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洛芷獻計

  又過了片刻，一個身著粉色衫子，豆綠色裙子的丫鬟才從廊柱下出來，低首快步走到洛甯面前：「大姑娘。」

  行止規矩，低眉順目，倒像個婢女模樣。

  「你先扶容媽媽和紫菱到後罩房養傷，再來正屋裡，我有事要交代你去做。」

  洛甯說完這句也不等這丫鬟回應就帶著采葛和紫蘇回進了屋子。

  紫雲剛啟的唇只得閉上了。

  「小蹄子，還不快來扶我，就知道躲在後邊看戲。」

  那邊容媽媽側躺在地上，扶著自己的腰罵道，她自從進這院子就沒受過這般的委屈，見著紫雲傻愣在那裡，更是氣怒。

  「容媽媽恕罪，奴婢這就扶您起來。」

  紫雲垂眸掩下眼底的疑慮，小心去扶地上的人。

  「要死，不知道輕些，想摔死我！」

  容媽媽的身子實在肥胖，紫雲又是個身形纖弱的，方才心裡又藏著事，這一下勁沒用好，沒將人扶起，倒是又讓人摔了一下。

  「奴婢知錯！」

  紫雲忙求饒。

  屋子裡，洛甯對院子裡的巴掌聲和責罵聲充耳不聞。

  「姑娘，你為何要將容媽媽兩人留在院子裡，她們怕是不會念您的好。」

  紫蘇猶豫了片刻，還是小聲對著自家姑娘道，姑娘的心思還是太單純了些。

  「放心，日後她不敢再動你。」

  洛甯笑著安撫道。

  「奴婢不是……」

  紫蘇想要解釋她不是為自己擔憂，但卻被自家姑娘握住了手：「我知道你是為我擔憂，我本也沒指望這兩人對我感恩戴德，留下她們為的是有其他用處。」

  算算日子，她父親也該回來了，再過三五日府里就有一場好戲開場，她還需要這兩人為這場戲添些東西。

  「奴婢信姑娘。」

  紫蘇將信將疑，但自家姑娘好不容易能立起來，她心底是高興的。

  話畢，采葛和著紫蘇將院子清掃了一遍。

  如今是仲夏時節，天氣極是炎熱，何況今年的夏日比往年還要熱上些許，采葛又和紫蘇帶著院子裡的粗使婆子將正屋前的地面沖洗了一遍，好藉此得些涼快。

  有容媽媽的事在先，院子裡的粗使婆子暫時倒是安分得很，只顧低著頭做事。

  「紫蘇，去後頭喚一聲紫雲過來。」

  洛甯一點也不奇怪紫雲一去不回。

  過了一刻鐘，紫蘇才帶著紫雲回到正屋。

  「大姑娘。」

  紫雲依舊是那副規矩模樣，垂頭侍立，站在離洛甯幾步遠處。

  洛甯也不說話，歪在榻上自個拿蒲扇搖著。

  「大姑娘恕罪，容媽媽和紫菱一直拉著奴婢使喚，這才遲來了些。」

  紫雲微微抬頭看了一眼榻上的人，卻觸到一雙極清亮的眸子，下意識地避開，輕聲請罪。

  「無妨，這院子裡就數你行事作為穩妥，任誰也挑不出差錯。」

  洛甯終於出聲，這句卻是說得格外意味深長，紫雲眼底閃過一抹異色。

  「如今容媽媽和紫菱都傷著，紫蘇又剛神志清醒些，思來想去，這院子裡的事唯有交到你手上才放心……」

  洛甯話才到一半，榻前的人就撲通跪倒：「大姑娘，奴婢蠢笨無能，擔不得，怕誤了大姑娘的事。」

  「擔不擔得自有我說了算，什麼時候輪到你自己忖度了？」

  洛甯冷哼一聲，語聲陡然轉厲。

  「奴婢不敢，只是奴婢人言微輕，怕不能服眾，畢竟這寧棠院從前都是……都是以容媽媽馬首是瞻。」

  紫雲又抬頭瞧了一眼洛甯的神色，面上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此事無妨，容媽媽那傷怕要養個十天半個月，本就不好操勞，你素來行事周全，不僅母親，連王姨娘也對你讚不絕口，我這院子不大，你自是能管好。」

  聽到王姨娘三字，紫雲跪著的身形一僵，心中疑惑叢生，頭更是一下都不敢抬。

  「快別跪著了，采葛，將這玉鐲給紫雲帶上。」

  洛甯拂下腕上的鐲子，遞給一旁的采葛。

  采葛拿著手裡成色上承的翡翠桌子，嘴唇微動，不過到底還是沒有開口，利落地蹲下身子，拉起紫雲的手將鐲子帶了上去。

  「奴婢不……」

  「大姑娘可在？」

  紫雲正要推辭，門外傳來一聲嬌柔之音。

  「進來！」

  洛甯道。

  「芷兒見過大姑娘。」

  見到人進來，紫雲忙將腕上的翡翠鐲子往裡推了一下。

  這次進來的不只洛芷，後邊還跟著兩個婆子抬著一個描金黑釉底冰鑒，裡面冒著森森寒氣，屋子裡順時涼快了不少。

  「勞煩兩位媽媽將這冰鑒放在榻邊，讓我們大姑娘好生得些涼快。」

  洛芷面上全然沒有方才罰跪的窘迫，嗓音溫柔，一派落落大方的樣子。

  「姑娘受不得寒，將這冰鑒放在門口就行。」

  采葛冷聲道。

  「是。」

  那兩個婆子毫不遲疑地聽從了。

  洛芷臉上的笑意一僵，不過她今日過來本就不是為了討好洛甯。

  「采葛姐姐可否借一步說話，奴婢這裡有樁事，是關於長公主的。」

  「想來大姑娘也願行個方便。」

  長公主要是聽了自己的主意，必定欣喜不已。

  雖說如今洛甯得長公主寵愛，但這些貴人圖的就是個興致，要是得了那斂財又揚名的好主意，不用等自己坐上那侯府嫡女的位置，就能將洛甯踩在腳底。

  「奴婢只奉命伺候……」

  「你且去吧，畢竟事關長公主，可耽擱不得。」

  采葛正要冷著臉推辭，洛甯卻是笑著開口。

  采葛眼裡閃過疑惑，但主子讓她事事聽從姑娘，便跟著洛芷去了外頭。

  「姑娘這邊請。」

  洛芷掩飾不住眼底的得意，恭敬地引著人到了外邊。

  「姑娘？」

  紫蘇有些心急，如今姑娘能震懾著府里這些人，全靠著長公主的另眼相看，若是夫人身邊的人在采葛面前說了姑娘的歪話，那姑娘不是失了倚仗。

  洛甯卻是在榻上笑而不語。

  若采葛真是襄陽長公主的人，她自然不會放心，但……

  不到半刻鐘，采葛就神色有異地進來了，清淡的臉上竟是有些踟躇。

  「若是真與你家主子有關，你去與外邊等著的那些人說了便是，千萬別誤了事。」

  還是洛甯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