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是什麼人

  大太太院裡，婉初和香杏在側室里坐著，聽見大太太的寢房裡有些動靜，趕忙過去。

  大太太已經醒了。見屋裡淑寧明初都不在，只有一個婉初，心內和明鏡一樣。問：「我睡了多久？」

  婉初恭敬道：「不過才一炷香的時間。」

  大太太點點頭。見婉初有些拘謹的站著，她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好孩子，難得你有這孝心。我這兒也不用你了，回去歇著吧。」

  婉初點點頭，輕聲道：「母親也要注意休息。家裡大事小情都要母親做主，可千萬要保重身子。」

  大太太摸摸婉初的手，笑道：「你這孩子真是貼心。」

  大太太沒有問淑寧和明初去哪兒了，婉初也沒有提。兩人極有默契的說了幾句，婉初便帶著香杏退了出來。

  兩人剛走到垂花門外，就見一個佝僂著背的老者，帶著一個背著木匣的小童，被一個管事媽媽請了進來。

  那管事媽媽見到婉初，忙點頭請安。婉初笑著回禮，狀做隨意的問道：「這是給母親請的郎中嗎？」

  那管事媽媽笑道：「正是。這位先生還是大太太親自下拜帖請的呢。若是九小姐沒什麼事兒，我便帶著先生去給大太太瞧病了。」

  婉初點點頭，溫順道：「不敢耽誤媽媽的正事兒。」

  眼見幾人進了大太太的院子，婉初和香杏慢慢也走了。

  長廊上，香杏見婉初似乎有重重心事，見周圍無人，小聲問道：「小姐怎麼了？」

  婉初停住，看向花園中枯敗的枝葉，暗暗想著。

  大太太沒病。為何還要親自下拜帖請先生？若是為淑寧請的郎中，只怕麝香的事兒，是瞞不過大太太的。大太太是不是還抱著一絲希望？

  婉初一時間思緒紛飛。

  不要緊。有些事情一時想不清楚，就慢慢觀望著。知道的事情越多，拼拼湊湊，也能拼出來個大概。

  如今她猜出來有三件婚事。

  已經確定下來的是張家的婚事。大太太和淑寧一唱一和，已經把明初推了出去。這婚事能不能成，只看張家大太太的態度就知道了。

  第二件，便是淑寧的妾室。若是淑寧一直沒有身孕，只怕自己便是大太太心目中的人選。依著大太太對姐姐的手段，若真嫁給了姐夫，只怕自己生子那日便是自己的忌日。

  這第三件嘛...大太太不會無緣無故對別人示好。尤其是那位四嫁的四太太。

  四太太和宮中的賢妃娘娘都出自岺州高家。而賢妃娘娘又有兩個成年的皇子，也許很快就要出宮建府。

  若是姜家能借著這門婚事，能和賢妃娘娘攀上關係，大老爺的仕途只怕要一步登天。若是能和賢妃娘娘所出的皇子有了婚約，那大太太才真是揚眉吐氣。

  婉初心中微嘆。剛猜出來大太太這步棋的時候，她也是十分吃驚於大太太的野心。

  不過轉念一想，大太太這麼要強的人，怎麼會願意一直被定國公夫人壓的死死的。

  淑寧見了唐氏跟老鼠見了貓一樣，連省親都是偷偷回來的。想必沒有給大太太和姜家帶來多少實質性的好處。

  若是真有個人，能嫁到皇家，只怕大太太便能在貴婦圈裡揚眉吐氣了。

  可若是給皇家做妾，只怕不過爾爾。看大太太如此反常，重視四太太的程度，也許大太太想要的，是皇子正妻的位置。

  婉初默默的想著，突然，她靈光一閃，扭頭便往回走。

  「小姐，你去哪兒？」香杏不明所以，連忙追了上去。

  婉初腳下匆匆：「去聽雨軒。」

  大太太請了郎中，也許不是給淑寧看病的。她怎麼忘了，這府上還有一個人，她才是大太太最好的人選。

  這人便是姜二小姐嫻寧。

  嫻寧若是病好了，所有的人，立刻便會失去了價值。她也好，明初也好，都只會被當成棄子，隨意的被婚配掉。

  嫻寧...府上人人都說，二小姐是菩薩一般心腸的人。可彩屏身上帶著麝香的香包，便是嫻寧送與淑寧的。

  嫻寧為什麼要送帶著麝香的荷包給淑寧？那寧心香丸雖然沒有麝香，她們看到聞到的，只是香丸本身。

  香杏聞道的麝香，也許就不是寧香丸散發出來的。

  婉初一瞬間便想通了，香沒問題，有問題的是那個裝著香丸的荷包。

  她們可是一母同胞！

  婉初突然遍體生寒，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她想起，曾經姐姐伊初寫給她的信中，也說過嫻寧的好話。『我與二姐姐愛好有諸多相似，一見如故』『與二姐姐同吃同住』『就是親姐妹也不過如此』諸如此類...

  她和伊初是一母同胞，她都知道伊初和盛行遠的事情。那嫻寧呢？嫻寧是不是也知道？

  姐姐說，她和嫻寧有諸多相似，那會不會，嫻寧也看上了盛行遠？

  婉初如被驚雷駭到一般，猛然頓住了腳步。

  她不敢往深處想，又不得不往深處想。嫻寧柔順和善面龐背後，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若是她連自己的親姐姐都害，那她當年，看著自己的姐姐伊初，和盛行遠你儂我儂，如何能忍？

  香杏見婉初的臉上露出驚疑恐懼的面龐，心中焦急萬分：「小姐，小姐你這是怎麼了？你可別嚇我？要不，要不我去找大太太，也請郎中來給您瞧瞧吧！」

  婉初漸漸回過神，扶著香杏的胳膊，緩了半天，心跳才正常了：「無事。我們就去聽雨軒。」

  香杏不解：「小姐，大太太說了，無事不得去打攪二小姐靜養。」

  婉初搖搖頭：「我們不進去，只在外面看看。方才那個管事媽媽，若是在門口，那，剛才那個老先生，便是給嫻寧看病的。」

  香杏跟不上婉初的思維，奇怪道：「那又如何？茯苓不是說了嗎？大太太這些年為二小姐求醫問藥也不少了。」

  婉初慘然一笑。

  別的時候，也就罷了。偏偏在四太太就要回冀州祖宅的時候請郎中。只怕大太太定然有了些準備。

  婉初和香杏趕到聽雨軒外，果不其然，遠遠的就見到方才那個管事媽媽站在院外。

  婉初臉色一白，站在聽雨軒外，一顆心七上八下。同樣忐忑的，還有聽雨軒內，揪著一顆心，看著老先生給嫻寧問診的大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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