著一隻珍珠步搖。行動之間，步搖微微顫動。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宛如月中仙。

  正是婉初無疑。

  大太太止住腳步，慈愛的打量了一番，這才招手：「快過來。身子不好，怎麼不在屋裡歇著？」

  婉初微微一福身，臉色恭敬又拘謹：「給母親請安。女兒來遲了，還請母親寬恕則個。」

  大太太笑起來，扭頭對眾人說：「小九不愧是咱們姜府的女兒，果然有些規矩。」說著便拉起婉初的手，就要進屋。周媽媽趕緊跟上，明初不過落後一步，就已經跟不上了，眼看著大太太她們又折返回屋，自己恨恨一跺腳，跟著進了屋子。

  「你來的正好，可用了早膳了？來，坐下來一起吃點。」大太太問。

  明初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膳房就準備了兩份早膳，自己忙前忙後的布菜，一口沒吃到。這小蹄子一來，竟然倒讓她先吃？！那自己成什麼了？豈不是成了伺候人的丫鬟？！

  明初冷笑一聲，一甩帕子：「我和九妹妹住同一處。早上起來的時候，可是聽見九妹妹院子裡的動靜了。可我都伺候過母親用了早膳了，九妹妹怎麼才來？」

  被人懟在臉上，婉初臉上一絲不快的表情也沒有。她忙站起來，臉上帶著一絲惶恐的和大太太說：「六姐姐說的不錯，我今日起的不晚。」

  大太太臉上笑意未減，只看著婉初要說什麼。

  婉初面上微微有些窘迫：「我剛入府，也不知道母親喜歡什麼。昨天請安，見母親房裡什麼珍奇異寶都有，原本準備的禮物也用不上了。」

  「不過我原先是很會侍弄花草的。所以我帶了很多南方的花草種子。這些品種只在南方才有。」婉初臉色微紅的看向大太太：「母親對我如此好，可我也只有這些不入流的微末功夫來報答母親。」

  「可我擔心冀州的水土會養不好，所以先去了一趟花房，找了個人問問這些種子能不能養得好。」

  大太太來了興致，問道：「花房的人怎麼說呢？」

  婉初垂下雙眸，睫毛微顫，一字一句的說：「......花房的人，她叫我稍安勿躁。將來一定能有個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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