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老僕秦伯

2024-09-28 19:26:57 作者: 生平儒雅隨和
  從鐵石持劍偷襲到江丘成功反殺只有短短片刻,台下眾人甚至都來不及反應。

  秦如烈倒是反應的快,看到鐵石偷襲快要功成的時候,他一張老臉上都已經浮現了解氣的笑容。

  只是秦如烈沒有想到江丘反應如此迅速,被鐵石背後偷襲的情況下還能成功反殺,剛準備大笑出聲又硬生生地憋住。

  江丘殺完鐵石後,也是第一時間注意到了秦如烈那一張憋的通紅的老臉,看起來倒是頗為滑稽。

  搖頭笑了笑,江丘對秦如烈不再多做理會。

  對著人群中的王浩點了點頭後,江丘將目光投向了看台上的於縣尊。

  「縣尊大人,這鐵石欲要背後偷襲卻被我除去,這應該不違反朝廷法度吧。」

  於縣尊養氣功夫極好,並沒有因為方才的突來變故而變臉色,依舊是一副古井無波的模樣,淡然回復江丘:

  「自然不違反,太祖有言,江湖事江湖了,只要江湖人不累及無辜,朝廷法度自然管不到江湖。只是…」

  於縣尊說著偏頭看向鐵石死不瞑目的屍體,最後聚焦在凹陷的胸腔和旁邊已經流了一地的鮮血,嘴角微微抽了一抽。

  「下次就算是殺人也不要弄得這般嚇人,要不然就算朝廷法度不追究,你們江湖中人怕是會把你當作什麼邪道禍害追殺於你。

  到時就算是你自己不懼,也難免給師門招來禍患,落人話柄。」

  於縣尊還是因為岳不群的「君子劍」名號對江丘有著濾鏡,再加上江丘年紀輕輕武藝已經如此高強,前途不小,故而言語中難免帶著些關懷的意味。

  江丘也不是什麼不通人情的蠢蛋,自然聽出了於縣尊的關照之意,聽完也是笑著對著於縣尊拱手一禮:

  「小子謝過縣尊大人關照,此次不過是鐵石手段實在下作,弄得小子激奮難忍,下次不會了。」

  「孺子可教也!」

  於縣尊也是微笑撫須以對,接著話鋒一轉,看向秦家眾人位置,語氣中好似帶著些許冷意:

  「秦家主,如今你秦家那背後傷人的敗類已經伏誅,你秦家可還用派人上台與江小郎君再做過一場?」

  秦如烈此刻已經是毫無鬥志,江丘不光沒有鐵石說的那麼弱,反而碾壓過後還成功反殺了偷襲的鐵石,給秦如烈帶來的震懾不可謂不大,哪裡提得起心氣讓人與江丘再來一場。

  其實就算秦如烈有想法也沒用,鐵石的慘烈死狀讓秦家眾人知道了台上那華山弟子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主。

  他們這些人也就天天領著秦家給的那點俸祿,幫幫場子可以,拼命什麼的大可不必。

  秦如烈要是敢一口答應繼續第二場比斗,秦家眾人絕對第一時間把秦如烈架上去。

  死道友不死貧道,古今中外,不外如是。

  秦如烈自己也知道這一點,只能不甘地表示放棄,同時心裡盤算著搞砸了王爺的任務後該何去何從。

  不提心中惶惶的秦如烈,於縣尊得到答覆後悠然起身,走至台前,護衛緊隨其後。

  環視了一圈校場眾人,目光在江丘和王安臉上稍作停留後,於縣尊出聲大喝:

  「本官宣布,此次勝者是——長安王家。」

  話音剛落,人群中王家眾人爆發出驚人歡呼,場面之喜氣洋洋讓旁邊前來湊熱鬧的江湖客為之側目。

  反觀秦家那邊,一片陰雲慘澹,秦如烈鐵青著臉像是在想著什麼,身後是秦伯一眾人等垂頭而立。

  待得王家眾人高興過後,於縣尊也是繼續開口:

  「王家眾人速速上前,閒雜人等退避!」


  語罷,看台前的江湖客如潮水般退去,空出一條道供王家眾人通行。

  別看平日裡江湖客一口一個朝廷鷹犬叫的多歡,這要是真在朝廷命官面前炸刺他們還真沒這個膽子。

  王家眾人紛紛來到看台前,擂台上江丘收好自己的佩劍後也是一個縱躍,直接越過面前人群,飄然落到王浩身旁。

  看到面前王家眾人都已站定,於縣尊面容一肅:

  「王家主,你且上前來。」

  說著,在王安上前時從懷中掏出了一面金質的令牌,其上正中「朝廷官賜」四個大字,底部是特製的編號。

  這一面令牌就是長安各家年年爭奪的商路使用權,其實就是可以安穩行商的保證。

  只要在那條商路掏出這面令牌,綠林悍匪都不會多做為難,因為朝廷都會派人提前通知相關事宜。

  就此一項,真是很難讓人不想起官匪勾結這個詞。

  不管究竟如何勾結,這些大城的家主們管不了那麼多,他們只在乎這面令牌帶來的利益。

  年年長安都只發放三面,其珍貴稀有,可想而知。

  至於說會不會有人因為眼紅利益而偽造令牌,呵!

  且不說令牌模板的仿造難度,就說這個編號問題。

  但凡有劫匪反應令牌編號重複出現在陌生面孔手裡,待得錦衣衛查明後,昭獄又得塞點人,天子內庫又得加點東西,錦衣衛的俸祿水平也能提上一筆。

  可謂是人人歡喜,除了那些個因為仿造令牌被抄家的倒霉鬼。


  言歸正傳,於縣尊按照規矩將令牌賜給王安。

  王安連勝謝過,臉上滿是笑容。

  悄然接過王安給的孝敬後,於縣尊也是將視線轉向江丘,露出和煦笑容:

  「江小郎君,本官雖身處廟堂,可也對令師這江湖中的君子劍心慕已久,還望小郎君可告知令師,有空可來我長安縣衙做客。

  當然,小郎君想來,我長安縣衙也隨時歡迎。」

  江丘聽完心中好笑,便宜師父立的人設還是可以的嘛,官場上的人都吃他這一套。

  江丘心中笑著口中也沒有打包票,只是說回山後會告知師父。

  於縣尊得到滿意答覆後也是帶著身後護衛逕自離去,沒有繼續管校場中的人群。

  場中人群也是早就熟悉流程,一波一波地自行出了衙門。

  江湖漢子多是找個茶樓酒館去侃天侃地去了,畢竟今天這種變故橫生的比斗往年可是不多見,夠這些江湖人談上一陣子了。

  不同於單純看熱鬧的江湖客,像是秦家王家以及其他一些家族的人都是直接駕著馬車回了府。

  江丘不願忍受馬車的顛簸,再加上本身馬車還沒他自己的輕功快,和王安王浩招呼了一聲後也是直接先行回了王家。

  王家眾人高高興興打道回府,秦家這邊卻是截然相反。

  秦如烈從出縣衙後一直都是鐵青著臉,車夫趕車都不敢大聲,生怕惹得秦如烈爆發。

  秦家比王家離縣衙離得近些,秦如烈先行回了府。


  下馬車後,秦如烈沒有再管旁人,腳步匆匆地去了一間密室。

  在密室收拾了些細軟家當後,秦如烈向著主院走去。

  家中下人包括其他小妾是管不了了,以前接觸的時候就聽牽線人說過,給王爺辦事不力的都沒必要繼續活著。

  秦如烈自覺是把事情完全搞砸了,心中也沒有抱著僥倖,打算立馬捨棄秦家基業帶著夫人孩子還有秦伯離開長安獲取一線生機。

  畢竟基業什麼的,要是秦家人都死絕了那還有什麼用。

  正走到主院門口,秦如烈就看見秦伯在門旁垂首而立。

  看著周邊除了秦伯與自己外再無他人,秦如烈不再掩飾自己的焦急:

  「秦伯,你快去讓夫人和蒼兒收拾收拾,我們馬上離開。」

  「離開?老爺我們去哪兒?」

  秦如烈沒有發覺秦伯的語調逐漸變得有些詭異,語氣有些不耐煩:

  「隨便去哪都行,先離開長安就好!好了,秦伯別廢話了,趕緊叫夫人和蒼兒收拾去。」

  「不必了。」

  秦伯蒼老嘶啞的聲音突然變得清亮婉轉。

  「什麼?你是誰,秦伯呢?」

  剛聽到秦伯拒絕秦如烈還有些詫異,緊接著便是發覺到秦伯迥異的聲線,秦如烈心中一驚,眼中瞳孔巨震。

  疑問並沒有得到答覆,秦如烈眉心出現一個紅點,隨後便是轟然倒地,收拾好的細軟家當散落了一地。

  沒有理會地上散落的財寶,佝僂的秦伯腰背挺直,臉上面具脫落,一張清麗又帶著陰狠的女人面容顯現。

  看著倒地的秦如烈,偽裝成秦伯的女子口中喃喃自語:

  「為什麼?去地下問那個老東西吧,他可等你有一會兒了。」

  說完,女子一個提縱上了院牆,不多時便出了秦府,消失在長安北市的人海中,只留下原地死不瞑目的秦如烈以及主院內的秦家夫人和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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