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總得髒一樣

  長沙叛軍的崩盤，比所有人想像的都要快上不少。

  隨著張羨病亡的消息正式傳來，儘管叛軍們在第一時間就擁立張羨之子張懌為主，但眾人明顯能感覺到敵軍的攻勢減弱，指揮系統也出現了混亂。

  韓玄大喜過望，照這個進度下去，最多再有半個月的功夫，此戰就能大獲全勝。

  又過了幾日，臨湘城頭上忽然打出了白旗。

  白旗上寫著：「長沙百姓投降。」

  長沙叛軍們說，他們跟劉表對抗多年，知道自己必然是死路一條，定要頑抗到底，但百姓們是無辜的，所以想讓民眾們先從城裡撤出來，再決一死戰。

  這個意外，讓向來計短的韓玄有些不知所措。

  按理來說，臨湘城這段時間消耗甚大，後勤方面難以支撐，將城裡的老弱殘兵與婦人們送走，確實有利於繼續守下去。

  但是……

  李簡：「傻子都知道，叛軍們一定會在出城的百姓里混入士兵，伺機作亂。」

  魏延：「除了韓玄。」

  李簡：「甚至包括韓玄！」

  然而，知道歸知道，怎麼處理依舊是個難題。

  臨湘城裡的百姓有數萬人，隨隨便便就能摻進去幾百個叛軍沙子，到時候樂子可就大了。

  韓玄在帥營內打了兩個時辰的電話，手機都快打冒煙了，才有了最終決定。

  襄陽方面指示，必須接納出城投降的長沙百姓。

  因為劉表是八駿之一，正兒八經的荊州牧，在名聲這塊還是很看重的。

  至於怎麼防備叛軍混入百姓中生亂，蔡瑁提出了一個建議。

  那就是讓新野軍負責接收看管。

  其險惡用心不問可知。

  反正現在是飛龍騎臉不可能輸的局面，這幫混出城的叛軍就算作亂也只是一時之患，倒不如借刀殺人，弄死跟他有仇的李簡。

  蔡瑁：長沙亂民暴動，李簡橫死，聽著多麼順耳！

  韓玄甩鍋成功，便第一時間把襄陽的命令傳達給了李簡。

  這回，新野軍確實有了一點點麻煩。

  魏延一臉苦惱：「這可怎麼辦？」

  李簡不慌不忙：「無妨，我有兩個下策。」

  魏延問道：「哪兩個？」

  「一個是，等長沙百姓出城時便開始甄別，但凡有一點可疑的人物都立刻圖圖，寧殺錯莫放過，然後維持這種高壓政策，直到戰爭結束。」

  「這！？」

  「另一個，找個開闊的場地，把出城的長沙百姓安置到一起，不許走動，四周則架好鐵絲網機關槍，一旦出現失控現象，就馬上進行圖圖。」

  「……必須得圖圖嗎？」

  李簡攤手：「生在長沙郡，這就是他們的福報。」

  魏延握了握拳頭：「軍師，我、我接受不了。」

  在戰場上對敵人大開殺戒是一回事，可對著一幫手無寸鐵，大部分都是無辜者的百姓，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簡拍了拍魏延的肩膀：「古人有云，你不能既要當嗶——，又要立嗶——」

  魏延：「什麼？」

  「哦，剛剛被審核給偷襲了。」

  李簡清清嗓子，重新道：「人不能既從事服務性行業，又樹立道德性建築。」

  眼前的這個場景，屬於標準的群眾裡面有壞人，真要是被混進來的長沙叛軍搞事成功，裹挾數萬百姓暴亂，新野軍這點人根本抵擋不住，光踩踏事故都能被踩團滅。

  那麼，對李簡來說，此刻能做的選擇就不多了。

  李簡對魏延道：「我們正處於戰場上，不可能面面俱到，有些髒事必須得做。」

  「既然必須得髒一樣東西，那我的建議是接受現實，做到手髒心不髒。」

  「殺掉所有可能會造成威脅的百姓，但內心坦坦蕩蕩，清楚我們只是自保。」

  「文長，你覺得呢？」

  在李簡的逼迫下，剛剛步入戰場沒多久的魏延陷入了糾結，看得出來他的內心正在天人交戰，額頭上青筋暴起。

  良久後，大汗淋漓的魏延終於做出了決斷。

  他長舒了一口氣，目光堅定的望向李簡：「抱歉，我還是不願。若軍師執意如此，請恕某家不能從命。」

  李簡對他的回應，是一個頗為滿意的微笑。

  轉過身去，李簡向張飛說道：「張將軍，不知道文長的回答，你還滿意麼？」

  張飛冷哼一聲，別過頭不看李簡。

  昨天晚上，張飛給關羽打電話說明前線情況，順便推薦了下在此戰大出風頭的魏延，結果看到李簡剛好路過，張飛便生生話風一轉，表示魏延是李簡推薦的人，可能還得再考校下心術。

  其用意，無非是指桑罵槐，還惦記著李簡不講武德，耍手段坑了軍方的經費。

  但李簡卻聽了進去，於是在今天當著張飛的面，專門突擊測試了一波魏延。

  魏延不明就裡，他依舊惦記著剛才的問題，重新開口道：「軍師，您真的要屠戮那些百姓嗎？」

  「當然不會。」李簡搖搖頭。

  作為從徐州大屠殺活下來的倖存者，此事是李簡永遠的底線。

  魏延先是一喜，然後又面帶憂慮：「那到底該怎麼辦？」

  數萬百姓加上混入其中的未知叛軍，著實太難處理。

  李簡輕輕笑道：「我說了，我們總得髒一樣東西。現在看來，只能心臟手不髒了，哦，手可能也會髒一點。」

  魏延愣住：「什麼意思？」

  李簡：「意思是，你該去打灰了。」

  之後，臨湘按照約定，大開城門，將城裡的百姓全都放了出來。

  百姓們扶老攜幼，手持白旗而出，總人數足有三萬餘。

  而新野軍則在一旁引導，將這些人帶到一處剛剛修建好的空營地，就地安置下來。

  李簡注意到，衣衫襤褸的百姓裡頭，偶爾能看到個別目光閃爍，身強體壯，假意佝僂身子以示弱小的可疑分子。

  顯然，這些人大概率就是藏進來的叛軍了。

  但李簡併沒有把他們當場揪出來審問，而是假裝不知，一股腦塞進了臨時營地。

  是夜，被埋在營地各處的監聽裝置開始工作，李簡重點偵聽了白天看到的可疑分子所在的區域，很快便得到了一個重要情報。

  這幫混出城的叛軍們約定在三日後的夜裡舉事，與臨湘守軍裡應外合，以此攪亂荊州軍，反敗為勝。

  李簡默默記下了這個時間，繼而用一個啟用沒多久的小號，編輯了一條信息並發了出去。

  「叮。」

  提示音響起，峴山七本槍之一的鄧龍拿出手機。

  手機上顯示，一個叫做「王路飛」的人，給他發了條簡訊。

  王路飛，是鄧龍在新野軍的內應，對方自稱是東海海賊出身，見李簡蠢笨無能，便仰慕鄧龍威武不凡，有心想投靠到江夏軍。

  「李簡，這回你死定了！」

  看完王路飛發來的消息後，鄧龍臉上露出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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