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夜裡磨刀

  死域中沒有日月之分，掛在天上的綠色球體，可能是月亮也可能是太陽。

  白天晚上的能見度幾乎沒有差別，逸散在空氣中的魔力阻隔光線，還能視物，是因為魔力本身就有光熱。

  「次恩！」

  「次恩！」

  磨刀聲響徹。

  木屋之前，瑞秋有節奏的研磨一柄單手劍，撫平內心激盪的情緒。

  這把劍的特殊，肉眼可見。

  銀白的劍刃上異彩連連，呼吸般明滅，那緋紅的光澤比胭脂更明艷。

  「這把劍很貴吧？」

  韓索洛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瑞秋轉頭看去，看到韓索洛穿著單衣走來。她停下動作，問道：「明天……不，今天早上四點就要出發，不休息嗎？」

  不是不休息，是睡不著。

  白天還好，夜深人靜一個人躺著，根本無法平息暴走的思緒，也不想打膠。沒辦法，只能下床走走。

  這是穿越過來的第一個晚上，韓索洛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重燃導的衝動。

  「我被你吵醒了，哪個好人大半夜磨劍？」

  韓索洛說道。

  瑞秋樂了：「少來。磨劍聲都能打擾你？那我建議你立刻回家，你不適合冒險。」

  她的心情明顯不錯。

  將手中劍雙手托舉，遞到韓索洛眼前，她說起了以前的事：「不錯吧？這把劍叫做『血鳴』，是我祖父的佩劍。五年前，我出發去阿倫戴爾學習的時候，祖父問我想要什麼。

  「我當時……不怎麼懂事，說想要他的血鳴劍。」

  這是……

  遊戲中未曾出現的對話。

  韓索洛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被斥責了，我的父親絲毫沒有留情面，當眾怒斥我不懂禮節，毫無教養。我的祖父是有名的劍士，你或許聽過『血獅子』的名頭，血鳴劍是他最喜愛的佩劍；而我的天賦，在我這一輩中只能算中庸。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祖父把血鳴解下，交到了我的手中……」

  瑞秋談及舊事，臉上仍有不可思議之色。

  她輕而小心的撫摸劍刃，又道：「所有人都驚呆了，只有我歡呼雀躍。隨著年歲增長，我也想不明白，祖父為什麼這麼做，當時的興奮已經無法體會，我現在能感受的……只有沉重的責任。我認為，這把劍上有祖父對我的期盼。」

  韓索洛笑道：「或許，你的祖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知道瑞秋小姐將來會成為勇者的隊友，所以提前給了你一把寶劍。」

  「……」

  瑞秋直直的看著韓索洛。

  隨後，她笑著搖頭：「韓，聽我說。不要油嘴滑舌，你太諂媚了！」

  「好吧！我想，這是因為你的祖父喜歡你，有個詞怎麼說來著，隔代親。」

  「隔代親麼……」

  或許吧！

  瑞秋收劍入鞘，正要勸韓索洛休息，忽然聽到巨大的爆炸聲。

  她轉頭看向聲音來源，只見死域深處煙塵滾滾而起，直衝雲霄，連綿不斷的震動反覆湧現，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什麼情況？」

  「臥槽，地震！」

  這個據點在死域外圍，投宿的，要麼是剛剛開始探險的冒險者，要麼是準備離開的冒險者。

  不論是哪一類，緊張感都不足。

  即便此刻夜深，仍然有大量冒險者清醒，他們擼串吃酒，大聲喧譁，很快注意到了死域深處的變化。

  瑞秋莫名有不好預感，問道：「那是什麼？」

  韓索洛搖頭：「不清楚。」

  此乃謊言。

  韓索洛知道發生了什麼，這是艾德里安的手筆。

  他說道：「我有不好的感覺，去把萊拉叫醒，可能要出事。」

  「……我現在就去。」

  瑞秋跑向宿舍，韓索洛也回房穿衣。

  ……

  ……

  據點，會議室內。

  爵爺在死域中建立了七個據點，每個據點都有擅長使用「信使」的刻印者，方便情報交流。

  據點統領整合情報，說道：「萊拉大人，霍克少爺，還有達克伍德小姐——」

  會議室里一共只有五個人。

  只有韓索洛沒有被叫到名字。

  真是操了。

  那年十八站著如嘍囉，你們了不起！你們清高！我韓索洛就是要一步一步一步爬到最高，我要讓所有人都看得起我！

  「已經收到了各個據點傳來的報告，先前的異動，爆發在『磨坊山谷』中。但具體是什麼情況，還需要進一步調查。」

  磨坊山谷……

  艾德里安看向地圖，說道：「這不是一個好消息！前往死域核心，只有兩條路走。一條路程遙遠，快馬加鞭也要五天；另一條只需要兩天，走的就是磨坊山谷中的小徑！」

  瑞秋和萊拉，沒有選擇。

  她們只有三天，必須走山谷。

  萊拉意識到了問題的嚴峻，問道：「山谷中究竟發生了什麼，現在可以確認嗎？」

  據點統帥答道：「已經派人去偵查了，天一亮就有結論。」

  距離天亮，還有三四個小時。

  瑞秋心頭的不安愈發濃烈，她正要開口，就聽到萊拉說道：「等不了了。瑞秋，還有韓，我們立刻出發！不論如何，我們必須穿過磨坊山谷！」

  正是此理！

  三人二話不說，朝著馬廄奔去。

  「萊拉大人，萊拉大人！」

  艾德里安追到馬廄，身後跟著七八個親信。他面色嚴肅，開口說道：「我想你們需要幫助，我到這裡來，為的就是協助你們！現在是時候了，萊拉大人，我和我的手下聽憑你差遣。」

  那幾個親信軍容齊整，異口同聲，大聲喊道：「萊拉大人！請下命令吧！」

  瑞秋心裡焦急，看到這一幕，更感錯愕。

  她看著堅決到像要赴死的艾德里安一行，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萊拉側目看了他們一眼。

  目光，冷峻。

  她一改溫和模樣，堅決、簡短的說道：「不必。」

  艾德里安一怔。

  他本打算死纏爛打，再拉扯幾個回合，以表明自己的熱心腸。

  萊拉冷血動物一般的燦金眼瞳，消磨了他的勇氣。

  他整理情緒，說道：「好吧……我可以把我的馬借給你們，這你們總是需要的吧？去，把我的馬牽給萊拉大人。」

  「是。」

  親信們解開繩索，將馬匹交付。有備馬趕路效率大幅提升，這沒什麼好拒絕的，萊拉不情不願，還是說道：「謝謝你，艾德里安少爺，這正是我需要的……之後，我會給你錢。」

  「能幫到你，是我的榮幸。」

  艾德里安勉強笑了笑，內心其實——

  一片狂怒！

  他意識到了。

  就在剛剛，他被萊拉的眼神喝退，內心滋生恐懼，一時亂了陣腳。

  霍克家族的子嗣，竟然……竟然被人用一個眼神壓制！

  奇恥大辱！

  他目光冰冷的看向韓索洛，大步走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

  韓索洛看著面前一米九的壯漢，看到他將三枚亮閃閃的金幣，拍到自己掌心中：「冒險者，這三個金幣足夠買你的賤命，我想你沒見過這麼多錢。盡心協助萊拉大人，她要是受到一點傷害，我唯你是問！」

  what's up...

  韓索洛掙脫束縛，奮力將金幣砸去，其中一枚正擊在艾德里安的眉骨上，留下一道白痕。

  金幣落地，一片死寂。

  韓索洛指著艾德里安的鼻子，怒道：「注意你和我說話的方式，賤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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