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畢業季

  建安五年結束了。

  其實早就結束了，打李簡從長沙回來那陣子，就到了建安五年的年底。

  但當時的他沉浸在收穫諸葛亮的快樂中，完全留意不到時間的流逝。

  而現在，屬於李簡的那個快樂的建安五年，徹底結束了。

  等他回過神時，時間已然走到了建安六年四月。

  這也就意味著，諸葛亮的實習期已滿，要返回襄陽了。

  新野的臨時職工宿舍外，諸葛亮剛剛收拾完自己的行李，準備去火車站候車。

  一旁的李簡埋怨道：「都說了，我安排個車給你送回去，多省事。」

  簡雍也幫腔道：「是啊，本來我們就經常有人去襄陽開會，順便捎你一程而已。」

  諸葛亮欠身道：「多謝二位美意，只是亮向來不願勞煩他人，方才收了李先生的禮物，已經有些過意不去了。」

  李先生的禮物，指的是李簡送了諸葛亮一套路人甲親筆簽名的洪荒三部曲。

  李簡根本不在乎什麼禮物不禮物的，他眼巴巴的看著諸葛亮背上行囊，拖著拉杆箱，分外不舍的問道：

  「孔明，你會回來的吧，會吧，一定會吧！……會嗎？」

  諸葛亮的回答，是一個大大的笑臉。

  不是不願意回答李簡，也不是以後不打算去新野，而是諸葛亮自己都說不清楚，他將來是怎麼打算的。

  這次回襄陽，諸葛亮首先要忙活的，自然是他的畢業問題。

  那麼畢業之後呢？

  就業問題肯定是不用愁的。

  襄陽科技學院的校長司馬徽早已邀請他留校了，隆中那邊諸葛均前幾天剛發消息問他要不要回去，另外還有其他幾個荊州大族對他伸出橄欖枝。

  真正讓諸葛亮為難的，正是關於新野的抉擇。

  一開始，他來這個地方單純是為了追尋某個人的腳步，隨便找個掩人耳目的實習罷了。

  後來為了能長期在某人眼前晃悠，他還頭腦發熱的提交了一份轉正申請，結果被以尚未滿足考核時間的名義駁回了。

  然而，經過數個月的長期接觸，諸葛亮不由得對這片土地產生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這是一個充滿了生機與活力的地方。

  雖然是個比襄陽落後了無數倍的小縣，但卻迸發出了驚人的生命力，讓人印象極為深刻。

  不僅如此，這裡的人也很對諸葛亮的性情，他總覺得很能跟大夥合得來，有一種莫名的志同道合之感。

  問題在於，他願意就這樣加入新野，成為劉備勢力的一員嗎？

  諸葛亮猶豫了。

  他感覺到了一點茫然。

  因為他還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戰。

  甚至於，跟黃月英的關係遲遲得不到一點突破，也讓他感覺到有些灰心，更加陷入迷茫了。

  對此，李簡的態度是：「任何時候，我是說任何，只要你願意來，我們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諸葛亮說：「好。」

  目送諸葛亮離開，李簡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忍住。

  「唉，怎麼就走了呢？」

  簡雍是懂得怎麼在李簡心口捅刀的：「我覺得，孔明可能不會回來了。」

  李簡瞪眼：「為什麼？」

  「他那麼年輕，襄陽又那麼繁華，過個一年半載估計就會忘了新野這個小破地方。」

  李簡沒說話，心裡默默給簡雍記了一筆。

  等兩人回到辦公室。

  簡雍：「大概率不會回來，新野的頂薪還不如襄陽的底薪，他來圖什麼呢，越老越吃香？」

  又過了一個時辰。

  簡雍：「肯定不會回來，他是多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會來趟咱們的渾水！」

  李簡忍無可忍：「又在捅又在捅，還跟我玩上快慢刀了！咋地你的名字也叫惡兆？」

  另一頭，諸葛亮懷著無限的惆悵，慢悠悠來到了新野火車站。

  就在他準備進站的時候，忽聽到身後有人在喊他。

  「孔明，等一下！」

  諸葛亮轉過身來，便看到一個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麋竺。

  「麋主任？」諸葛亮一臉詫異。

  麋竺彎下身子扶著腰，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呼，呼，我來，呼，我來送你。」

  「昨天不是送過了嗎？」

  昨天晚上，他們重工辦的人特地吃了頓告別宴。

  「今天，呼，今天不一樣！」麋竺總算喘勻了氣：「主要是拉上她來送你。」

  麋竺側開身子，露出了他身後的黃月英。

  諸葛亮面上泛出驚喜。

  昨晚的告別宴，黃月英在加班沒參加，讓諸葛亮頗為傷感，沒曾想今天居然在臨走前見到了。

  黃月英來到諸葛亮身前：「麋主任讓我送送你，助你一路順風。」

  說罷，又小聲嘟囔了一句；「以後又不是見不到，何必專門跑一趟。」

  諸葛亮自動忽略了後面那句。

  興許是因為離別時的傷感，也有可能是心中迷茫的具現化，孔明同學突然就鼓起了無限勇氣，一把拉住了黃月英。

  孔明同學（心跳加速）：「月英同學，我想問問你，你是怎麼看待我的呢？」

  黃月英（莫名其妙）：「你？」

  想了想，黃月英道：「你是個很有天分的人。」

  孔明同學（急）：「不是這個！我問的是個人感情方面，你對我是什麼想法？」

  黃月英沉默了，隨後抿了抿嘴。

  正當諸葛亮以為對方不會回答時，黃月英突然道：「非要說的話，我對孔明同學的感覺，應該是羨慕，嫉妒，和一點點生氣吧。」

  孔明同學（愣住）：「啊？」

  黃月英像是終於說出了自己藏在心底的真實想法：「在我看來，你擁有最頂尖的天賦卻不知道珍惜，就像是揮霍家產的二世祖，偏偏家產又太過雄厚，讓人無可奈何。我每次見到你，既痛恨你不多加努力，又因為我連這樣懶散的你都追不上，而深感自慚。」

  孔明同學勉強辯駁道：「不、不至於吧，你不是一樣被稱為天才少女？」

  「在別人看來，我們都是天才。」少女的聲音有些難過：「但只有我才明白，你我之間的差距有多麼大。」

  孔明同學不知所措，只好乾巴巴的安慰道：「別傷心了。」

  少女抬起頭來：「我沒有傷心，早在認識你半年後，我就接受了這個事實。此後我一直在用一句話勉勵自己，今天你要走了，我將這句話送給你。」

  「是什麼？」

  黃月英說：「努力學習，努力工作，努力生活，努力過好你的每一天。」

  諸葛亮怔在原地。

  一直到火車要開後，他才回過神來。

  就在這時，他發現自己邊上不知何時多出來一個人。

  諸葛亮驚訝道：「玄德公？」

  劉備笑道：「原本想送送孔明，順便再跟你聊一聊，所以特地而來。」

  「玄德公有何指教？」

  劉備搖了搖頭：「現在沒有了，非要說的話，也只有一句。」

  劉備笑道：「後會有期，孔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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