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鬼門關前 其一

  觀眾台上的騷亂雖然引起了一定的注意，但隨著甲子武館登台的呂書迅速戰勝對手並且下場之後，也逐漸平息了下來。

  呂書一過來之後，那些被馮翔的存在嚇得哭爹喊娘的甲子武館學員弟子們頓時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樣，聚集在一起，各自都躲在呂書身後。

  像是老鷹捉小雞里躲在雞媽媽身後一樣。

  有的小心翼翼從呂書身後探出個腦袋來瞧著馮翔那邊，有的氣焰囂張雙手叉腰昂首挺胸，完全沒有先前那副被嚇得屁滾尿流的模樣。

  只不過馮翔那邊完全沒有在意這些人的反應就是了。

  南柯和馮翔像兩個好奇寶寶一樣安靜的坐在位子上，聽著井單緩緩給他們講解著不同修行途徑上的武術家表現。

  「甲子武館那邊的呂書呢就是在明勁暗勁的修行上有所成就的武術家了，這條修行途徑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倒也蠻複雜的。」

  「【明勁】和武術家基礎的【氣勁貫發】這門成就有很多相似之處，但簡化了不少，上手的難度被放低了許多，在明勁功夫上有所鑽研的話，做到一拳擊打出去，能夠炸響空氣『千金難買一聲響』這種程度，很容易就可以順滑的過渡到【氣勁貫發】。」

  井單嘆了口氣：「把明勁練好以後，也更加容易能夠得到武術家協會的認可，但反過來說這種降低門檻的舉動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把原本武術家的高標準變得簡單起來，就多了不少水貨武術家……以前跟武術家協會裡提過好多次別什麼練過明勁的都隨便當做氣勁貫發一樣過關，說到最後還是給否了。」

  「但【暗勁】就提高了門檻，那些水貨一輩子學不會真功夫，能邁入這一階段的至少對【氣勁貫發】已經有了深刻的研究，暗勁勃發之下對勁力的掌控更高，無聲無息，一觸即發，對暗勁功夫修行有成，放在鶴仙流里，白羽弟子可打不住，至少也得是赤羽那個檔次的。」

  井單說著似乎想起了什麼：「你們以前那個叛徒血鴉，在出事之前我記得就是赤羽弟子的大師兄，他出道打出名聲的時候我看過，鶴形拳用的爐火純青，那會兒拿了個繪城區的比武冠軍，差不多就比暗勁高出一線吧。」

  南柯和馮翔點了點頭，各自對血鴉多少建立起一些認知。

  「只不過他在那麼多年前就已經走火入魔，現在的武功也會在心魔的引導之下有所長進，上次短暫交手，功力深不可測，可遠不止以前那種水平了。」

  井單搖了搖頭，隨後繼續開口說道：「明勁暗勁之後的就是【化勁】，勁貫周身做到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的表現。」

  「你們看到甲子那邊的呂書在擊敗對手時候的樣子了嗎，暗勁遍布全身，瞬間爆發打倒對手，勁力入化以後武術家對力的掌控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很早以前的年代裡，出神入化、臻至化境之類的說法也暗指這一境界，這是一代宗師的水平。只不過隨著現在的武術家們不斷發展，以前遙不可及的門檻也在越來越多的天才努力下變得可以輕鬆觸碰，當時來說嚴苛的標準以現在的眼光來看有些過譽，逐漸的也很少人再將【化勁】作為宗師之技了。」

  南柯點了點頭，怪不得之前井單說甲子武館的呂書是直指宗師之境的苗子，雖然化勁被拉下一個段位，但放以前也能算是個小宗師。

  「至於這一修行途徑上可稱宗師的標準，這些年我沒怎麼跟他們交流過，印象里僅以技術層面來判斷，起碼也得在【罡勁】之上有所成就才行了。」

  南柯和馮翔連連點頭，他們一個是武術家圈子裡的新手小白，對這些東西半點不懂，以前全是外行人的眼光以及看網上吹逼「雲」來的。

  馮翔則是比較少接觸過明勁暗勁這一武術家的修行途徑，單純是因為這玩意又不像井先生修的金丹【七返九還】一樣小眾神秘又強大值得作為話題內容被人提起。

  另一邊有了呂書站在面前的甲子武館學員們聲勢逐漸壯大起來，以前他們被馮翔追著揍那是因為呂書不在，這回呂書都過來了，還能由得你一個小學員放肆？

  只是還沒等他們繼續叫囂下去，呂書的聲音就在眾人耳邊響起：「安靜下來。」

  將騷亂的學員們安撫下來以後，呂書有條不紊的安排著他們重新落座，收拾好之前鬧得雞飛狗跳的行李以後，甲子武館的學員們也鎮靜了下來。

  看著這些學員，呂書都有點難繃住，差點沒把心裡淤積的悶氣一口嘆出來。

  再看鶴仙流那邊，倆小孩一大人坐邊上聊著天就把他們嚇成這樣，氣的呂書牙痒痒。

  功力不如陶白也就算了，撐死叫技不如人，打不過陶白那個怪胎有啥好奇怪的，別家也沒見有幾個能跟陶白碰一下的，但怎麼學員質量也能差這麼多呢？

  「而且那一邊……」

  呂書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掃過，著重落在了坐在中間的南柯身上。

  馮翔他見過，以前跟在陶白後邊的一個小傢伙，井單的話呂書沒有什麼印象，很快就被呂書拋在腦後，而南柯則不一樣。

  「鶴形，不，是【玄鶴之形】？還有什麼其他的易形根骨是我看不出來的，似乎是一種更加神妙的存在……不對吧？鶴仙流那邊什麼時候出了比【蒼鶴】與【玄鶴】更加高深的傳承了？以前那個血鴉留下來的？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消息。」

  「那或許是我看錯了，應該是以【玄鶴】作為基礎準備形成的【百鳥諸形】，不止一門【玄鶴身】武學被那個人修行到圓潤如意的境界。」

  呂書喃喃自語：「鶴仙流武術道場那邊的第二個道傳弟子？也對，他們那邊有一位【玄鶴】前輩一直在閉關，但就算閉關也不至於不留下點傳承，教個學生出來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連【玄鶴之形】都練出來了，少說也是鶴仙流那邊的『黑羽弟子』！馮翔不跟在陶白身邊也正常。」

  連馮翔都湊在南柯那邊，更加坐實了呂書心中的判斷，南柯必然是鶴仙流武術道場裡一直隱藏至今才準備在人前嶄露頭角的第二位道傳弟子！

  呂書深吸口氣，正好趁了他的意。

  本想靠著自己初入化勁時候的心氣乘勝追擊，再與陶白交手，徹底戰勝陶白奠定基礎，一鼓作氣的繼續向上，抓住那一絲冥冥之中突破宗師之境的契機。

  現在一看，在陶白這位新一代的【蒼鶴】之前，先以那個身具玄鶴之形的作為墊腳石也不錯！

  南柯聽著井先生和馮翔有一句沒一句講著的時候，忽然心有所感，下意識的扭過頭去，只看見甲子武館那邊的方向，呂書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

  在南柯側目望去的時候，井單則挑了挑眉頭，將鼻樑上的墨鏡往下扒拉，凝望著近在眼前的南柯。

  仿佛有一支無形的毛筆在虛空著墨，在南柯的身上浮現出些許水墨畫般的線條。

  這些墨色的線條沖天而起，一隻栩栩如生的【玄鶴】隨著南柯的精神意志變化而展現在眼前！

  井單昨天才見到過鶴仙流秘傳的【真功根本圖】，與南柯此刻所展現而出的氣魄形象同出一源。

  「好驚人的氣魄……甚至沒有過多的氣血流動參與其中，這是純粹以精神偉力做到的？不對，只是南柯道友下意識的本能反應，那個呂書的武道意志在無形之中刺激到他了，玄鶴之相里似乎還混雜了其他遠超眼界的事物在內。」

  井單心說昨天那位姬明鏡專家還講什麼不要將普通人牽扯進來，你們管這叫普通人？

  相較於井單目中所見，出現在呂書感受中的景象則更加直觀。

  作為以武道意志去主動朝著南柯碰撞的一方，浮現於眼前的玄鶴張開了遮天蔽日的黑翼，霎時之間日月無光，昏天暗地。

  無數水墨線條構成的宏偉玄鶴彎曲著修長的頸，垂首凝望著以武道意志對它發起挑戰的呂書。

  呂書頓感渾身僵硬，冷汗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浸濕了脊背，仿佛還有一股莫名的陰氣朝著自己吹來。

  猛然咬破舌尖，刺痛心神，呂書力由脊發，虎交臀，龍擺尾，暗勁遍布周身，渾身的毛孔都在張閉之間被勁力洗鍊過一遍，也在這瞬息之間從南柯那一瞥之下掙脫而出！

  武道意志的交鋒之下，呂書完全被壓過一頭。

  但即便如此，呂書甚至更加感到蠢蠢欲動，情不自禁的大喝一聲：「好強！但就是這麼強才值得作為我登臨宗師之境的墊腳石！咱們到場上來試試手！」

  灼熱目光迎向的是南柯有些好奇又略帶迷茫的眼神。

  小小的眼睛裡透露出大大的疑惑。

  南柯坐在位子上想了想，不太明白這個被自己瞥一眼就渾身一震然後怪叫的傢伙想幹嘛，隨後看向一旁的馮翔。

  「他剛剛是在叫我？」

  馮翔點了點頭：「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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