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荊州風雲

  荊州，是個好地方。

  在前往荊州的火車上，劉備透過車窗望著外邊的景象，發出了由衷的感慨。

  雖然是科技高度發展的東漢末年，但基於歷史慣性和政治因素，長江以南地區的經濟依舊是要相對差一些的。

  但自從劉表入主荊州後，他大力發展治理荊州地區，與本地實力派豪強聯手，推動了許多改良政策，如今已然顯現出不少成果。

  在劉備眼裡，多年不曾遭受戰亂的荊州，可能比現在的中原地區還要富饒一些。

  想到這裡，劉備就忍不住擔心起來：「也不知道劉景升是否願意接納我等。」

  劉備很清楚他的身份，作為全天下最知名的抗曹旗幟，劉表一旦收留了他，就代表著要和曹操作對，很有可能會打破荊州的和平局面。

  劉備身後，李簡聽見自家主公的憂慮，隨口道：「劉表不是都同意了嘛，所以才邀請我們過去面談。」

  此前，孫乾和麋竺作為使者，已經先一步去拜見劉表了，經過數日的洽談，荊州方面決定同意劉備的投靠。

  劉備略微嘆氣：「就是這樣才令人擔心。我聽公佑說，蔡瑁不願接收我等，多次從中作梗，為此事還和劉景升起了衝突。」

  蔡瑁，是荊州豪族的代表，在當地勢力深厚，關係盤根錯節。他要是看劉備不順眼，劉備可能連個電話卡都辦不下來。

  李簡點頭道：「倒是不奇怪，蔡瑁少時跟曹操交好，怎麼可能會看主公你順眼，說不定他早就巴不得曹軍南下當帶路黨。」

  劉備嘆了口氣：「蔡瑁若是來者不善，我們以後在荊州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聽到這話，李簡反倒笑了起來。

  「先生何故發笑？」

  李簡併不回答，而是反問道：「敢問主公，咱們要去何處？」

  劉備愣了下：「不是襄陽麼？」

  李簡：「為何是襄陽？」

  劉備：「因為劉景升在襄陽等我們。」

  李簡：「那就奇怪了。我記得荊州治所本在漢壽，為何要去襄陽？」

  劉備：「先生明知故問。當年黃巾之亂時，時任荊州刺史王睿為避禍便遷到了江陵。後來劉景升成為荊州牧，忌憚盤踞在南陽的袁術，所以遷到了…」

  說到這裡，劉備忽然頓住了。

  荊州，從來就沒有太平過。

  幸運的是，這些年沒有在本土上燃起戰火而已。

  「不。」李簡糾正道：「事實上，荊州內部也開始騷亂了，從前年開始，長沙太守張羨聯絡零陵、桂陽三郡叛亂，至今依舊未被平定。」

  荊州一共七個郡，還有個從未被劉表完全控制的南陽郡，張羨反叛後，等於劉表就剩下了三個郡，不到一半。

  當然了，長沙、零陵、桂陽這三個地方，大多都是開發度很低的爛地，而最為核心的南郡，依舊牢牢握在劉表手中。

  「所以，現在的荊州，實際上是個外強中乾的局面。至於這些——」

  李簡伸手指向列車窗外的繁榮沃土景象。

  「只不過是刻意營造的表面光鮮罷了，甚至我懷疑，遠處那些碧綠青翠的田野，是不是刷的綠漆。」

  劉備難以置信：「應該不至於吧。」

  李簡聳聳肩，沒再說話。

  礙於他們現在有求於劉表，並正坐在劉表特設的專列上，有些話李簡併不方便說的太直白。

  劉備此前一直在北方兜兜轉轉，實際上並不清楚南方的情況。

  在李簡看來，劉表治下的荊州，和此前的中原及河北完全不一樣。

  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劉表只是荊州集團的總經理，職業經理人，而不是董事長大股東，他有管理權，但沒有絕對的決策權。

  相比較而言，曹操是散盡家財募兵，討董卓、打黃巾、整編青州軍，從無到有的一步步建立起了自己的基本盤，自然具有無上權威，說一不二。

  而袁紹則是借殼上市，先利用家族資源和名望，空手套白狼騙來個冀州，所以在掌控度上難免差了幾分，直到擊敗公孫瓚統一河北後才有所好轉。

  反觀劉表，則比袁紹更差幾分。

  匹馬入荊州說著好聽，實際上就是一個沒有根基的空降領導。

  空降領導能用的辦法，無非就是拉一批打一批，因此劉表聯合了襄陽本地豪強的蔡氏和蒯氏，總算有了自己的班子。

  代價就是，劉表對荊州的統治是浮於表面的。

  荊州，是劉表的荊州，同時也是蔡氏蒯氏等世家大族的荊州，但歸根結底，還是世家大族們的。

  在這種背景下，劉表必須也只能代表荊州大族們的利益，在這個框架之內，大夥可以團結在荊州牧周圍，超出這個限度，那就一拍兩散。

  是以，劉表在明面上坐擁錢糧充沛的千里之國，有十餘個裝甲師，完全能在亂世中呼風喚雨，但最終卻只能掀起一點點小波瀾，被曹操銳評為「虛名無實」。

  就因為他只是個共推出來的代表而已。

  李簡：「我願稱之為：神聖荊州郡國。」

  「什麼東西？」劉備沒聽清。

  李簡：「沒什麼。總之，劉景升一定會歡迎主公你的，哪怕有可能和蔡氏產生裂痕，也在所不惜。」

  劉備不太自信：「我聽聞，蔡瑁乃是劉景升的繼室蔡夫人之弟，我終究是個外人，疏不間親。」

  李簡搖頭：「這就是主公對劉景升不夠了解了。」

  作為在亂世中割據一方的諸侯，劉表同樣是個有野心的梟雄，儘管手腳都被束縛著，但他依舊在盡力擴張自己的勢力。

  誇張點說，劉表如今是在五面作戰，到處尋求機會。

  北邊騷擾曹操後方，東邊窺視動盪中的江東，南邊大戰交州牧張津，西邊對益州劉璋虎視眈眈，自己內部還在鎮壓張羨作亂。

  不談戰果的話，可以說是武德充沛。

  考慮戰果...那就是圖一樂水平。

  沒辦法，劉表的軍事水平實在是有點不夠看。

  但凡槍桿子要是能稍硬點，也不至於毫無作為，被郭嘉嘲諷為「坐談客」。

  因此，劉表對於打手的需求一直很迫切，此前張繡是這個角色，但張繡去年已經轉投曹操了。

  李簡：「而你，我的主公，你是真正的優質僱傭兵，在打手領域有口皆碑，簡直是先天鷹犬聖體，劉表絕對不會錯過的。」

  在劉表眼裡，劉備就是他的一把刀，幫助他實現自己的野望。

  「至於你說蔡瑁來者不善...」

  李簡提醒道：

  「你才是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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