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英國了

  江景初面色的驟變，在場的人全都感知到了。

  他冷著臉，眼角眉梢都似淬了冰一般的寒，半晌，吐出四個字。

  「回英國了？」

  宋亞麗不知這位爺怎麼突然就不高興了，甚至還帶著隱隱的怒氣。

  小心翼翼「嗯」了一聲，

  「昨晚請的假，今天已經沒來公司了。」

  方以岑不知道宋亞麗幹嘛突然要提這一茬，剛想出聲解釋一下，就見江景初倏地站起身，一言不發往外走去。

  季靜雅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緊隨其後追出去，到底穿著高跟鞋，又比不上江景初身高腿長，等到追到公司大門的時候，只來得及看見一道汽車尾氣。

  江景初一腳油門踩到底，一邊開車，一邊給秦嫿打電話，裡面始終回應的是一段機械女音，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江景初氣急，太陽穴青筋直跳，咬牙切齒將手機狠狠砸在座椅上。

  時隔五年，他再次體會到了那種崩潰。

  那種無能為力，感覺被全世界所遺棄的恐慌。

  他開著車一路疾馳，到達機場後，站在人潮擁擠的機場大廳，雙手撐膝，喘著粗氣，感覺一陣眩暈…

  秦嫿到達英國時，伊伊還睡得正香。

  親手觸到伊伊肉嘟嘟的小臉蛋，秦嫿感覺自己心都快融化了。

  她坐在床邊默默看著這個粉嫩嫩的小娃娃，一會親親她臉蛋，一會兒親親她額頭。

  膩歪夠了，這才把手機開機，上面顯示三十幾個未接來電，全部來自江景初。

  秦嫿心裡閃過一抹異樣，想了想，到底沒回撥過去，直接把未接來電記錄點了刪除。

  早上，伊伊醒來的第一眼，看見坐在餐桌前等她的秦嫿，還以為是在做夢。

  揉了揉眼睛，又使勁睜了睜，這才張開雙臂，朝著秦嫿飛撲過來。

  「媽咪，媽咪。」

  秦嫿笑著接住伊伊，抱在懷裡使勁親了親。

  「早上好呀，媽咪的小伊伊。」

  伊伊一頭毛茸茸的頭髮掃著秦嫿的下巴，痒痒的，香香的。

  等在秦嫿懷裡賴夠了，揚起小小的臉蛋兒，

  「媽咪，你今天要送我去上幼稚園嗎？」

  秦嫿「嗯」了一聲，

  「當然要送啦。」

  伊伊立即高興得直晃腦袋，

  「這下小朋友再不會說媽咪不要我了。」

  秦嫿聽得心裡一酸，點了點伊伊的鼻尖。

  「伊伊這麼可愛，沒有人捨得不要你的。」

  伊伊眨巴著那雙酷似江景初的眸子，

  「那爸爸為什麼就不要我？他不覺得伊伊可愛嗎？」

  秦嫿一時被問住，

  「怎麼會，爸爸只是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伊伊。」

  「誒？那媽咪你要快點告訴爸爸呀，不然爸爸好可憐，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個我這麼可愛的寶寶。」

  秦嫿被伊伊一本正經的童言童語逗得噗嗤一笑。

  笑過之後，下巴拄著伊伊的頭頂，

  「那伊伊這麼可愛，萬一爸爸一見到就喜歡得不得了，再悄悄把伊伊從媽咪這偷走怎麼辦？」

  伊伊似懂非懂，

  「為什麼要偷走？爸爸不能跟伊伊，還有媽咪生活在一起嗎？」

  見秦嫿半晌不說話，伊伊眨巴著圓圓的眼睛想了想，突然拖長尾調「哦」了一聲，

  「伊伊知道了，媽咪跟爸爸離婚了對不對，艾瑞克說，爸爸如果跟媽咪離婚了的話，是不會生活在一起的。」

  秦嫿心想，都沒結過婚，哪來的離婚？

  她被伊伊一個又一個問題問得應接不暇。

  不明白，明明才一個多月沒見而已，伊伊怎會變得這麼話癆。

  而且如此熱衷於跟她討論「爸爸」，這個對她來說，幾乎陌生的詞彙。

  這時，瑞雅正好端著早餐過來。

  笑著跟秦嫿解釋，可能是因為之前送伊伊上學時，她看見一個父親把自己孩子高高地頂在肩膀上。

  所以觸發了她對「爸爸」這個正常家庭都會有的成員的好奇。

  秦嫿當初決定生下伊伊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單親媽媽的準備。

  她認為，只要她對伊伊足夠好，給予她超出其他小朋友的雙份關愛，伊伊也一定會跟正常家庭的孩子一樣健康成長。

  但她忽略了「爸爸」這個詞彙，對孩子的致命吸引力。

  那是來自基因，血緣，甚至心理情感上永遠不能被任何人所代替的角色。

  秦嫿有一瞬間的迷茫，她忽然想到了江景初，如果他知道自己有了個這麼大的女兒，會是什麼反應呢？

  或許會很高興，然後毫不猶豫跟她搶奪撫養權。

  也或許會很抗拒，覺得這個莫名其妙跑出來的孩子會影響到他跟季靜雅的婚姻。

  無論怎樣，這兩種結果，秦嫿一個都接受不了。

  她這個想要讓伊伊跟江景初見面的想法才剛剛冒出一點頭，就被及時地扼殺在了搖籃中。

  吃完早餐後，伊伊樂滋滋地牽著秦嫿的手，一路趾高氣昂地走到學校，臨進校門之前，特意詢問秦嫿，

  「媽咪，你晚上會來接我嗎？」

  秦嫿點頭，「當然。」

  伊伊高興得原地蹦了幾下，

  「太好了，晚上溫禮叔叔也要過來接伊伊放學，溫禮叔叔說要帶我去吃好吃的。

  媽咪，伊伊等下跟溫禮叔叔說，讓他也請你吃，好不好？」

  秦嫿笑著答好。

  回家後，問了瑞雅，這才知道，那天伊伊跟同學發生爭執，是溫禮親自去學校幫忙解決的。

  這幾天，每天只要有時間，也基本都會到學校去接伊伊放學。

  秦嫿心裡對溫禮的虧欠又多了幾分。

  想了想，還是主動跟溫禮打了電話。

  兩人約在一家咖啡廳見面。

  秦嫿去得比溫禮早。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不一會兒便看見一道頎長清俊的身影往咖啡廳方向走來。

  大約是直接從公司過來，他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手臂上。

  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襯得他儒雅又斯文。

  遠遠地，溫禮就注視到了秦嫿，衝著她勾了下嘴角，這才進了大門，一路走到秦嫿面前。

  「等很久了嗎？」

  溫禮邊說，邊將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

  秦嫿搖頭，

  「我也剛到沒多久。」

  「那就好。」

  溫禮喚來侍應生，給自己點了一杯拿鐵，又選了幾樣秦嫿愛吃的點心，這才抬頭仔細打量秦嫿。

  「怎麼突然想起回來？」

  秦嫿莞爾一笑，

  「想伊伊了唄。」

  溫禮笑笑，

  「也是，自從伊伊出生，你還是頭一次跟她分別那麼久。」

  秦嫿點頭，

  「本來打算等過段時間再回來看她的，但突然就感覺一天都忍不住了，所以臨時決定請假回來，溫總不會怪我太任性妄為吧？」

  溫禮聞言，和煦的眸子閃過一絲寵溺，

  「怎麼會，在我這裡，只要你想，完全可以隨心所欲。」

  秦嫿面上的笑意僵了僵，不自在地調開目光。

  溫禮知道秦嫿又敏感地感覺到自己對她的示好了，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

  「回國後很不習慣嗎，怎麼感覺你瘦了許多？」

  秦嫿沒有說她接二連三遭遇「事故」的事，故作沮喪。

  「方總監沒跟你說，我每天都被奴役加班？」

  溫禮笑答，

  「這倒真沒有，他只是跟我說，你工作效率特別高，就是人冷了點，跟同事們也不怎麼交流。」

  秦嫿勾唇，斂眸。

  「我一向如此，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溫禮看著秦嫿低垂著的臉龐，強忍住一股想要把她的碎髮夾在她耳畔的衝動。

  「秦嫿，你可以試著多交交朋友的，你的圈子太單調了，每天活在既定的事物中，不覺得匱乏？」

  秦嫿並不覺得，她覺得她現在就挺好的，不用跟任何人虛與委蛇，只專心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別說我了，今天約你出來，實際是為了謝謝你，我不在英國的這段日子，伊伊幸虧有你幫忙照顧。」

  她說著，拿出一個精緻的禮盒推到溫禮面前。

  是剛才在商場特意給溫禮挑的一款手錶。

  溫禮靜坐著沒動，漆黑的眼睛透過鏡片筆直地落在秦嫿身上。

  「秦嫿，你再三為了伊伊跟我道謝，會讓我覺得你是在刻意撇清我們之間的關係。」

  秦嫿被說中心事，手無意識地攪拌著杯子裡的咖啡，將上面一朵可愛的鬱金香拉花攪散，暈染成一道道乳白色的波紋。

  「溫禮，上次回國前，我就跟你說過了，目前沒有想要開始一段感情的想法。」

  「現在，我依然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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