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祭祀

  一些跟獵人相關的必要知識，也被羅格隔空傳輸到它的腦海當中。

  通常這種任務是由職業者的導師或者前輩完成，但【魚人獵潮者】是羅格手搓的，而且目前只有前10級的內容。

  後續的進階層次難度較大，一時之間編不出來。

  所以也只能由羅格親自教了。

  「神，感恩您！」

  過去一個月，小妖蓋也聰明不少，開始理解了神明的含義，在心頭由衷感激羅格給它的恩賜。

  沒有神明仁慈的關注，

  小妖蓋哪怕生來就天賦不錯，也完全不可能做出單殺沼澤鱷的壯舉。

  它還只是個孩子啊！

  隨著它心頭的虔誠祈禱，以及手上拍胸的動作，一股無形的信仰之力穿越虛空，來到羅格手中。

  羅格抬手托起信仰絲線，壯大不少，之前只有蛛絲粗細，現在已經有了棉線的規模。

  源源不斷的信仰，沿著絲線穿過虛空，匯入羅格的神魂之中，虛弱感略微減輕一點。

  令人喜悅的文字浮現眼前，

  【真信徒+1】

  做完動作，小妖蓋也放下高舉魚叉的手臂，從鱷魚屍體上跳了下來。

  周圍的魚人連忙讓開地方，既敬畏，又羨慕，眼神中是藏不住的熱忱。

  它們哇哇亂叫著，盡情抒發心頭的恐懼和興奮。

  忽然間，

  一道蒼老的聲線從魚人群中響起，帶出一個魚人詞彙，

  「摩格！（祭祀！）」

  聲音不大，但有力，傳入大家耳朵。

  頓時全場寂靜一片！

  眾魚人扭頭看過去，

  一隻老魚人費力的擠進魚人群中，凝視著小妖蓋。

  它的外表非常蒼老，嘴裡已經沒幾顆好牙了，渾身皮膚鬆弛下垂，湛藍鱗片隨著歲月加深顏色，已經接近深海的靛青。

  那雙死魚眼睛當中，閃爍著格格不入的深邃光芒。

  智慧與魚人，

  完全不沾邊的兩個名詞，

  但歲月贈予了老魚人珍貴的禮物。

  魚人們從不關心一個同類什麼時候出現的，也不清楚老魚人的過去。

  平時它默默無聞，沒想到這次一鳴驚人！

  『摩格』，這個表示祭祀的詞已經好幾個月沒聽到過了。

  它們都快忘了，上一次祭祀在什麼時候。

  被老魚人點醒，

  小妖蓋懊惱地一拍腦袋，

  嗨呀，我怎麼沒想到！

  在它們魚人族群當中，祭祀是一件刻入基因本能的事情。

  魚人熱衷於祭祀，也需要祭祀，

  捕獲獵物之後可以來一場祭祀，繁育期結束之後也可以祭祀，任何活動都能引起一場祭祀。

  而它們祭祀的對象，

  有些是真實存在的神明，有些則只是偶然碰見的強大生物。

  甚至於，哪怕沒有神明眷顧，它們都會自己捏造一位神明舉行祭祀活動！

  此舉堪稱瘋狂！

  曾有學者就此進行研究，沒有得出任何確切的結論。

  或許是太過弱小，只好把希望寄託於強者吧。

  而小妖蓋因為年齡太小，沒經歷過幾次祭祀，部落就已經敗亡。

  作為被神明眷顧的魚人，

  居然沒想到向羅格獻上一場盛大的祭祀，真是太疏忽了！

  於是小妖蓋環視四周，

  再次舉起魚叉，嚴肅的高喊：

  「摩格！」

  聽到新誕生的同類強者發話，

  周圍的魚人們也紛紛響應，

  「摩格！」

  「摩格！」

  ……

  在小妖蓋的示意之下，六隻勇敢的青年魚人上前，奮力抬起了沼澤鱷屍體。

  鮮血淋漓，灑落一地，

  抬鱷魚的幾隻魚人都沾了一身鮮紅。

  有幾個偷偷伸出舌頭，舔舐手臂的鱷魚血液，鹹甜的味道令它們有些亢奮。

  一群魚人浩浩蕩蕩，沿著海灘，歡呼雀躍地朝北方山崖下的神廟走過去。

  此時，

  羅格正躺在香案上，用神選者小妖蓋的視角觀察它們。

  看到魚人們打算過來，他連忙起身，坐回神壇之上，擺出肅穆的姿態。

  剛剛坐好，羅格心念一動，

  「以真身示人，不是件好事，人類的模樣或許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我得變化一下……」

  想到這裡，

  羅格調動身軀開始變化。

  內部的木質骨架不用調整，糊在身上的泥土逐漸涌動，改變樣貌。

  不多時，按照羅格的心意，

  整座神像變成了一尊龍頭人身，身著袞服的威嚴形象。

  兩角高聳，蝦目圓睜，長須在利齒前飛舞，濃密的獅鬃分毫畢現。

  來自異域的魁梧寶相，赫然出現！

  羅格邁步登上神壇，背手而立，平視前方。

  眼神似在審視世人，又似乎是在透過時空，凝望回不去的故鄉。

  而門外的不遠處，

  熱鬧的朝拜隊伍正往神廟趕來。

  領頭的是小妖蓋，手持鋼叉，得意洋洋。

  後面跟著六個成年魚人，紅黑相間的沼澤鱷屍體被它們抬著，一動不動，像根枯木。

  三四十隻魚人簇擁著向前，大多已經成年，少數是亞成年。

  老年魚人只有剛才發話的那個。

  ——魚人沒有尊老愛幼的習慣，一旦衰老，很快就會被自然淘汰。

  可知識必須通過歲月積累，因此很多魚人群體基本成不了氣候。

  除非運氣夠好，

  群體之中誕生一位魚人薩滿，靠它積累經驗，領導族群，才能形成有規模的部落——這些魚人曾經有過。

  走到神廟門前，小妖蓋停下腳步。

  它之前來過，知道裡面的空間不大，於是指揮抬著鱷魚的魚人跟它先進去。

  以它現在的體型，門檻已經不成阻礙。

  一步跨過，

  小妖蓋抬頭看過去，卻驚愕不已！

  「嘎？」

  神像怎麼大變樣了？

  不過，身為神選者，它從神像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溫暖。

  搖搖頭，雖然疑惑，卻也沒有懷疑。

  它身後的幾隻魚人抬著鱷魚進來，也看到了神壇上的塑像。

  神像猙獰的面孔，

  嚇得它們手一松，沼澤鱷屍體摔在地上！

  神像跟它們一樣都是直立生物，卻長了一顆傳奇生物般的頭顱。

  尤其那張嘴，和鱷魚非常相似，都有些懷疑自己在自投羅網！

  只是長了一雙鹿角，沖淡了可怖氣息。

  赤裸裸的目光，像是在審視它們。

  這副尊容它們從未見過，

  卻莫名感覺到，蘊藏了一種深沉的威嚴神聖感。

  魚人們魚貫而入，擠滿了小小的神廟。

  但也只進來二十幾隻，剩下的只能扒在門框上張望。

  都到齊了，

  小妖蓋一改嬉皮笑臉的樣子，嚴肅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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