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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2024-09-28 09:20:07 作者: 追風boy
  阿特魯以世人稱讚為榮,雖看著謙遜,可身上總是有抹不掉的文人傲氣。

  陳凡撇了眼阿特魯,毫不留情指出缺點道:

  「口水詩。」

  「我們大炎作詩講究韻腳,立意等等。」

  「你這首詩,若放到我大炎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這不是他自滿。

  先前在醉仙樓那一群文人,可以說入魔的地步,三天兩頭就去挑戰頭籌。

  做出的詩不說上千,起碼上百是有。

  類似阿特魯的詩,更是數不勝數,就這樣也能為女真第一文人?

  陳凡不禁笑了起來說道:

  「我還以為有什麼厲害之處。」

  「今日見,不過如此。」

  阿特魯當即紅臉冷哼道:

  「是嗎?」

  「我可是譽為女真第一才子,享譽聖名,從未見過如此無禮之人。」

  「世子居然如此自傲,倒不如來做出幾首令人信服的詩?」

  「不說三步一首,若世子可以一步一首,我阿特魯甘願將才子名號贈予你。」

  「哦不對!」

  「我阿特魯,從此封筆不再作詩。」

  陳凡笑道:

  「好!」

  他往前踏步一出,看向眾文武百官有感而發道:

  「訓政歷兩朝,內憂外患,仰賴慈謨,一旦仙馭升遐,何堪見六士冤魂,五臣孽魄;」

  「上賓當十月,地坼天崩。」

  「同悲聖主,千載史官紀實,尚贏得九年立憲,百日維新。」

  陳凡想起一位詩人,少年時即負詩名,為謀生計,曾四方奔波。

  他一生懷才不遇,窮困潦倒,後授縣丞,未及補官即在貧病交加中客死他鄉。

  而他面前文武百官,何曾體會過如此辛勞。

  但這卻是大炎寒子們的百態。

  陳凡再次踏出一步說道: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為汁。」


  他的情緒由淺入深,表達朝廷的殘酷,自身鎮北王府的不易。

  沉默憤激的情緒令在場人動容。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他借用豉作為詩的開篇,用同根而生的萁和豆來比喻朝廷與他的關係。

  本就是萁和豆的關係,相生卻偏偏要為敵。

  陳凡內心感嘆萬千說道: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他口吻委婉深沉,心知朝廷不容他,可自己也無法離開此地。

  就因這裡是他土生土長的地方。

  他放不下年邁的老太君,放不下百姓,放不下這個生養他的地方。

  詩畢。

  文武百官皆是沉默,不知不覺中也生出悲涼的情緒。

  他們聽出陳凡詩中對朝廷的失望,那種痛心扼腕的感受也扎在眾人心頭。

  其中一名武官深深嘆了口氣。

  他和陳淵關係交好,沒有對陳凡落井下石過,卻也沒有幫過他。


  那他何嘗不是萁呢?

  他倍感羞愧地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仿佛這樣做,就可以解去千愁。

  阿特魯面露驚駭,轉而深深看了眼在場眾人。

  他沉吟半晌道:

  「若一人沒有悲憤到極致,是無法做出如此精妙絕倫的詩。」

  「不愧是為小陳詩仙啊。」

  「我阿特魯週遊各國十幾年,從未見過你這樣的人。」

  「你才華橫溢到就像天然而生的寶玉,不需要加以雕琢就足夠驚艷世人。」

  陳凡內心壓抑到仿佛就要喘不過氣來。

  他極力平復自己的內心,強忍情緒,再次艱難踏出一步。

  他說道:

  「五月天山雪,無花只有寒。」

  陳凡想起那年父王出征後,沒多久天空飄來鵝毛大雪。

  百花一夜間凋零,只剩下滿地落花,似在說落花無情只有寒。

  「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


  只有在江秋離寥寥笛聲中感受到溫暖。

  「曉戰隨金鼓,宵眠抱玉鞍。」

  願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

  陳凡的語調變得激昂。

  將所有人拉入他的世界當中。

  大家仿佛看到了一個孩童,整日整夜做著噩夢。

  鎮北王府不斷傳入捷報給老太君。

  將士們在金鼓聲中與女真殊死搏鬥,晚上在疲憊中抱著馬鞍入眠,生怕夜晚女真來犯。

  場面再次切換。

  大家好像看到了鎮北王和麒麟七將。

  他們擠在小小的軍營中,左手抱著馬鞍,右手死死抓著腰間懸掛的寶劍。

  其中一名武官恍恍惚惚起身,想要走到陳淵的身邊道:

  「陳兄,陳兄…」

  眼裡是羞愧與悲痛之情。

  眾人恍惚間,耳邊仿佛響起了陳淵的聲音。


  陳淵生前總是說著一句話:

  「希望早日能平定外患,為大炎立功。」

  這是他的心愿,何曾不是大家的心愿啊。

  可這樣的人死在了女真。

  知道這個消息後的武官們皆是悲憤,可奈何力氣甚小又能做些什麼?

  楚群天身子猛然一顫。

  他不可思議地盯著陳凡,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八子,竟然能做出如此驚世駭俗的詩來?

  他想要起身卻忍了下來,握緊的拳頭出賣了他激動的情緒。

  陳凡收回情緒,冷冷看著努青和阿特魯說道:

  「這樣夠了麼?」

  「你們女真接二連三來犯我大炎。」

  「我大炎以禮相待,而你們進城就欺負我大炎百姓。」

  他走到努青的身邊問道:

  「而你,又比大炎百姓高貴多少呢。」


  「而你能保證,你不成為那鞭下的亡魂嗎?」

  陳凡真覺得嘲諷至極,嘲諷至極!

  他身為現代人,無法苟同古代人命草芥的思想。

  看著一條條性命在他面前逝去,如何能不動容,如何能不憤怒。

  這就是他為什麼,一直執著維護百姓。

  這是維護他內心的公理。

  若他都不求,那又有誰來尋公理,又有誰為他父王和兄長鳴不平,敲冤鼓。

  阿特魯深陷詩中所景,震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接連往後退去,隨後撲通倒在地上道:

  「我…我…我做不出這樣的詩。」

  「我…我不行。」

  兩句話仿佛抽乾了他所有的力氣。

  這些年來遊歷各國,人們的吹捧和讚美聲,早就將他立於雲端之上。

  陳凡的出現,讓他見識到何為真正的天才。

  是一步一首詩。

  是每首詩出世都可以令各國文人瘋狂。

  是能將一個個譽為天才的詩人不費吹灰之力拉下神壇。

  阿特魯覺得自己內心某個引以為傲的東西消失了。

  他深感挫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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