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秦家

  王安收起話頭後，便不再言語。

  一旁，福伯也是沒有試圖反駁的意思，只是心中暗罵自己老糊塗。

  老爺說的對，江小先生那樣的年紀縱使天資再高又能強到哪去。

  萬一小先生出個什麼閃失，反倒更給王家招來禍患。

  「福伯，走了！」

  王安走到暗室門前，招呼聲讓福伯回了神。

  心下也不再多想，福伯靜靜跟在王安背後離開了暗室。

  幾乎就在同時，長安城內另一個隱秘地方也在進行著一場夜談。

  不過與王家暗室顯得不同的是，這處地方氣氛顯得極為熱烈。

  秦家暗室內。

  兩個座上的身影正在談論些什麼，不時還發出幾聲暢快大笑。

  另一道蒼老的身影靜默垂首立於一旁，只是不時插口補充些什麼，眼中不時閃過精光。

  坐於上首的男子面目方正，眉宇間頗有些不怒自威之感，舉手投足間充斥著一股從容之意。

  此人正是長安秦家的主事人，姓秦名如烈，和王安一樣，一人獨掌著秦家上下大小事務。

  坐於其下的是個彪形光頭大漢，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坐著都比秦如烈高出一截，再加上右臉上還有一道蜈蚣似的疤痕，望著甚是駭人。

  此人也不是旁人，正是王家家主口中提過的風雷掌鐵石。

  自十年前來到秦家，鐵石便一直為秦家效力，與王家的破雲腿肖文龍交手數十次，每次都是稍落下風。

  至於立於一旁的老僕模樣的則和福伯一樣，是秦家的大管家秦伯。

  秦伯原是一直跟著秦如烈的父親秦無當，只是秦無當身有隱疾暴病而亡，於是秦伯就繼續跟著伺候新家主秦如烈。

  秦伯侍奉秦家主人四十餘年，盡心得力，深得秦家兩代家主信任，有要事從來都是先與秦伯相商。

  秦如烈抿過一口茶後將茶杯隨手放到一旁的桌上，看向坐於下邊的鐵石，言語中難掩高興：

  「已經有明確消息了，肖老鬼確實中了那奇毒，連葉老先生都說了他只能繼續躺個十天半個月，兩天後他是不可能上場了。」

  「哼哼，最近我的風雷掌剛好又突破了一個關竅，威力比之前高了不止一籌。

  也就是這次要以大局為重，不然我能直接在台上廢了肖老鬼的那勞什子破雲腿，讓他以後坐在輪椅上繼續跟我們做對！」

  鐵石坐於下邊獰笑出聲，右臉上疤痕好似蜈蚣爬行般抖動，末了搖搖頭，言語間好像還頗覺可惜。

  秦如烈端坐著微笑聽完，繼續出聲：

  「那是自然，鐵石兄弟的實力我一向是敬佩的，那肖老鬼再過幾年就要氣血衰落，哪裡能比得上鐵石兄弟十一。」

  說到這，秦如烈稍作停頓，而後語氣變得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只是咱們這不是給王爺做事嘛，這給王爺做事還是要以穩為先。

  要是耽誤了他老人家的大事，咱們可多少個腦袋都不夠賠的啊！」

  說著，秦如烈還作勢用手在脖頸處比劃了兩下。

  此時的秦如烈和剛剛秦家掌家人的模樣好似雲泥，言語間充斥著小心和敬畏。

  剛剛還獰笑不已的鐵石也是收斂了囂張氣焰，同樣放小了聲音：

  「是極是極，當然是王爺的大事為重，那老鬼不過冢中枯骨。

  只是王爺的人還是不太穩當，直接下猛藥將那肖老鬼送進棺材多好，何苦還浪費那奇毒讓那肖老鬼只是躺個十天半個月，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誒！鐵石兄弟此言差矣，要是事情全都是王爺的人做了還要我們有什麼用？

  更何況，那王家也是在衙門掛了號的。

  要是平白肖老鬼爆了斃，這長安城裡又是免不了一場風雨，到時萬一把王爺牽扯進來，那才是得不償失。」

  秦如烈也是知道鐵石腦子轉的不是太快，生怕他聽不懂，把整件事完全掰碎了講。

  「原來如此，王爺果然還是思慮周全，倒是我犯渾了。」

  鐵石聽完之後疑惑盡解，撓著自己的大光頭有些不好意思。

  「對了，秦伯，最近王家沒有什麼高手出現吧。」

  秦如烈轉頭看向旁邊的秦伯。

  「回老爺，王家最近大肆招徠江湖客，但是據眼線說沒有內家高手，最厲害的也就是個拳腳稍強的外家武夫，據說是比王家那個護院頭子要厲害些許。」

  沒等秦如烈回話，旁邊的鐵石就接過了話頭，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那般貨色也值得關注？似那種外家武夫就算再強又如何，要是敢上台我鐵某擔保他走不過十招就得躺著下去。」

  鐵石大手拍著自己胸膛如雷響，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秦如烈聽著鐵石的話也是滿臉高興，但是以防萬一還是提了一嘴：

  「鐵石兄弟，以你來看王家真不會有內家高人相幫嗎？」

  鐵石好像是有些不屑：

  「不是我說你秦兄弟，這麼多年你也不是沒有看到情形。

  除了我和肖老鬼這般江湖野路子，你哪見過還有其他內家高手願意來摻和你們這種小家族之間的事？

  這江湖上但凡有些師承，師門有些勢力的，顧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還來不及，哪有閒功夫搭理你們。

  其他的有些機緣關係的大都是在朝廷里，吃著皇糧，幹著皇差呢。

  也就是我和肖老鬼這般散人出身，全身上下除了這一身功夫一無所有，才能陪著你們幹些這種事了。」

  聽完鐵石的話，秦如烈也是面色恢復了沉靜，倒也沒有因為鐵石話語中流露出的不屑而憤憤不平。

  就如鐵石所說，他們這種小家族也就在百姓眼裡顯得威風些，實際就是些小打小鬧，真正有實力的高手根本看不上他們。

  秦如烈心中一一回想各處細節，生怕自己還有哪處疏漏。

  思來想去，完全找不到錯漏之處，秦如烈心中大定，只覺得計劃天衣無縫，根本沒有輸的可能。

  想著此次過後能給王爺做事，到時得了好處以後小小王家根本不足一提，說不定以後這長安城只有秦家的聲音了。

  暢想著秦家美好的未來，秦如烈心中止不住高興的同時也是帶著鐵石和秦伯離開了暗室。

  秦如烈與鐵石繼續談笑，秦伯跟隨兩人身後負責收尾。

  昏黃的燭光下，秦伯的蒼老臉龐在光亮中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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