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假侯府嫡女（一）

  俞霜紈對此倒沒有疑惑，這個女兒進府不過幾日，不僅得了姑母的意，與府里的管事婆子們也相處得極好。

  果然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就算不在自己身邊長大，也像極了自己。

  等到晌午後洛芷回來，與她說了緣由，俞霜紈對這剛回到身邊的女兒更滿意了。

  自己當年能壓過那杜氏，如今自己的女兒就算不憑著這侯府嫡女的身份，也能將洛甯那丫頭壓得起不得身。

  ……

  一個時辰前。

  襄陽長公主府。

  「不過是個想要攀附權貴的婢女，那製冰的法子大概也是鄉野之中聽來的，真不知道你為何特意將人請來，還白白花了本宮那些好物件。」

  洛芷走後，襄陽長公主上官晴斜靠在錦榻上，榻邊半跪著兩個年輕俊秀的男子正在給她捏腿，但仔細瞧著，那紗袍下的身子，顫得不行，低更是垂到了胸口。

  「沒出息的東西，都退下吧。」

  上官晴揮退了那兩個俊秀男子。

  「陸督主再來幾趟，我府上這些美男子怕都要被你嚇出個好歹，那時不如……」

  「算了，你這張冷臉本宮可消受不起。」

  迎著那道波瀾無驚的視線，上官晴扯過侍女手中的絹繡孔雀象牙柄團扇胡亂扇了兩下。

  她曾經也迷戀陸宥這張禍國殃民的臉，但一想到曾經那冰冷的一池湖水，她就就沒了這個念頭。

  不過……

  「依著本宮看，南陽侯府那丫頭容貌倒是與你相配，你又這麼關心侯府的事，雖然人是無趣了點……」

  上官晴瞬時被那冷寒的眸光止住了話，但還是不甘地嘟囔了一句：「就這麼寶貝？再上心人家也只是你那好大兒未來的新婦。」

  「這幾日御史台不少奏章彈劾殿下沉迷男色無度，臣壓了這些時日，也該處理了。」

  陸宥說完就負手往亭子外走去，任由榻上的人愣在當場。

  「陸宥，你站住！氣死本宮了！」

  「公主息怒！」

  前邊的人自然是充耳不聞。

  上了馬車，陸宥眸底才漸露出些疲態。

  「大公子的事查得如何？」

  「回主子，那日確實是侯府的奴僕胡六上門告知大公子洛家姑娘被山賊劫持一事。」

  「屬下讓人審了胡六，確實如此！」

  青梧在墨竹簾外回道。

  馬車內一時寂靜無聲，快到陸府時，裡邊才又傳出一聲猶豫的嗓音：「大公子這幾日可有往南陽侯府送過東西？」

  「屬下未曾聽說……屬下即刻就讓人……」

  「不必了。」

  青梧正抱拳恭敬回話，就被馬車裡傳出的清冷聲打斷了。

  ……

  三日後，南陽侯洛坤回府，一大早俞霜紈就遣身邊的大丫鬟來寧棠院喚人。

  洛甯到大門口的時候，全府的主子都已經到了，眾人看到洛甯的模樣，心底俱是一驚。

  只見她穿著一身天水碧襦裙，一條素色披帛鬆鬆地纏繞在臂間，頭上只用一根銀簪固定髮髻，這通身的衣裳都極普通，甚至對於一個侯府嫡女來說，有些過於寒酸，但門口眾人只覺出那通身的貴氣。

  「大姐一向安好？」

  一位溫潤兒郎最先對洛甯見禮。

  「大姐。」

  隨後兩個神色喏喏的正值豆蔻之年的少女也喊了一聲。

  至於俞氏身邊的男童，則是冷哼一聲瞥過眼去。

  「二弟，二妹，三妹。」

  洛甯含笑一一看過去，二弟洛燦是王姨娘之子，王姨娘是洛甯母親的陪嫁，二妹洛煙生母是姨娘謝氏，謝氏是良妾，不過五年前已經亡故，三妹洛柔生母是姨娘陸氏，商販之女，為人最是懦弱，是個拿針戳都不會出聲的主。

  這三人都是母親在世時父親納的妾室，自從俞氏進府後，府里再未納人，而這十年裡，除了俞氏生下兒子姜煥，府里也再無子嗣出生。

  「大姑娘來了？腳上的傷可好些了，母親不是讓拾冬抬了軟轎去你院子。」

  俞霜紈今日格外高興，對著洛甯的慈愛模樣看著更像真真的，惹得一旁的洛燦目光不經意地在兩人之間划過。

  「女兒的腳如今已能行走，何況哪有坐著軟轎來迎父親的。」

  大門口來來往往的人不少，俞氏真是一點都不願放過壞她名聲的事。

  「大姑娘，夫人讓你坐軟轎過來也是為著疼愛你，你若是執著在侯爺面前表孝心加重了傷勢，豈不是讓府里上下的人擔憂。」

  洛芷今日穿著一身湖藍色的襦裙，頭上插著金釵銀梳，一點都沒有婢女的模樣，倒比洛甯三個府里的正經姑娘還要嬌艷幾分。

  「芷兒這一身都是長公主賞的，今日穿著迎接侯爺也是討個好彩頭。」

  俞霜紈察覺到洛甯打量的目光，笑著說道。

  她今日確實得意，一來芷兒確實得了長公主的意，得了不少珍貴的賞賜，而洛甯那丫頭，長公主除了送些冰塊，其餘賞賜竟是一樣都無，看來不過是一時興起。

  二來侯爺今日就回府，算算時間她派出的家僕剛將消息傳到，侯爺就緊趕著回來了，一點都不耽誤。

  那嬌養外室果然只是一樁無稽流言。

  「侯爺回來了！」

  就在這時，在街上侯人的小廝一臉高興地轉頭喊道。

  很快，一位身著藏青袍服的儒雅男子瀟灑地從馬上翻身而下，不等眾人行下禮去，洛坤已經將最前面的俞霜紈攬在懷裡：「霜兒身子可好？」

  「無礙，前日不過咳嗽了兩聲，誰承想下邊的人竟是擾到侯爺那邊，妾身已經好生訓斥過他們。」

  俞霜紈咳嗽兩聲，在洛坤懷裡柔聲說了一句，又面色羞惱地捶了一把身前的人：「侯爺，小輩們都看著呢。」

  「你們都散了吧。」

  小別勝新婚，洛坤看著懷裡那尤帶著少婦風韻的妻子，隨口就打發了門口的人，攬著人往後院去。

  兩個姨娘對此司空見慣，陸姨娘低著頭拉著女兒洛柔往回走，洛煙默默跟了上去。王姨娘看了一眼自己兒子，也跟在了幾人身後。

  洛甯假作沒有發現洛燦的打量，看著父親和俞霜紈走遠，便也扶著采葛的手回去了。

  巳時正。

  霜林苑。

  「侯爺，芷兒年歲漸大，也到了議親的時候，若是沒個正經身份，來日怕是只能嫁個莊上的漢子，這孩子打小就不在霜兒身旁長大，吃了不少苦。」

  身著玫紅肚兜，披著大袖衫子的俞霜紈半跪在床上，輕輕給敞著中衣的洛坤捏肩。

  「這事不難，你日後找個由頭將她收作義女，如此也能找個好人家。」

  洛坤一口飲下床頭矮几上的冰鎮酸梅湯，隨口道。

  方才一場情事確實酣暢淋漓，但這炎夏到底熱了些，今年京城中冰塊奇貴，就算是侯府，也只能買些用作冰鎮果子吃。

  他剛將碗放下，就覺出身後有輕輕的啜泣聲響起。

  「好端端怎麼哭起來了？誰惹霜兒煩心了？」

  洛坤趕緊回身將人攬入懷中，心疼道。

  「妾身是心疼芷兒……就算妾身將她認作義女，侯爺可知這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家最重出身，哪裡瞧得上半路認來的義女。」

  俞霜紈低泣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