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敢關我的門？（二合一）

  在處理掉血鴉這個問題來源的入魔者以後，除了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以外，剩下的工作主要還得看姬明鏡這位精神層面的專家。

  血鴉一直以來之所以能夠如此神出鬼沒，能夠脫離城市監管系統，就連安穩局和武術家協會都難以在繪城區之中鎖定血鴉的行蹤，就是因為疑似藉助了【虛境】的便利。

  除了【陰間】那種尤為特殊的虛境，存在著自己獨立運轉的，對生者而言影響極大的規則，是人們就算能夠接觸到，但也難以進入其中的以外。

  很多虛境對外人其實並沒有這麼排斥，進入其中也不會受到什麼影響，其中蘊含著無限廣袤的宇宙，是另一個與眾不同卻完全重疊的世界。

  以前也有過猜測，認為不僅僅是廣寒區上的【月宮】，繪城區這裡應該也有著虛境的存在，只是一直以來，未曾被人所發現記錄而已。

  甚至於各地或多或少其實都有虛境存在的痕跡，只不過能否去觸及，是觸及一次以後就了無蹤跡，還是能夠反覆嘗試著接觸，在這以後又能否錨定，開啟虛境的門戶，這就是一個問題了。

  如果是那種只存在於傳說故事的記錄當中，無數年時光以來只有寥寥無幾的人能夠在偶然間接觸到的虛境，那對地月聯邦整體而言意義並不大。

  只有像是【月宮】這種可以被人錨定通道，自由穿行，並且其中獨立運轉的規則還不會對人造成太大影響的虛境，才是具有開發價值的類型。

  而精神層面上的專家，唯一的工作，就是以自身的精神去感受虛境痕跡的存在。

  這也是踏上精神修行道路的人本身的修行過程，有些修行不到家的只能夠接觸到些許微不足道的信息，記錄下來保存在資料庫里成為數據海洋的一部分，但有的人甚至天生就能夠觸及到虛境的存在。

  姬明鏡隨便在滿地狼藉的廢墟瓦礫里找了個稍微平坦一點的大塊平面，就這麼站在那裡扶著眼鏡眺望江面，將諸多屬於陰間的痕跡在目光之中撇開到一邊，從茫茫信息里試圖尋找另外一道虛境的存在。

  只不過就在這時，南柯正巧也走上前來，還未等靠近，兩人之間的就像是有些微的動靜傳來。

  這種動靜並不明顯，十分微弱，但也突兀至極，甚至感覺像是天氣冷的時候身上毛衣產生出來的靜電似的，如果不是仔細觀察的話都會將其忽略，但確實是出現了虛空生電般的現象。

  姬明鏡突然皺了皺眉頭，抿起嘴唇轉過頭來輕輕地瞪了南柯一眼，剛走上前來的南柯頓感莫名其妙。

  但是又似乎有種怪異的感覺，好像隨著姬明鏡朝著自己望了那一眼之後，就有種自己也察覺不到的變化發生了，南柯繼續再上前，也沒再出現有那種虛空生電般的現象。

  不過見狀之後南柯反倒在心中有些疑惑，這種現象是因為剛才自己和姬明鏡在精神層面上產生了碰撞才出現的？

  南柯撓撓頭，那自己怎么半點感覺都沒有……

  就在這時，南柯感覺一道清脆悅耳，帶些抱怨似的俏皮聲音仿佛直接在心底響起：「這裡痕跡巨多，難找的要死，我先看看能不能找到，等下再跟你說。」

  南柯眨了眨眼睛，瞧著姬明鏡，張了張嘴巴，卻不知道這種直接將話語藉以精神瞬間傳遞的手段應該如何運用。

  雖然可以直接說話，但姬明鏡先來了一手之後再普通的說話就有種弱了一頭似的感覺，先說話就好像認輸了，南柯咬著牙卻始終有些不得要領。

  見南柯張著嘴巴不說話又沒法以識念傳音，看著有些急眼的模樣，姬明鏡嘴角輕笑，朝南柯吐了吐舌頭就繼續回望江面之上，心神早已沉浸於精神層面之中。

  南柯見狀，也先將注意力集中在了事故現場。

  姬明鏡倒是沒說錯，雖然幾乎在各種地方都存在著與虛境相關的痕跡——主要是與【陰間】相關，數不清的歲月以來，很難說這地方以前從來就沒有死過一個人，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要說痕跡有多「新鮮」，那這類案發現場上的環境是其他地方難以趕上的，就算是專門被選出來用作精神修行的竹林教室都不行。

  南柯過來蹭個環境，其中一大目的，也是想再嘗試一下能否以自身的精神去主動觸及虛境的存在。

  在家裡做不到這點，那南柯可以推鍋給環境不夠好，好歹自己現在都能做到心神御物的表現了，一時沒法觸及虛境有可能真是自家環境以前千百年來都沒死過人呢對不對？

  而南柯過來蹭個環境，也沒有想過什麼能找出血鴉這些年以來真正藏匿著的虛境存在，只要能夠趁此機會稍微接觸一下陰間，就代表著在精神修行這條道路上還有機會！

  昨天眾人剛在這裡解決掉血鴉，與陰間相關的痕跡簡直不要太多，甚至就連姬明鏡都難以從海量的痕跡里分辨出真正需要鎖定的信息。

  換而言之，南柯很有機會！

  於是南柯也集中精神，感受著陰間的存在，不斷嘗試著以自身的精神去接觸到陰間這種虛境。

  只是任由南柯怎麼費勁，他對此都一無所獲，精神層面沒有半點動靜，也沒有通幽，眼前沒有鬼魂，無法以精神去接觸陰氣，更無法靠著這一縷陰氣為引子，更進一步去接觸陰間……

  發現了這一點以後，南柯在心中緩緩嘆了口氣，睜開眼睛，目中儘是沮喪。

  連這種案發現場都沒有指望，那看起來精神修行的道路確實是斷了，斷送的比武術家的道路還要徹底。

  畢竟想走武術家的路子，要是有錢光喝營養液都能堆砌資源堆個強壯的體格出來，就算根骨只是「及格」，也不是沒有機會在時間的積累下成為一位正式武術家。

  只不過相較於那些根骨優秀有天賦的人來說，這種資源的消耗有些浪費，所需的時間也頗多而已。

  但南柯這種狀況在精神修行的路線上就真是消耗了一生運道，精神修行的路線再怎麼走也走不通，不像武術家一樣可以在資源和時間的堆砌下有所長進。

  想到這裡，南柯搖搖頭，就聽見姬明鏡那邊傳來了抱怨：「我真服了，這裡是萬葬崗被那些人翻新了嗎，找來找去只有陰間的痕跡……」

  南柯聞聲之後聳了聳肩，正想開口搭個腔，就忽然一怔。

  在南柯的視線中，江面之上泛起了淡淡的波紋，隨著漣漪擴散開來之後，像是有光從漣漪之上浮現。

  波紋和漣漪形成了一道立體的光門，那道虛幻的門戶緩緩在南柯的注視之下成型，甚至一點一點的打開。

  仿佛只要踏入其中，就會進入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南柯眨了眨眼睛，再三確認這好像並不是自己念念不忘而產生出來的幻覺，伸手指了指江面上的方向：「那道門……是不是血鴉關聯的虛境？」

  姬明鏡輕咦一聲，沿著南柯所指的方向投以目光，眉頭輕輕皺了起來：「你在說哪裡？從以前到現在光是投江的人留下的痕跡重疊起來就把整條江都塞爆了……更別提還有以前這裡不是一條江的時候死過的人。」

  南柯聞聲之後一愣：「就在江面上啊？只有這麼一道門！」

  「你看不到全是陰間的痕跡？」「你看不見那道門？」

  南柯和姬明鏡面面相覷，兩人都是一愣。

  一旁的安穩局專員等人也被這裡的動靜吸引了過來：「發生什麼事了？」

  隨著眾人靠近而來，江面上的那道門戶突然因為漣漪的波動而變得不穩定了起來，南柯見狀一急，心念一動，腳邊的一塊瓦礫就憑空懸起，被無形的力量猛然擲向虛境門戶的位置！

  以那塊瓦礫作為落點，南柯看著不穩定到仿佛即將要消失不見的門戶開口說道：「虛境的大門就在那邊！」

  隨著瓦礫落下，半側瓦礫已經沒入門戶之中，半側瓦礫還停留在江面之上即將一併進入其中，眾人都察覺到了異常。

  進入虛境之中的部分在目光鎖定下呈現出來的是憑空消失的現象，連帶著大塊瓦礫的整體都變得若隱若現了起來，那種莫名的通透和虛幻感覺，確實是虛境沒有錯！

  雖然表現出來的效果看著不太一樣，但血鴉就是依靠著這樣的效果，讓安穩局的專員就算舉槍開火都難以命中，只有在眾人將血鴉從陰間裡徹底逼迫出來，安穩局的武器才能正常起效。

  察覺到這一點以後，眾人都激動了起來，連姬明鏡都不由得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但在南柯的注視之中，卻出現了不同的狀況。

  虛境的門戶里，突然有一道游蛇般的影子閃過，那塊被南柯以心念扔進去的瓦礫瞬間崩碎，無數碎片如槍林彈雨一樣，以更快的速度朝著這邊飛濺而來！

  這種現象超出了眾人的預料，師子的身影直接立於南柯和姬明鏡的前方，宛如鐵塔一般高大的身軀立於此處就像是一堵高牆一樣阻擋著一切。

  只不過還未等到那些飛濺而來的碎片被師子擋下，所有人都發現，瓦礫的碎片盡數懸浮於空中，在進入某一個界限之後，再也難以寸進半分。

  南柯鬆了口氣，半空中的瓦礫就如雨點般落下，砸在地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再一看江面之上的位置，那道虛境的門戶已經消失不見。

  見此之後，南柯就心有所感。

  那道虛境的門戶似乎是被自己開啟，但虛境之內的某個人察覺到了這一點之後，主動過來將門戶給關了回去。

  「是什麼人！？」陶白見狀之後眉頭皺了起來：「難不成血鴉完成了死而復生，重新藏匿於虛境之中？」

  安穩局的專員搖頭：「血鴉的肉身軀殼已經被處理的乾淨，他在【太陰鍊形】的修行上，雖然能夠死而復生，但還尚不足以做到僅憑魂魄就能血肉自生，在物質層面里創造出物質載體的程度。」

  「就算以太陰鎮石作為載體，想要死而復生過來也不是一夜之間就能夠做到的。」

  井單也開口說道：「而且還有這種勁力技巧，與血鴉的【鶴形拳】完全不是一個路數，血鴉就算真的成功奪舍了另一個功力深厚的武術家，也難以如此迅速的熟悉另一套不同的武功。」

  師子表情凝重：「換而言之，在虛境之中，有著血鴉的同夥，而且很有可能……是其他的入魔者！」

  「你看見虛境裡的人是誰了嗎？」姬明鏡望向南柯，一瞥之下南柯就立即感受到姬明鏡傳遞而來的信息。

  「看到了一道影子。」

  姬明鏡聞聲之後，就走上前來，將鼻樑上的黑框眼鏡摘下了一點。

  那張姣好的臉孔湊上前來，帶著一陣香風，與南柯四目相對，姬明鏡的眼中映照出了南柯，南柯的目光里也映出了姬明鏡那雙明亮的眼睛。

  仿佛目光都被吸了過去一樣，當南柯生出這種感覺的時候，姬明鏡就已經緩緩闔上雙眼。

  不一會兒之後，姬明鏡就把眼睛睜開來，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簡單按了幾下之後，就有一張圖片被姬明鏡發到了聊天組裡。

  南柯低頭一看，「就是這人！」

  雖然圖片的周遭顯得有些模糊不清，細節並未展露清楚，但突出的內容中心就是南柯所見到的那道身影。

  只是看上去略顯奇異，明明是一道健碩的人影，應該是一位武術家，但看著卻給人一種蛇一樣的感覺。甚至就連雙目也是蛇瞳，眼角的位置還有些許鱗片一樣的皺紋。

  眾人先是因為這張圖片皺起了眉頭，隨後才意識到姬明鏡的表現。

  「這是……南柯道友先前目中所見之景？」

  井單這位金丹傳人跟精神修行方面的高手也曾有過不少交流，一眼就看了出來，更是感到驚詫。

  他以前交流過的那位精神修行的大高手，好像也沒姬明鏡這般表現。

  姬明鏡輕輕點頭：「我將南柯之前烙印在目光里的景象也烙印在我的眼中，然後以識念生成訊號。」

  「你們看著發出去的圖片可能會有視角上的翻轉，稍微處理一下就好了。」

  師子倒是一直低頭看著手機上的景象，他沉聲開口說道：「不用處理了。」

  「你們有聽過【白蟒】這個名字嗎？」

  聞聲之後，陶白和井單似乎有些印象，陷入了回憶，南柯和姬明鏡則是沒有半點反應。

  他們一個之前還是門外漢，一個壓根懶得在意這些東西，刷到相關的消息推送都要划走然後屏蔽tag避免大數據再推給自己的，對這方面確實沒什麼研究。

  安穩局的專員倒是很專業，諸多檔案一下就在腦海里浮現而出，隨後就見他緩緩開口說道：「白蟒也是一個很有名的入魔者，在此之前的名氣絲毫不比血鴉要低，被降魔局通緝之前，親手殺害了師門上下所有人隨後逃遁，也是危害等級極高的存在。」

  師子回憶著說道：「以前繪城還有專門修行【蛇拳】的拳館，他們從蛇拳中悟出來的秘傳絕學殺招【百蟒吞象】很是厲害，武術家協會的前輩與拳館的人交流過之後都有很大的提升，互相切磋對練，查漏補缺。」

  「以前那些練蛇拳的前輩還拿過幾次繪城的比武冠軍，武術家協會的大樓里有他們的照片。」

  「可惜自從白蟒練功練到走火入魔，將師門上下所有人當做拳靶，盡數殘殺以後，拳館就因為後繼無人而沒落了。」

  經由師子和安穩局的專員這麼一說，陶白和井單也回憶起來這樁發生在繪城區裡的往事，在以前其實還鬧得挺大，屬於是武術家圈子裡人盡皆知的事情。

  只不過那件事情往後，安穩局和武術家協會針對【白蟒】而出動了幾次圍剿，雖然不知具體的結果，但往後再也沒有白蟒的消息，人人也都當白蟒應該是被安穩局給當場擊斃了。

  只是卻不曾想，以前那個赫赫有名的入魔者，竟然與血鴉有所關聯，二人還在同一個虛境之中藏匿。

  得知此事以後，安穩局專員在頭盔護面之下的臉色就變得難看了起來，他望向南柯和姬明鏡：「那扇虛境門戶還能再打開嗎？」

  南柯朝著江面之上望了一眼，隨著那扇虛境之門被白蟒從裡面主動關閉以後，南柯就再也感受不到虛境的存在了。

  見狀之後他只好搖搖頭，同時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按照自己剛才的表現來看，應該是能夠主動接觸到虛境存在的，但為啥對於精神修行路線來說，最簡單基礎的陰間沒被主動觸及到，反而是其他的東西湊上來了？

  姬明鏡在精神層面里估摸著都已經被海量的陰間痕跡團團包圍了，想找到其他的虛境痕跡都得如海底撈針一樣慢慢尋找，免得一伸手推開的是陰間的大門，放出一大堆陰間鬼魂出來。

  不過自己能夠觸及到虛境，就是一件好事！

  那個叫白蟒的傢伙把自己接觸到的門給關上了，就不是一件好事！

  反應過來之後南柯心裡頓時憋了一把火。

  他好不容易才見到一點精神修行路線上的曙光，這條路沒有徹底斷絕，這時候誰給你的膽子過來關我的門！？

  南柯感覺要是白蟒站在自己面前，都能立刻噴一口充滿殺意的【正陽箭】過去。

  姬明鏡緩緩開口說道：「既然已經被主動從虛境之內關上，就意味著從物質層面很難再主動觸及到這扇門戶的存在了。」

  「但反過來說，從虛境之內關閉兩側的通道，自身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代表著這一道虛境門戶也很難從內側再度開啟，也就是說，可以不需要擔心裏面的人會再次通過這個節點從虛境來到物質層面。」

  說著，姬明鏡還補充道：「只不過這是對於一般人的限制，如果我能夠從諸多陰間痕跡里鎖定那道門戶的話，可以試著強行推開門，門後的人就算堵死了通道也擋不住。」

  安穩局的專員聞聲之後一愣，他以前不是沒接觸過虛境這方面的案子，但那些精神層面的專家沒有一個能有姬明鏡這般自信的表現。

  如果真的有虛鏡的門戶被從內堵上，直接就宣布任務結束，等到發現了下一道門戶才是他們的出動時間，到時候安穩局記得提前給通知，然後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到底是以前的專家渾水摸魚出工不出力還是眼前這小姑娘實在強過頭了？

  不過估摸著那些個在精神層面上堪稱天才的專家在姬明鏡面前也就只是個「普通人」的檔次，就和南柯這種天賦特殊的異類一樣，眾人也都釋然了。

  繼血鴉以後出現了新的線索，安穩局的專員一刻不停的行動起來，眾人也都隨之散去。

  不過在離去之前，姬明鏡拉著南柯，找上了師子。

  「你們要借用武術家協會的場地？」

  師子有些疑惑：「需要一間專門進行精神修行的靜室嗎？可是我們武術家協會裡的場地可能沒有你們的竹林教室條件好……」

  姬明鏡搖搖頭：「不需要那種靜室，對於我們來說沒有用。」

  「找一個不會被輕易破壞，用於武術家對練的地方，就足夠了。」

  師子聞聲之後反倒好奇了起來，不過很快就想起南柯的狀況：「是要修行【正陽箭】嗎？那種威力的招式確實是要找個合適的地方，不然的話對周遭造成的損壞有點大。」

  「倒也不是【正陽箭】……」

  南柯撓撓頭：「【正陽箭】這招不能隨便練，我怕我一口氣吹出去要出大問題。我想嘗試一下心神御物這方面的技巧。」

  「心神御物？」

  師子聞聲之後兩眼一亮，「實不相瞞，早些年我就與一位精神修行的高手交流過，他也想專注於心神御物這樣的技巧，可惜苦於時機不對，未能與他交手。」

  「不如來我平時練功的地方，我也想見識見識這種神奇的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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