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草菅人命

  此事今天早晨剛剛送到京城，女帝直接上朝還未看摺子，

  薊州新任知州就怕因為上朝耽擱，特意叮囑送消息的手下去找武威遞了消息。

  女帝聽的眉頭緊鎖。

  雨乃天災。

  縱使女帝再著急，也無法控制老天爺什麼時候下雨。

  只能想辦法先把薊州各個府縣的百姓轉移安置。

  薊州百姓數萬人，想要安置絕非易事。

  女帝視線在一眾官員身上掃視一圈。

  落在專門負責治水的都水司大夫江克身上。

  「江愛卿，治水方面你最有經驗，不知你可有個良計？」

  都水司大夫江克立刻從官員中出來行禮。

  「回陛下！」

  「臣以為應該調動薊州所有官員百姓，齊心協力把決堤的河堤堵住，方能制止洪水泛濫。」

  「如果一直放任不理，只轉移百姓。」

  「薊州下游的州府也會受災，屆時牽連更廣。」

  江克是都水司的最好官員也是整個大奉國最有治水經驗的人。

  他開口，沒有官員敢反駁。

  江克心中何意又雀躍，心知自己晉升的機會又來了。

  前兩年就因為修建了幾座漂亮的堤堰，解決了某州一下午百姓房屋就被衝垮的問題。

  他成了都水司大夫。

  這次情況比上次更嚴重。

  女帝雖然嚴格制下，可對於有功之人一向大方。

  從葉凡一個小小捉刀人能成為如今身兼兩職一爵就能看出。

  女帝點點頭。

  江克此人一向明哲保身，但他的確有能力。

  女帝正要任命江克，一直沒有開口的葉凡突然出言。

  「敢問這位江大人，你打算如何在暴雨惡劣天氣中重建堤堰？」

  「建造過程中如何確保積存在河內的洪水不會衝垮建築物？」

  江克順著聲音看過去，見是葉凡臉色頓時黑成鍋底。

  「葉大人！縱使你再厲害，也沒資格插手我都水司的事！」

  江克壓著怒火冷冷道：「你連各種洪水應對情況都不清楚，我憑什麼要回答你？」

  朝中其他官員見葉凡竟然敢質問江克，一個個忍不住幸災樂禍。

  這回葉凡可是踢到鐵板了。

  他以為江克跟其他官員一樣任他拿捏麼？

  痴心妄想。

  古代的河渠、渡口橋樑、堤堰之類的修建，都是用巨石堆積，碎石、泥土、草類植物混合填充縫隙。

  依著武威描述的降雨量，薊州如今的土都被雨水泡透，濕軟綿密，哪兒有條件把巨石運到決口的堤堰上。

  決口之處的洪水衝擊里，絕非一般水流可比。

  江克這個方法，擺明了就是用人命填進去的。

  面對江克的冷言冷語葉凡也不惱，依舊笑吟吟道：

  「我有些好奇，以往這種情況，修補決口的堤堰期間死了多少人。」

  女帝聽的一愣，也把視線看向江克。

  江克心中發慌，疾言厲色的瞪著葉凡：

  「葉凡你什麼意思！」

  「本官治水之功，連先帝都頗為欣賞。」

  「你這話是在懷疑先帝嗎？」

  葉凡看破江克的虛張聲勢，估摸著這裡頭大有文章。

  「給我扣帽子之前，先回答我問題。」

  女帝之前真沒想過修堤堰還會死人，聽著葉凡的話也起了好奇。

  直接命令江克回答兩年前洪災那次死了多少人。

  江克磕磕巴巴的回，「大概幾十人吧。」

  女帝神色淡漠，目光銳利的盯著江克。

  江克心虛的低下頭，躲避女帝的視線。

  「近六千人。」

  朝堂上譁然。

  正正一個縣的人數！

  葉凡攥緊拳頭。

  這群草菅人命的垃圾官員！

  嘭！

  女帝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江克，朕記得你那次只報了兩個人身亡！」

  江克心中對多管閒事的葉凡恨意加深。

  面上一片惶恐。

  他撲通跪在地下，向女帝大呼冤枉。

  「陛下！」

  「臣也是沒辦法啊！」

  「當時那個情況，如果不趕緊把河堤和堤堰府堵住，下游好幾萬百姓的家都會被洪水衝垮！」

  江克半真半假的說著。

  「這樣一來就會造成大量的災民逃亡他州，屆時大奉定會生亂。」

  女帝面無表情的盯著江克，胸膛怒火翻湧。

  可江克的話不無道理。

  如果不這樣做……

  依著當時的情況，大奉國必將陷入內憂外患境地。

  女帝見一向勤勤懇懇的江克痛哭流涕，心裡有些不舒服。

  正要喊江克起來，就聽見一聲嗤笑。

  葉凡輕蔑的看著江克。

  「話說的真好聽。」

  「把兩個州的百姓暫時轉移到隔壁州避難，等洪災結束再回去重建家園又能耗費多少錢。」

  「不過那樣一來，你就沒了用武之地。」

  江克臉色跟個調色盤一般，由紅轉綠又變青。

  看的周圍一眾官員冷汗直流。

  原本以為葉凡之前就夠囂張了，沒想到他還是手下留情。

  原本有些心有不忍的女帝聽著葉凡的話，頓時反應過來。

  葉凡不給江克說話機會，繼續問：

  「薊州的洪水能把大奉國三大堤堰之一的薊州堤堰衝垮。」

  「你覺得單憑人力，能把修建堤堰所需的，重達千斤的巨石運上去？」

  江克沉默。

  之前幾次修補堤堰，說句難聽的，都是靠著前面人屍體鋪路，才艱難的把巨石運上去。

  江克被質問的有些惱怒，憤恨的瞪著葉凡。

  「你說的容易！」

  「那些百姓的家就是他們全部身家，還有哪些富商，你憑什麼以為他們會捨得家業背井離鄉！」

  「好幾個州小十萬人，去了其他州府又該如何安排！」

  這也是女帝想問的。

  女帝讓葉凡大膽說。

  葉凡嗤笑，「要錢不要命，自己找死誰也攔不住。」

  堤堰決堤，洪水該攔還是要攔，但不應該拿人命填。

  至於人口安置，那更簡單。

  大奉國除了人口聚集的城鎮之外，其他地方有大片的荒郊野地可以安營紮寨。

  周遭又有大量的森林灌木。

  想要安身立命，就配合著一同建房子。

  不願意干自己風餐露宿活該。

  人員管理更不必操心。

  以鎮、縣為單位，由鎮子上的官署管理轄區內的百姓，登記戶籍信息。

  官署官差輪值巡邏，確保災民安全，也可防止有人趁機生事。

  賑災銀直接分發到各州郡，由州府衙門自行往下發放。

  葉凡說的井井有條，甚至考慮到了災民的溫飽和安全問題。

  女帝聽的連連點頭。

  「愛卿思慮周全，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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