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清水辨銅錢

  「丁浩，別怕，他敢打我，我娘分分鐘弄死他！」

  林檸抬出來，蘇河頓時心中一驚，本能就想放手，可突然覺得面子丟大了，自己十五歲，被這八歲的小子吼了，頓時怒從膽邊生：「你娘！你個雜種哪有娘！」說著，一腳踹翻丁浩，一耳光給小老四扇了過去！

  小老四一看自己好朋友被打，手裡一把香灰給蘇河撒了過去，上次挨了打，平日裡林檸讓他聰明點，本來是讓他惹不起就跑，要懂得能屈能伸，他理解的意思是要想辦法弄別人，那小手早就伸進了褲兜里，那裡面有一個蘇三給他做的布包，這小子裝了香灰！

  「啊！」蘇河這眼睛突然進灰，這一耳光也打到小老四頭上，把他打了個踉蹌。

  他左手狠狠將老四扔在地上。

  蘇河捂著眼睛正在痛苦，蘇小四爬起來拉起丁浩就跑，這小子，跑出去幾步，撿起一顆鵝卵石，狠狠砸向蘇河：「你個不要臉的賊！」

  「小子！別跑！」兩個學長都驚呆了，書院裡怎麼有這麼野的小孩，直到蘇河被鵝卵石開了瓢，兩人才反應過來，這時，兩個小崽崽早就跑走。

  「蘇河，你沒事兒吧？哪裡來的狼崽子，這麼兇狠，沒有半點讀書人的樣子！」

  「哎呀，出血了，快去包紮一下，真是有辱斯文。」

  蘇河一看手上，果然出血了，自己不要面子的嘛，被蘇小四這個賤種打了開瓢了。突然，看到草叢裡有個散落的銅錢，蘇河急忙上去撿了起來，有二十多文。

  「多半是這小子懷裡掉出來的。」一旁的學子也看到了。

  才二十來文，蘇河心中不悅：「晚上我們出去加個菜。」

  不一會，小老四焦急地跑回來，在草叢裡四處尋找，一個字兒都沒了。

  丁浩勸道：「算了，多半是你那堂哥撿去了，我先給你一半用，大不了下次多做四份吧。」

  「他不是我親戚，我已經跟他們那個蘇家決裂了！」小老四狠狠握著小拳頭：「等著，他死定了。」

  下午，蘇河正在課堂上昏昏欲睡。

  這時，外塾的一名夫子在門口把夫子叫了出去，不一會，夫子就把蘇河叫了出去。

  來到教室走廊一看，心中咯噔一下，小老四一臉正經地站在外塾的張夫子旁邊。

  自己的劉夫子問道：「這位外塾的小學弟說，中午跟你在假山發生了不愉快，可有這等事？」

  教室里，同窗頓時豎起了耳朵，紛紛假意讀書，實則眼睛全部瞟向窗外。

  不少人紛紛小聲議論。

  「喲，這麼大人了，跟這么小的孩子發生不愉快。」

  「說得好聽，就是欺負人吧。」

  有人悄悄伸出頭去看了一下，趕緊縮回來：「哎哎，就是蘇河二嬸家的小孩，上次門口懟他那家。」

  「怪不得，這小孩子不怕他。」

  蘇河在外面狡辯：「夫子，沒有，反而是這小子拿石頭砸我，你看，我這頭上還包紮著呢，都是這小子的過錯！」

  「看來，你們的確發生了糾紛。」劉夫子臉色有些不愉：「不過這不重要了，人家一個小學子，都說，發生了一些不愉快，不追究責任，現在這名小學子提出，抓扯中，他的錢掉了，可是你拿的？」

  「沒有！我沒看到什麼錢。」蘇河矢口否認。

  夫子說道：「那你身上可有錢？」

  「那自然是有的，可那是我的。」蘇河急忙申辯到。

  「那把你身上的錢都拿出來，看看和這個小學子說的對不對的上數。」劉夫子向來嚴格，又對學生品德要求頗高，遇到這種事情，毫不留情面。

  蘇河一愣，但劉夫子那鷹一般的眼神，死死盯著自己，他背後浸出了冷汗，伸手從兜里掏出了三十文銅錢，裡面有自己六文，另外二十幾文都是小老四的。

  劉夫子接過銅錢，問小老四：「這些可是你的？」

  小老四說道：「夫子，我只丟失了二十四文，這裡有三十文，裡面有六文是他的零花錢。」

  劉夫子頓時欣慰地點頭，覺得這孩子真是誠實可愛，來了興致，決定問一番：「嗯，你這孩子，為何不說全是你的呀？」

  「我不差這六文錢。」小老四補充道：「而我身上還錢，他卻只有這六文錢，我娘說了，不能欺負窮人。」

  哈哈哈！教室里終於憋不住了！學子們都笑了起來。

  「我就說蘇河家裡全靠二房養嘛，你看人家二房這么小的孩子，身上的錢都比他多。」

  「哈哈，笑死，蘇河今日剛回私塾，只有六文錢，這二房小孩子那口氣，仿佛蘇河就是個乞丐似的，都不屑貪你的錢。」

  「上次二房說斷了他的銀錢，看來果真斷了，說不得，這個月讀完，就沒錢交束脩了。」

  「安靜！」隨著夫子一聲吼，教室里才漸漸平復。

  蘇河一張臉頓時羞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急忙說道：「胡說，這都是我的錢！」

  「蘇河，你這個說謊精，偷錢賊！」小老四經歷過那天蘇家和離的事情後，似乎性情大變，他感覺自己有了林檸，就像有了無比的安全感，再也不似以前那麼唯唯諾諾了，特別是面對蘇家，他可是恨之入骨了，差點把自己小娘給他趕走，幸好小娘沒有拋棄他們。

  夫子呵斥道：「蘇風，不可胡亂栽贓！你如何證明這錢都是你的？」

  「等著！」蘇小四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里，不一會就端來一個碗。

  「夫子，可否把爐子上的熱水倒入這碗裡。」

  「為何呀？」

  「我在我自己的每個錢幣方孔中間，都塗抹了豬油，只要放入熱水中，就能看到豬油漂到水面上。」

  兩位夫子相視一眼，劉夫子拊掌大笑起來：「好你個小子，聰慧如此，書不好好讀，全是學的那商賈伎倆。」隨即，對蘇河問道：「君子當以誠待人，我再問你一遍，現在說出來，當算你是迷途知返。」

  蘇河腦子裡防線崩潰了，苦苦支撐的人設崩塌了，他終於痛苦地低下了頭，他已經無可辯駁了，真的放入水中，自己更難看，只得點頭說道：「不是我偷的，是他自己掉出來撿到的，還有兩位同窗都能作證。」

  「哈哈哈，真的是蘇河拿的。」

  「他是窮瘋了吧，二十四文錢，搞成這樣，嘖嘖。」

  「這種人，以後還是離遠點，說不定就要偷我們的錢。」

  小老四得意地說道：「真傻，我騙你的！根本沒有抹豬油！哈哈哈哈！」

  「哎呀，你這孩子，怎麼不老實呢！」劉夫子把二十四文錢給了小老四，溫言說道：「好了，蘇河懸崖勒馬，這錢你拿回去，他也不算是偷你的錢，你這小孩子，不要一口一個偷錢賊，你也是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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