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暴動的地下監獄，自下而起的火與裡應外合的謀劃

  雖然堅信語言也能成為力量，能夠作為『刀刃』，但陸林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並不認為初來乍到的自己單憑三言兩語就能讓他人聽從自己的意見，跟隨自己的腳步。

  大多數時間都依靠自身『裝備欄』功能的他，也從來都不會吝嗇於使用樂園體系下的道具。

  上次是這樣。

  這一次，也是這樣！

  位於地下極深極遠處的這地下監獄內部，他的聲音清晰迴蕩，絡繹不絕。

  在成功被吸引而來的、無數人的目光下，也在無數『機械獄卒』的漸漸逼近圍攏之間，陸林揚起的面容，露出了笑容。

  他繼續開口。

  接著說：「各位被關押在這地底深處，像是老鼠一樣，永遠見不得光的廢柴們——」

  「你們好...哦不，你們一點都不好。」

  沒有寬慰，沒有勸說，開口、既是侮辱！

  他想做什麼？

  旅者與青須茫然困惑。

  但除他們之外，陸林的話的效果，卻是極其顯著的。

  能被關押在這地下監獄的，基本都是曾反抗機械教會而失敗的人——但哪怕他們大多數都已經放棄了抵抗，放棄了掙扎，這一刻聽見了陸林的這句話，聽見了他那像是充滿著『魔力』的聲音，卻依然像是被直擊內心般地...回想起了過去反抗的經歷。

  「你這傢伙，在說什麼風涼話？」

  有人不服。

  「要說廢柴，你自己不也被關進來了？你不也是個廢柴！？」有人繼續自暴自棄，殺敵一千自損一千。

  也有人直接怒罵：「你算個什麼東西？」

  此起彼伏的叫喊幾乎淹沒了整個監獄，蓋住了那些機械獄卒砰砰奔馳的聲響。

  它們離陸林越來越近了。

  卻似乎無人關注它們了。

  「我不是什麼東西，我只是來毀了這座監獄的人。」陸林抬起了手，指向了地面上的那一片破碎的機械零件，充滿『魔力』的話語，再度蓋過全場：「不像你們，被這些東西圈禁了那麼久。」

  場面一時有些沉默。

  因為陸林說的是事實，是才發生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的、誰也無法辯駁的事情。

  「不過我想，你們也應該都看到了。」

  陸林又道：「看到了，這群所謂的機械、歸根到底，也只是破銅爛鐵而已。」

  「它們不是刀槍不入，不是無法被破壞。」

  「而它們可以被破壞，這囚籠、這監獄，同樣也可以。」

  「我也沒有說錯——你們確實是廢柴，你們捫心自問，曾反抗教會的你們，是弱者嗎？這所謂的囚籠、這所謂的破碎監獄，能關住一個、兩個，但真的能一次性關住你們那麼多人嗎？」在這樣抑揚頓挫的聲音里，全場也是真的死寂了。

  每個人似乎只能聽見他的話與自己的心跳。

  有人張了張嘴，但在這充滿魔力的聲音里，也什麼都說不出來。

  陸林也並不理會這些。

  他只是繼續在說。

  說給所有人聽。

  「這些破銅爛鐵，這座監獄，根本關不住你們。」

  「真正關住你們的，其實只是你們過去的經歷，是你們以前的『失敗』吧？」

  「放棄了反抗，也放棄了掙扎，害怕走出去，再度迎來失敗。」

  「你們，不是廢柴，又是什麼？」

  陸林大手一揮。

  立身最低，卻仿若居高臨下般地——

  「當然，現在你們的面前就有一個機會，證明自己不是廢柴——這個機會並不是我給你們的，我也沒有資格，這個機會，是你們自己給自己的。」

  「那就是解決這監獄裡剩餘的獄卒，然後與我一同——越獄，殺出去。」

  「燒掉那些腐朽的，推倒那些不合理的。」

  「去點燃那座名為『邏各斯』的大廈！」

  一字字，一句句，清晰迴蕩，如雷鳴似鼓聲，絡繹不絕，搭配上『引導者的箴言』的箴言的效果，竟似真的擂動了每個人的心弦。

  這就像是演講的時候搭配上了合適的『BGM』一樣。

  隨話語落下。

  整個監獄，都陷入了長久的寂靜。

  寂靜之後。

  最先響起的，卻並不是人的聲音，而是機械冰冷鏗鏘的話語。

  「接上級命令——殺了他！」

  「啟動，遠程轟擊，不惜毀滅監獄內部設施...」

  咔嚓咔嚓！

  匯聚的獄卒停頓了腳步，他們停駐在自下往上的一條條監獄之外的長廊邊緣，緩緩地向著下面的陸林抬起了槍炮口。

  他們原本似乎還在顧忌著不想破壞監獄的設施。

  現在則放棄了這樣的顧慮。

  不惜一切代價，也是真的不惜一切代價。

  只可惜。

  晚了——

  轟隆！

  自下往上的第二層『囚籠』，一面屏障猛然破碎、緊接著，便見一雙鐵鑄的機械巨鉗穿過紛飛的破片豁然而出，一把捏住了外面抬起槍口的獄卒，將其腦袋，直接捏碎！

  「廢柴？我可不是什麼廢柴！」

  這機械巨鉗與人相連，赫然是一道高大人影的手臂。

  這人面容粗獷，身形高大，他垂眸、望向了下面鎮定自若的陸林，咧嘴而笑：「年輕人，老子是反抗軍第十六部的戰鬥支隊大隊長！」

  「破銅爛鐵——給老子死！」

  他的舉動理所當然引來了兩邊近處的其他獄卒的反應，只是在他們轉動槍口的同時、這人又直接抓起了那被捏碎腦袋的獄卒的身軀，向著周圍揮動著——如轉動風輪，將他們全部掃蕩開來。

  「『鉗手』強森，說得好、幹得更好！」

  爆裂的火光也又在另一角浮現，赤紅濃烈之中，一道乾瘦的人走了出來，他的身上沒有義體、沒有機械，濃烈的火焰卻在其身後同步而行的龐然大物上端不斷冒出——像是一座移動的熔岩火山！

  這人道：「那我作為反抗軍昔日的第一機械師，也不能輸給你們這些戰鬥員了！」

  「也不枉費我偷偷用收集的材料製造出來這東西，現在終於又派上用場了！」

  有一有二，自然就有三。

  隨著兩人的出手。

  越來越多的人主動打破了『屏障』，跨步而出。

  他們有反抗軍，也有單純的散兵游勇。

  甚至有原本是機械教會內部的成員，卻因為反對『循環』與『重置』而被抓捕入獄的人。

  越來越多的獄卒被他們踩在了腳下。

  破碎監獄，這一間關押了無數反抗者的監獄人才濟濟，從始至終，也都並不缺乏打破監獄的力量。

  缺少的，只是直面過往失敗的勇氣。

  而現在，他們的機會，來了！

  位於這無數火光正中央的陸林神色自若，他游哉優哉地看著陷入混亂之中的場景，輕呼了口氣。

  這時，跟在其身後的玩家『旅者』終於找到機會，問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

  「你這麼做...就不怕上面的機械教會的主力，過來撲殺嗎？」

  他可是見識過『天網』與『上層騎士』的恐怖的！

  青須也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陸林側眸，咧嘴。

  他在更加熾盛的火光中平靜著語氣，道：「不必擔心。」

  「行動起來的，並不只有我一個人——現在的機械教會，也肯定在為地面上的事情而焦頭爛額著、無暇關注這裡吧？」

  裡應外合。

  行動已經開始。

  地面上的教會，絕對想不到自己會這麼快動手。

  他們的注意力，必然還在盜取了破碎機甲圖紙的桑德拉科他們身上。

  哪怕反應過來監獄出事...

  一時三刻，也決然做不出迅速的行動！

  ...

  轟隆！轟隆！轟隆！

  破碎之城地面，下水道深處的反抗者基地之前，一陣濃烈的火光伴隨著劇烈的煙霧此起彼伏。

  一道道人形的機械從地面落下，向著此處攀附而來——

  他們觸發了鐵門之外的機關。

  被爆裂的轟鳴撕裂了鋼鐵的軀幹。

  卻依然在最後，將消息傳達了出去。

  而在鐵門之外，一片肅然之間，也見桑德拉科那高大的鋼鐵之軀緩緩佇立起身，他睜開了眼睛。

  「隱蔽了好幾年的基地，這次竟然這麼快就被發現了...看來我們偷走了破碎機甲的設計圖紙，確實讓機械教會慌張了起來了。」

  「徒手這也才被抓進去一天不到！」

  另一邊的芭芭格蕾晃蕩了一下強壯的身體，揚起了面容：「這可真是有趣——我們終於能夠再次大鬧一次了！」

  「這一次，距離我們上一次的這種規模的行動，已經過去了好多年了吧？」

  「徒手那傢伙...還真敢啊！」

  「是很久了...上一次，還是我們沒有受到機械教會的圍剿，首領也還在的時候。」擦拭著巨大機械長劍的歐文斯望向了站起身來的桑德拉科：

  「此外，蒙雷已經成功混入到機械教會的實驗室中——整個破碎城只有那個地方能製造出破碎機甲，而且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教會確實沒有想到他會去而復返，目前也已經在裡面進行製造。」

  「但哪怕有圖紙，距離他復刻出『破碎機甲』，也還需要幾個小時。」

  「該怎麼做，副首領？」歐文斯難得說了很多話。

  這些話語裡的內容，也都是必然的。

  得到了破碎圖紙。

  自然要製造出來，增加自己一方勝利的籌碼。

  雖說那玩意拒絕一切改造者的穿戴...但若之前，他們也同樣對此毫無方法。

  現在卻不一樣了。

  外來的『徒手』，完全可以穿戴。

  他本來就帶著一個『破碎智腦』。

  或許，這也同樣在陸林的計劃之中。

  與之對應的，最適合製造破碎機甲的地方，並不是在這裡，而是在原本放置圖紙的實驗室內...這會兒的蒙雷，也已經成功混了進去。

  ——在陸林故意被抓之後。

  他們理所當然地做出了許多對應的行動。

  並未有絲毫猶豫地當機立斷！

  而聽見了歐文斯的話，高大的男人望了他們一眼，也旋即斬釘截鐵似地開口：「我們，殺出去。」

  「去地表——主動出擊！」

  聲勢越大。

  越能給監獄中的『徒手』，以及正在製造『破碎機甲』的蒙雷作更多、更好的掩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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