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草藥難得

  老郎中飄然一笑：「令愛身子好不好，全在太太您的一念之間了。」

  大太太想了片刻，將方子塞進袖籠，下定決心一般道：「先生醫術高明，自然是信的。」

  老郎中點點頭，指著其中一味藥道：「旁的都還好說。只是最後這味藥，才是其中的關鍵。可這藥，尋常人家，卻是難得的。」

  說罷，老郎中拱起手，朝著東方遙遙一拜。又伸出一隻手指，顫巍巍的指了指天。

  見大太太心領神會，老郎中則不再多說什麼。大太太知曉其中厲害，千謝萬謝。又叫周媽媽開了庫房，去取了一錠金子給了老郎中，將人送至門房。

  那郎中謝過大太太，臨走時又轉身，似乎有話要說。大太太上前一步，甚至恭敬：「先生還有什麼吩咐？」

  老郎中想了想，道：「令愛這病，在人不在藥。還是多勸勸令愛，放寬心思，養氣儲血，切不可再思慮勞神。」

  「太太，小心令愛慧極必傷啊...」

  大太太連連點頭，又取了好些碎銀裝在藥童的包袱里，這才又帶著周媽媽回了聽雨軒。

  誰知道進了聽雨軒，就見嫻寧的幾個丫鬟在收拾箱籠。見大太太進了院子，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動作。

  畫扇一雙眼哭的通紅，忙不迭的跪在大太太腳下：「大太太，您快勸勸二小姐吧。她，她說要絞了頭髮去山上做姑子去...」

  大太太一聽這話，眼前一黑，站穩後立刻衝進房裡，果然嫻寧已經取了剪刀，顫顫巍巍的準備絞頭髮。

  大太太顧不得其他，一把奪過嫻寧手中的剪刀，往地上一摔，又氣又心疼：「我的兒，你這是做什麼？！」

  嫻寧眼含朦朧淚水，下巴尖尖，整個人如同隨風飄蕩的鷺草一般脆弱易折。

  「母親...那先生的話女兒已經聽見了。女兒不想讓母親為難...不如早早去了山上。若是女兒福薄，不幸去了...母親也不至於太難過...」

  大太太聽了這話，一把摟過嫻寧，言語間心疼不已：「你這傻孩子，就知道為別人著想。你怎麼不知道為自己打算打算？」

  嫻寧見大太太哭的厲害，拿出絹帕，輕輕為大太太拭淚。大太太反手握住嫻寧的手，吸了吸鼻子，鼻音極重：「你這孩子，也不聽聽那先生說了什麼，就要絞了頭髮。」

  嫻寧聽到這話，微微一滯，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大太太。

  大太太這才露出一絲笑容來，一字一句的對著嫻寧說道：「那老先生是母親特地求來的神醫，他方才給我留了一個方子。」

  「你的病啊，有的救。」

  嫻寧有些難以置信：「...真的嗎？」

  大太太瞧見嫻寧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樣，一陣心酸。也不怪嫻寧不信，這些年求醫問藥，可始終不能痊癒。別說嫻寧這樣年紀，就是自己，也被這好壞反覆的消息弄的精神緊繃。

  大太太將嫻寧攬在懷中，輕聲道：「如今已經有了方子。只要取了藥，你這病，就能治。」

  「不過有一樣，」大太太低頭看看嫻寧，心中一嘆。

  這女兒什麼都好，懂事乖巧。知道自己身子弱，便總是想著幫著自己處理處理家中事務。

  之前自己怕她煩悶，也隨著她去了。如今老郎中一再叫嫻寧靜養，自己是一定會讓嫻寧照做的。

  「那先生說了，你這病，千萬不能勞神。一定要好好養著，一定要靜心。」

  見嫻寧微微蹙眉，大太太耐心道：「我的兒啊，你要搞清楚輕重。府上一切有我呢，你就別操那些心思了。」

  嫻寧見大太太如此語重心長，笑著點了點頭。

  大太太心頭一松，摟著嫻寧輕輕搖晃：「等你好了，母親一定給你尋一門好親事，風風光光的將你嫁出去。」

  大太太話音剛落，只覺懷中嫻寧微微一僵。大太太笑道：「你也不必害羞。若不是你這病，早就該到了出嫁的年紀了。」

  「不過現在總算好了，可算是有了方子了。你乖乖聽母親的話，好好養病就行。」

  嫻寧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異樣的潮紅，半晌，才點了點頭。

  大太太又仔仔細細的交代了許多，餵了嫻寧湯藥，親眼瞧見嫻寧睡下，這才出了院子。

  畫扇在身後小心伺候。大太太尤不放心，又是一番叮囑。畫扇一一答應下來。

  大太太想了想，又道：「二小姐雖不用去寺里靜養，可這府上的雜事，還是不要吵到她為好。以後府上的事兒，不必讓她知道。」

  畫扇急忙點頭應承。大太太轉了一圈，再無其他交代，這才帶著周媽媽回了正屋。

  周媽媽叫旁人都下去，伺候大太太重新淨面，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太太，方才那郎中的藥方，可是有什麼不妥嗎？」

  大太太從袖籠里掏出藥方，又瞧了幾遍，眉頭緊縮。

  大太太知道周媽媽是不識字的，這才將藥方上的藥和周媽媽說了一遍。

  周媽媽果然大驚：「草烏？！這可是有毒的呀！」

  大太太也知曉一兩分，聽見周媽媽驚呼，有些舉棋不定，片刻才道：「先生留了藥方，也細細寫了如何熬製。就按這個方子去抓藥。」

  周媽媽卻道：「不然，把這個方子給大姑奶奶帶回去，找太醫瞧瞧呢？」

  大太太想了想，搖搖頭：「淑寧回京又要一陣子，瞧嫻寧這個樣子，只怕來不及。等藥齊了，你就去照著方子去煎藥。」

  「記得去準備兩份來。」

  周媽媽恍然大悟：「奴婢再去準備些貓狗兔子之類，先試試藥性。」

  大太太不知想起什麼，冷哼一聲：「不用。這藥是給人喝的，那些動物喝了，又說不出來個一二三，反倒誤了事。」

  周媽媽頓時住了嘴，生怕再多說一句，大太太就要讓自己給嫻寧試藥。

  大太太並不在意周媽媽在想什麼。她靜靜的瞧著藥方上的最後一味藥，眉頭漸漸蹙起。

  「現在其他藥都好說，唯獨這味...」大太太自言自語，片刻，眼中有了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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