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偷渡離城

  「舒縛道友，此藥膳名為【百苦丹】，乃是我用各種悲哭之淚，上百種詭物體內的苦腺，以及各種甜食烹飪而成。」

  「每一顆丹丸入口後都極苦極苦，但餘韻返味卻又是不同的甜味，無有任何重複。」

  「尋常人吃一顆，來不及去感受甜味，就會先產生自縊衝動。」

  「於你，卻是剛剛好，足夠讓你產生歡愉。」

  「至於副作用嘛，還是有些上癮性的問題，所以道友儘量控制食用量。」

  ……

  「米道……霧姐姐，此藥膳叫做【美人膾】，是我取用各種美容養顏之藥材、食材，繁複熬煉，直至凝成琉璃肉凍，再將一種美人鮫的詭物去肉留皮，填充融合後方才製成。」

  「效用很簡單，養顏補陰，或可抵了姐姐好幾天的修行。」

  「且其極方便攜帶，保質期為半年。」

  「副作用嘛，沒有。」

  ……

  當李漁介紹完最後一句，正想聆聽副作用和代價的米霧娘，不由得噗嗤一笑，旋即向李漁投來一道好似調情般的曖昧目光。

  但動作上依舊沒有任何逾越，也不曾給李漁什麼福利，比如讓他瞧一瞧胸前好風景。

  只是一邊拿起筷子，極優雅的吃了一口魚膾，一邊則對著李漁問道：

  「怎的其他人藥膳都有副作用，唯獨姐姐我的沒有。」

  「要麼便是你想和姐姐同居，先前是臉皮太薄，所以沒第一時間答應？」

  「要麼，便是另有所求嘍？」

  李漁沒有立刻回復，而是看了眼其餘五人。

  整個第九開拓隊！

  因為他量身定製的這些藥膳，全員心情都極好。

  於是乎，他露出一副閒聊模樣，笑著擺擺手道：

  「意外，純屬意外。」

  「能入職城主府，李漁已是無比滿足，哪裡還敢有什麼過分要求。」

  「不過說起來我倒有個小事要打聽一下。」

  「小弟我雖然在序列八還沒達到圓滿境界，但已是忍不住要為序列七謀劃一二了。」

  「奈何我所需秘藥配方中的一味主要靈材，在萬福城中根本尋不著，這裡都是心肝全壞的……咳咳。」

  「總之非要去乾、離、景三國尋找不可，而且還得我親自趁熱進行摘取，連懸賞走私都不成，實在麻煩得緊。」

  「但我如今離城功勳不夠，正經的脫籍贖身費也沒攢夠……當然，這些都不敢麻煩大家。」

  「我只想打聽一二，前輩們可還知曉其他出城的路子？」

  「對了，前提條件是安全，若有兇險，我寧可不去了。」

  明面看起來，李漁演技尚可。

  但包括戰魁在內，六個廝混多年的序列七，眼力何等毒辣。

  只一眼，就瞧出李漁的「拙劣」。

  各自對視一下後，齊齊露出笑意來。

  隨後，由那雙頭老者洛繩，嘿嘿一笑，回答道：

  「小子！」

  「你所謂的主要靈材，該不會是正神教派修行者的心肝脾肺腎吧？」

  「要正直之人，還要你親自趁熱摘取……嘖嘖，你修行的登神途徑，即便不是禁神教派，也大概有些牽連。」

  「啊！」

  「怎麼……怎麼會呢。」

  李漁此刻，完全是一副被揭穿後的汗顏之色。

  看的六人心頭都是暗笑不已。

  而六人的反應，也同樣讓李漁心中歡喜。

  這正是他想要的！

  李漁從來就沒覺得眼前的第九開拓隊，包括戰魁在內的六個隊員會是什麼好人，能在萬福城廝混出頭的好人，是不可能存在的。

  所以他刻意說漏嘴，並詳細講明了自己那明顯與【菜人廚藝】有牽連的藥膳技藝，還有了看似過分的打探行為。

  讓六人以為：這小子是個藥膳技藝驚人，且與禁神教派有關，但又不太聰明的邪修。

  如此，六人才會安心不設防，並會為了控制這個好私廚，而給些額外的好處。

  絲毫不出李漁所料，就見那洛繩話音一轉道：

  「你不想說，咱們也不勉強，來日方長嘛。」

  「不過你想要的那種路子，的確有。」

  「也不複雜，偷渡而已。」

  「城中本就有不少修行者，他們或是如你一樣，下一個序列的材料要去三國境內才能拿到，要麼就是如孽神途徑的序列八【花魁】一樣，晉升儀式需要普通凡民的哄搶配合，城中的凡民數量畢竟遠遠無法與三國相比。」

  「出城的理由五花八門，但多半又都不符合正經條件，自然只剩下偷渡一途咯。」

  「這其實是被城主府和四大區默許的事，反正這些偷渡出去辦事的邪修，很快也都會返回，路徑極其安全，每隔幾天就有一趟。」

  「當然，若是沒路子沒關係的修行者，根本不知曉這些。」

  「我們幾人剛好認識一個中介是幹這個的，不過要加入其中，需要先通過背調，證明自己不是三國奸細，或是單純想逃稅離開的懦弱之輩，以免出事連累了整個偷渡鏈。」

  「背調……？」

  「喏，拿去吧。」

  正當李漁要思索這背調二字，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樣時。

  就見洛繩探手入懷，朝他扔來一枚【青銅通訊器】。

  李漁接過，面露疑惑時。

  六人對視一眼，又是齊齊大笑起來，最後是那戰魁開口道：

  「小子，難道你以為我們城主府招人，連調查一下都不會麼，早在昨夜你就已經通過了。」

  「倒是沒想到啊，嘖嘖，你小子下手這麼狠。」

  「大逃殺那夜，帶著個機械女僕，宰了那麼多難民，手段可以嘛。」

  聽到這些，李漁半真半假的露出震驚之色來。

  果然都不是好玩意啊！

  第一回見面，既友善也給好處。

  暗地裡，卻將他查了個底掉。

  也虧了李漁本來就很「乾淨」，既不是三國奸細，也不像是個需要逃稅離開的人。

  見他這反應，六人笑得更加歡暢。

  好在此時營地上空傳來了蒸汽飛艇的動靜，六人這才齊齊起身，各自揣上李漁提前準備好的一份份藥膳靈食，往飛艇而去。

  臨走前，只是交代李漁道：

  「我們需要兩日後才回來，你每日只需點卯，在營地鑽營藥膳即可。」

  「酉時離營，可呼喚機械人偶報損，我已提前設定好了權限，只要你不是將整個營地搬空，帶些物資回家，不會有人追究的。」

  「好的隊長！」

  李漁一邊將那通訊器揣入懷中，一邊露出燦爛笑容回應道。

  開拓隊六人都還沉浸在新獲得稀罕藥膳的歡喜中，竟無一人發覺，李漁那揮手告別的誠摯心意。

  好似他不是在短暫告別，而是想著永不再再見了。

  ……

  酉時，城主府外的龐大營地又是熱火朝天之景。

  不一樣的是，這次是下班。

  在霓虹招牌閃爍、鳴笛聲、機械人偶亂飛等等動靜中，一位位裝扮各異的修行者們，或是空手，或是夾帶著一些玩意，報備後離開營地歸家。

  這裡面，有一位員工稍微有些扎眼。

  卻是個佩戴著工牌通行令的潦草少年，同樣是下班，同樣是夾帶，這廝旁若無人的背了一個大包裹，一臉理所當然之色下了蒸汽升降梯。

  不用說，是李漁。

  他的確沒有搬空整個營地，但也沒有太過客氣就是了。

  挑挑揀揀，將自己用得著的丹材、詭物、稀罕食物都打包了一份。

  在他報備離開後，那機械人偶還在滴滴算帳，並發出了一些例行公事式的提示：「第九開拓隊營地物資耗損率有些偏高，還請及時調整，否則有機率被扣除獎勵……。」

  李漁出營地，攔下一輛怪物巴士，往天機坊而去。

  不多時，李漁推開自家院門，紅豆也照例舉著電鰻燈迎上來。

  不過這一次，李漁卻來不及多看一眼這溫馨畫面，頗為急躁緊迫的，往煉丹房去。

  「紅豆，走，煉丹。」

  「好的主人！」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機械女僕無條件配合李漁。

  ……

  還是這日，午夜子時。

  肉鋪宅院門戶再開，喬裝打扮了不知多少層的李漁，懷抱著一隻機械狐狸走了出來。

  在老街街口隨意攔下一輛夜班怪物巴士，由得其沿著路線前進，隨意尋了個站點下車，又攔下一輛別的路線的巴士……如此循環多次，半炷香後，李漁的身影忽而出現在了萬福城南區靠近出城門戶的一處廢舊宅院內。

  他的面前，赫然停著一艘通體塗黑的蒸汽飛艇。

  而在那飛艇之上，已是有了不少人，還都在熱絡交談著。

  仿佛今晚他們不是要偷渡出城，而只是出去買個東西，瞧瞧什麼景兒。

  李漁見此！

  心頭原本有的一絲對於「釣魚執法」之類的擔憂，頓時煙消雲散。

  看來戰魁等人說的沒錯，在一些有路子有關係的修行者處，偷渡出城根本不算什麼。

  只有孫三娘、焦青這樣的底層！

  才會老實巴交，辛辛苦苦，愚蠢至極，攢什麼脫籍贖身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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