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母女低語

  柳姨娘見明初似乎有些呆呆的，忙坐好了摟著女兒細細看。

  「明初，你怎麼了？你可別嚇姨娘。」柳姨娘見明初有些魂不守舍，這才慌了。

  明初的眼淚漸漸流下來，嘴裡仍是那幾句：「...原來國公夫人看不上我。」

  柳姨娘心思細密，見明初這樣執著於定國公府，轉眼便想明白了：「你...你是不是見過你大姐夫了？」

  淑寧當初出嫁時，明初還小。而且當時大太太也不知抽了什麼風，竟然將府上的庶女們都在後宅呆著，壓根不許她們出來。

  柳姨娘見過盛行遠幾次，自然知道，那種面若冠玉，目似朗星的男子確實深得女兒家的歡喜。

  眼見明初這樣，柳姨娘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拉過明初的手，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

  柳姨娘一字一句的說：「就算定國公夫人看不上你，那又如何？天下又不是只有你大姐夫一個男子了。咱們換一家便是。」

  明初聽了這話，倒是回了神：「...是你說，將來我若是嫁到定國公府，就吃香喝辣，過神仙日子。如今反倒說這種話了！」

  明初見過盛行遠後，滿心滿眼都是他。她眼中發狠：「現在你又說換個人家，哪裡有比大姐夫更好的男子了？！」

  想到這兒，明初更是淚眼婆娑，傷心不已：「若是不能嫁給大姐夫，就那麼隨意配了人...我，我活的還不如大太太身邊得寵的大丫鬟了。那我還不如絞了頭髮，去做了山上的姑子，也落得清靜！」

  柳姨娘聽了這話，連忙打嘴：「呸呸呸，這話也是能胡說八道的？！你都不聽我把話說完，就總是哭，哭又能解決什麼問題？」

  明初聽了這話，似乎話中有話，也顧不上哭了，直勾勾的看著柳姨娘：「難不成姨娘有法子？」

  柳姨娘得意一笑：「我的兒，你是真不知道姨娘的手段。」

  柳姨娘入府以後，就霸者大老爺十幾年，雖然這些年在大太太手底下做小伏低，可到底也是過的滋潤著。且看大房其他幾房姨娘便知道，柳姨娘手段自然不簡單。

  明初想了想，臉上微微露出喜色：「姨娘教我。」

  柳姨娘掏出帕子給明初擦了擦臉，又叫了銀珠打了熱水給明初重新梳妝。

  明初不明所以，剛想拒絕，卻見柳姨娘緩緩搖頭，這才垂下手，任憑銀珠擺弄。

  「你姨娘在後宅這麼多年，靠的是什麼？難道是靠主母的善心嗎？」柳姨娘看著被打扮得當的明初，耳提面命。

  明初聽了這話，搖了搖頭。大太太為了大老爺的仕途，把自己推出去做了犧牲品。自然不是個良善的。

  「那我是靠老太太的恩典和賞賜活著的？」

  明初也搖頭。柳姨娘是個姨娘。對於姜老太太來說，大房的媳婦兒只有大太太一個，像姨娘這種半奴半主的，可有可無罷了。

  柳姨娘微微有些感慨，又有些得意：「我能靠著的，只有你爹爹一個。」

  見明初漸漸陷入沉思，柳姨娘也不去打斷她。明初若是真喜歡盛行遠，非他不可，那這做妾之道，她還是早早告訴明初才好。

  「這做了妾，面子和里子，就只有里子給你挑了。可這日子，總是自己過出來的。」

  柳姨娘語重心長：「定國公夫人未必不喜歡你，只是也許張家那樁婚事，對姜家和盛家都重要罷了。」

  「就算定國公夫人不喜歡你，那有什麼要緊的？」柳姨娘面色淡淡的，絲毫沒把這種事放在心上。

  明初也漸漸咂摸出味兒來，她有些不確定的說：「姨娘的意思...是讓我...」

  明初到底是個姑娘家，說起這些，不免羞答答的。柳姨娘笑笑，卻不搭茬。

  若一直這麼羞澀，怎麼能成事？

  明初見柳姨娘遲遲不開口，這才忍著羞澀，慢慢說：「...讓我，我...抓住大姐夫的...心...」

  話說到最後，明初已經紅著臉垂下頭去，聲音也小的不可聞。

  柳姨娘心中微嘆，臉上卻堆起笑意：「好孩子，你要明白。臉面，現在丟了就丟了，能成事兒就好。將來，等你有了寵愛和子嗣，還怕沒有面子嗎？」

  明初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問：「姨娘說成什麼事兒？」

  柳姨娘叫銀珠退到一邊，悄悄附耳幾句。明初剛聽了個大概，臉就紅透了。明初心跳如鼓，輕咬朱唇，欲言又止。

  柳姨娘攬過明初，低聲道：「我想著，既然定國公夫人也摻和了一腳，必定是要等張家的婚事定下來才會回京。」

  「張家太太之前過來相看，也只是先通個氣罷了。後面定親也是要有些日子的。按目前看，只怕張家想要特事特辦，趕緊把人和日子定下來。」

  柳姨娘的話讓明初心中一緊，顧不上害羞，急急道：「所以我要趕在這張家再來人之前，把事兒辦了。」

  「不。」

  柳姨娘搖搖頭，意味深長的說：「最好的時機，是張家太太再次上門的那日。」

  「到時候，眾目睽睽。張家這門婚事，自然作廢了。而你，也能順理成章的嫁到盛家去了。」

  明初心跳的飛快，不自覺的擰緊了帕子。盛行遠的那雙眸子不停的在明初的腦中閃爍。

  片刻，明初下定決定，重重的點點頭，眼中帶著些許瘋狂之色：「好。就按姨娘說的辦！」

  柳姨娘聽了這話，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好好好，這才是我的女兒。」

  明初突然想起一事，無不擔憂的看向柳姨娘：「姨娘，若是事兒成了，我嫁走了，你怎麼辦？大太太一定會把所有的帳都算到你頭上的。」

  說著，明初更是害怕：「對了，上次你都把大太太氣病了，你不怕嗎？」

  明初眼中露出對生母的深深擔憂，反手握住了柳姨娘的手：「你...你的賣身契還在大太太手上吧...」

  柳姨娘聽了這話，終於掉下淚來。

  這孩子生下來沒多久就被抱到大太太身邊，養了幾年以後又被送到擁芳苑，讓一堆媽媽養大。

  明初自然和自己不熟，也是這些年，自己一直在努力和明初親近，才能坐下來和她說上幾句。說起來，明初對她，也是嫌棄的時候多，關心的時候少。

  如今見親生女兒能這麼和自己說話，柳姨娘激動的落了淚。

  「好孩子，你不用擔心我。」柳姨娘貼近明初，附耳低語了幾句。

  明初頓時瞪大了眼睛，眼中露出驚喜之色，難以置信的長大了嘴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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