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發慈悲

  「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孫悟空目光如箭。

  混世魔王抬頭看了一眼，便被那駭人心神的目光嚇得縮了縮脖子，卻硬是不敢再低下頭。

  當年他不知花果山美猴王的底細，才敢當面與之叫囂，甚至拔刀戰鬥。

  但如今齊天大聖之名早傳遍了三界，再加上新封的鬥戰勝佛尊位，眼前的美猴王就如同高坐在雲端之上的神聖，完全能像俯視地面上的螻蟻一般，來俯視他。

  所以，他哪裡敢有什麼反抗之心。

  「可還記得，你是怎麼活的？」孫悟空又問。

  「大聖饒命，這我真不記得了。」混世魔王惶恐之中帶著茫然，「我只記得當初被大聖一刀劈死後，就陷入了渾噩，不知年月。

  忽一日清醒過來，竟發現自己又活了，且回到了水髒洞。」

  「哦？」孫悟空靈動的眼眸轉了轉，下意識的要抬手撓臉，但一想到自己正在端著架子，便忍住沒撓。

  而混世魔王見他抬手，卻又嚇得趴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大聖，大聖，我說的句句是真，不敢有任何欺瞞！只求大聖饒我一命！」

  孫悟空道：「給我一個饒你的理由。」

  混世魔王小心翼翼的回道：「佛家講慈悲為懷，大聖如今是鬥戰勝佛，不能……不能為了我一個無名小卒就犯了殺戒。」

  孫悟空冷笑：「你一個欺善凌弱的妖魔，也與我講慈悲？」

  混世魔王慌了，忙又道：「可大聖已經為此殺過我一次了！常言道一事不二罰……」

  孫悟空點點頭：「嗯，這倒是個理由，既如此，老孫就與你發一回慈悲。」

  混世魔王鬆了口氣，但下一刻卻是愕然。

  只聽孫悟空又道：「來，砍我，砍死我，你就能活了。」

  混世魔王更害怕了：「大聖，我……我……」

  孫悟空從空中落下，拍了拍他的頂門，復又冷笑：「既然沒這個膽量，那就走吧，慢一步，要你性命！」

  混世魔王愣了一下，有些沒反應過來，接著便如蒙大赦：「多謝大聖不殺之恩！」

  說完拔腿就跑，一刻不敢停留的衝出了水髒洞，然後駕起一朵烏雲，直往北海而去。

  等飛出三千里之後，他才真正放下心，面帶冷笑的回頭看了看。

  「真當我傻？讓我砍死你？怕是我才將刀舉起來，就被你奪走了吧！」

  「最後放我走，想來也是沒安好心，以為我會去找北海龍王報信？」

  「哼，什麼鬥戰勝佛，原來就是個沒腦子的，講幾句好聽的就哄住了。」

  他自顧自的譏諷一番，便要繼續往更北邊的北俱蘆洲而去。

  就在這時，一聲冷笑憑空響起：「哦，是嗎？」

  「什麼！」混世魔王大驚失色，轉身就逃。

  但下一刻……

  咻！

  一道箭矢破空而至，直接穿透他的腦袋。

  「一箭三千里……」混世魔王眼中只剩下難以置信的神色，接著便轟的一聲，碩大的頭顱瞬間開花。

  而後一根隨風飄落的毫毛憑空化形，變成了美猴王的模樣。

  「老孫方才說了，慢一步，要你性命，定！」孫悟空抬手一指，就將混世魔王的屍體定在半空。

  同時火眼金睛施展開來，迅速洞察四方。

  片刻後，美猴王疑惑的撓了撓手。

  「沒有？」

  雖說此處只是他的一道毫毛化身，但實力絕對不弱。

  而剛才經過一番探查，他發現混世魔王死後，竟然沒有魂魄出現，連一縷殘魂都無！

  這是他當年沒有留意的地方。

  「嗯？」孫悟空心中一動，他發現反倒是自己的心境出現了一些變化，似乎沒那麼暴躁了。

  還未等他仔細體悟，系統的聲音再次響起。

  【恭喜你完成了任務：斷魔歸本，是否進行任務結算】

  「斷魔歸本……」孫悟空靈動的眼眸轉了轉，像是想到了什麼，隨即默念是。

  【任務總結：你在方寸山學成長生之道後，心中難免驕傲自滿、狂妄自大，因此產生了魔念。

  不過你本性善良，魔念所化的混世魔王看似勇猛無敵，實則本事並不高。

  再加上你及時斬殺了混世魔王，相當於及時斬斷魔念，使元神回歸了清明本體，心境也因此得到提升，沒有給心魔留下作祟的機會。

  所謂斷魔歸本合元神，便是如此。】

  「老孫自己的魔念？」孫悟空十分詫異。

  他剛才就意識到混世魔王可能與自己有關，但沒想到竟是這層關係。

  不過仔細想想，確實有些道理，很多問題也能說得通了。

  首先，這能解釋混世魔王當初為什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要在他回山的時候進犯花果山。

  因為他那時剛剛修煉有成，又學成了地煞數、筋斗雲，可以說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以他當年的性子，驕傲自滿是在所難免。

  其次，是能解釋混世魔王為什麼會從水簾洞搶走一批不值錢的家火。

  有了任務總結的提醒，還有系統之前獎勵的術門道法精要，孫悟空已經能看明白箇中玄機。

  既然混世魔王與自己是這層關係，那麼可以從易經方位上來論。

  花果山水簾洞在南，他又是此處孕育的心猿，心為火屬離卦。再加上他是天生地養的先天生靈，所以水簾洞代表的是先天的性靈。

  坎源山水髒洞在北，對應腎的方位，而腎為水屬坎卦。另外髒又有濁之意，人成年後一旦產生慾念，腎水之精就會由清變濁，所以水髒洞代表的就是後天的欲望。

  但先天八卦的上下是乾坤相對。

  混世魔王從水簾洞搶了一批家火，就相當於是抽走了一道陽爻，讓先天八卦的乾坤相對（☰、☷），變成了後天八卦的坎離相對（☵、☲）。

  等他再搶回家火，就是抽坎填離，使後天重歸先天。

  而這就是一次返本還原的修煉，也印證了斷魔歸本合元神的說法。

  最後，是混世魔王復活的問題。

  這很好解釋。

  因為他心中又有魔障了，但這次不是驕傲自滿、狂妄自大產生的，是重回方寸山之後的種種發現，讓他的心境出現了變化。

  「嗯，若比較一下，老孫這次產生的魔念肯定更強。」孫悟空心中思索。

  畢竟復活後的混世魔王，實力都從天仙變成了真仙。

  另外正如師父與樵夫交談時所說，他老孫最恨被別人欺辱、算計。

  而現在他發現，自己過往的那麼多經歷，都可能充滿了算計！

  若不是被壓五行山和西天取經，磨練了他的性子，他恐怕早就魔念橫生，打上天庭和靈山了！

  但這顯然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這樣做的後果，肯定是什麼都查不到，他自己大概也落不到什麼好下場。

  「好在，這魔念雖然變強了，但還影響不到我老孫的心智。」孫悟空心道。

  而且他又及時的斬殺了混世魔王，又來了一次斷魔歸本合元神，心中的魔念更不可能影響他接下來……

  「嗯？不對！」孫悟空突然目光一凝，神情十分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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