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櫃中人（二合一）

  數分鐘前。

  浴室。

  「咕嚕嚕嚕……」

  萊拉粉髮披肩，半張臉埋在熱水中，她吐著泡泡。

  她的確有所改變。

  雖然看上去仍然沒心沒肺，但在韓索洛開導之後，她開始設身處地的為瑞秋思考。

  她認為，瑞秋仍不自信。

  想想也是。

  瑞秋的等階一直上不去，她在一年前晉升為三階，那之後就卡住了，不論怎麼訓練都不能提高。

  維奧拉姐姐說，這種情況很常見。

  刻印者有「瓶頸」一說。

  到了某個階段，能力的提升將停滯，非要有所領悟才能突破。

  像瑞秋這樣，才三階就遭遇瓶頸的更常見，但這不是個好信號。

  維奧拉本人，是在十二階的時候才遇到障礙，前面是閉著眼睛升級，沒有絲毫凝滯。

  她鼓勵道：「瑞秋，你現在需要的沉澱。夢想和成功會背叛你，但是努力不會，努力總是會滋養你。當初我在十二階卡了一年半，後來有了靈感，瞬間提升到十五階……你的話，可能收穫更大。」

  當時的萊拉聽了很高興，但是瑞秋興致不高。

  待到天命加身、聖相覺醒之後，萊拉得到「天目」，可以看穿甚至干擾對方的刻印。

  那之後，她看到，瑞秋的刻印上有很多「雜質」。

  那些雜質糾纏成絲，雜糅為線，一圈一圈將瑞秋的刻印包裹，刻印者的力量源自刻印，平常做的力量訓練、冥想訓練，其實是通過打磨身體或者精神的方式淬鍊刻印，進而提升。

  刻印被雜質包裹住了，自然無法進步。

  萊拉對此束手無策，她的「刻印干擾」是削減封印目標的能力，不能清掃雜質。

  「瑞秋的信心動搖，應該比韓預測的還要早。三階就遇到瓶頸什麼的，也太奇怪了，連我都很順利的升到四階了，在那個時候，瑞秋就在苦惱了。」

  在韓索洛提醒之前，她竟然一直沒有在意，明明「天目」都看到了。

  萊拉總以為瑞秋很強大，不會輕易被打倒。

  畢竟——

  之前，一直是瑞秋在保護她。

  萊拉神情落寞，難得嘆氣。

  就在剛剛，那個阿姨介紹了其他勇者的隊友，每個人都很厲害。

  萊拉特意留心，果不其然，瑞秋面露難色。

  「現在怎麼辦才好啊，瑞秋一定受到影響了……」

  算了！

  去問問韓吧，他可能有辦法。

  萊拉澡也不洗了，果斷爬出浴缸，簡單擦了身體，走出浴室。

  「喂喂，韓你睡了嗎？我要進來了！」

  到了韓索洛門前，她胡亂敲了敲門，也不管裡面有沒有回應，立刻扭開門把手，可謂冒失到了極點。

  門內，空無一人。

  「嗯？不在嗎？」

  萊拉探頭探腦的看了看盥洗室，那裡也沒有韓索洛的身影。

  她坐在床鋪上，兩臂交叉抱著，打算等韓回來。

  不過片刻，腳步聲響起。

  還是兩個人的！

  萊拉眉頭一皺，認為事情很不尋常，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或許是某種直覺，她一個彈射起步，竟是鑽進衣櫃，藏了起來。

  下個瞬間，房門打開。

  「我去洗手，你先躺那吧。」

  首先響起的，是韓索洛的聲音。

  「……躺哪裡？」

  旋即——

  是瑞秋的聲音！

  沒有一絲光亮的衣櫃中，萊拉瞪大雙眼。

  那雙眼中，有金色的波紋蕩漾。

  ……

  ……

  幽靜的走廊如此深邃，踩在柔軟的地毯上，瑞秋發燙的思維慢慢冷卻。

  她回頭，看了韓索洛一眼。

  韓索洛昂首挺胸、目不別視，面色也是坦然自若，看上去正氣凌然，絲毫沒有邪念！

  此刻，他是道德化身。

  「也是……」

  瑞秋內心紛擾的情緒平復，她想道：「只是按摩而已，又不是……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我有些敏感了。」

  要不了片刻，韓索洛的臥室到了。

  韓索洛放下木盆，說道：「我去洗手，你先躺那吧。」

  「……躺哪裡？」

  「床上啊，不然地板上麼。」

  韓索洛說得理所當然，瑞秋剛剛才平復的心情，再度複雜！

  她很快壓住情緒，果斷寬衣解帶，臥倒在床鋪上。

  ……是陽光的味道。

  瑞秋閉上眼睛，吐息灼熱粘稠。

  另外一邊。

  【轟鳴！爆炸！大震撼！萊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聽到了誰的聲音？】

  【是韓和瑞秋！】

  【都已經是這個時間了，他們怎麼會在一起？而且……先去洗手？躺在床上！他們想幹什麼？！】

  【萊拉不知道應該怎麼描述她的心情，她只是覺得震撼，頭腦一片空白。】

  【暴掠成功發動，自由點數+4（來自萊拉）。】

  正在洗的手，停下了。

  韓索洛大吃一驚，他手都沒擦乾，連忙走回臥室環顧，沒發現萊拉的身影。

  難道？！

  他果斷蹲下，將耳朵抵在地板上，看向床底——

  床底沒有人。

  那麼……

  衣櫃中麼？

  韓索洛看著正對著床鋪的梨木衣櫃，正好看到衣櫃門打開一道小縫，有人躲在裡面，正小心翼翼的將櫃門推開。

  「……」

  我勒個苦主啊，萊拉怎麼在他的房間裡，還躲進了衣櫃！

  什麼情況這是！

  他回想剛剛看到的金沙文字，想道：「在雙倍機制下，也只掠奪四點屬性……情況還能控制，不急著戳破。」

  深呼吸。

  先冷靜。

  韓索洛移動視線，看向床鋪上那團白肉。

  很難形容眼前的華美。

  白如堆雪，潤如羊脂，起伏的線條驚心動魄令人目眩，只是看一眼，就能喚醒最原始的衝動，讓人不自覺的口舌生津，好一輛高級跑車！

  韓索洛搬來矮凳，坐在床邊。

  他抬起手，按在瑞秋光潔的小腿上，觸感恰似撫摸絲綢，又帶著沁人心脾的溫熱。

  瑞秋立時抖動一次，豐腴的大腿波紋蕩漾，真是可愛。

  手掌慢慢往上，到了大腿上方才停下。

  這個——

  真不是韓索洛猥瑣，最開始輕拍瑞秋小腿是他的個人意志，他想看看櫃中的萊拉是不是有反應。

  之後那一串舉動，純是無意識舉動。

  他的大腦，已被莫名湧現的「記憶」衝擊。就好像在磨坊鎮上第一次施法、在針織社裡第一次織毛衣，來自時序魔王的記憶復甦了。

  一套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按摩手法，出現在大腦中。

  韓索洛本以為，按摩就是按摩，只是讓肌肉放鬆的手法；

  可出現腦內的，卻是一套可以幫助他人突破「瓶頸」的奇詭「技藝」！

  非但如此。

  韓索洛手掌放上去的瞬間，立刻以一種玄妙手法灌注法力，探測瑞秋身體。

  只一瞬間，他就敏銳的意識到——

  瑞秋的刻印表面儘是雜質，她正面臨瓶頸。

  而這個瓶頸，可以用魔王之王的按摩破解！

  【韓在幹什麼？他在摸瑞秋的屁股嗎？下頭男好噁心啊！】

  【所以……現在怎麼辦？我好像不應該躲進衣櫃裡，難道等會他們真的、真的那個……了，我也要看著嗎？】

  【煩死了，要不然直接出去算了！】

  【暴掠成功發動，自由點數+20（來自萊拉）。】

  來了來了，萊拉開始暴躁了。

  一次給了二十點屬性，有點嚇人。

  萊拉是關鍵節點，必須留在她的身邊，對她發動暴掠可以，但數值絕不能大。

  二十點，理論上的安全值。

  但韓索洛不願冒險，他寧願從霍爾頓、從莫妮卡那裡掙200點，也不願意在萊拉那裡掙20點。

  他立刻鬆手，問道：「阿黛拉女士有什麼急事？」

  「啊……我也不知道。」

  瑞秋的聲音很輕。

  她側過頭，水光盈盈的眼睛看著韓索洛，紅唇上的笑容格外的溫柔：「可能是家族那邊來了消息？或者，是勇者集會的準備出了差錯？我不清楚……」

  「這樣麼？」

  韓索洛又放下手掌，這一次，他按在瑞秋的腰眼上：「她也沒教我怎麼按摩，這樣，我有一套家傳的按摩法，給你用用？」

  「家傳的？」

  「是，我家好歹也是刻印世家，沒出過了不起的人物，倒是有一套比較特別的按摩法，效果可以說是相當不錯。」

  「是嗎……」瑞秋的頭埋在枕頭裡，「別弄疼我哦？我還挺怕疼的。」

  「放心好了，弄疼你我認罰。」

  瑞秋側頭看來，追問道：「罰你什麼？」

  韓索洛看著她：「你想怎麼罰，那就怎麼罰。」

  瑞秋笑了起來：「那我可要好好想想，絕不讓你輕易過關！」

  【他們兩個在幹什麼啊！】

  【為什麼我要躲在柜子里，像不能見光的哥布林一樣偷看，他們兩個在那邊打情罵俏啊！而且……瑞秋怎麼回事？她也有這麼……這麼少女的時候嗎？沒見過啊！】

  【在萊拉的印象中，瑞秋知性優雅，向來給她沉穩可靠之感。為什麼在韓索洛的面前，她如此俏皮？】

  【可惡！好悶……這裡好熱我想出去！】

  【暴掠成功發動，自由點數+8（來自萊拉）。】

  什麼情況？

  韓索洛驚了，還在加！

  這個萊拉好像根本聽不懂他的暗示，他剛剛說了，這是阿黛拉給他的任務！

  他和瑞秋不是在幽會，現在是在按摩，純出苦力只有一點點桃色啊！

  還是說……

  對於萊拉而言，原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韓索洛和瑞秋背著她見面，還在深夜的一個房間裡卿卿我我？

  要不直接把她揪出來算了，放任不管，萬一觸發二檔獎勵，再來個【敬告：萊拉已對你產生牴觸心理】怎麼辦？

  這個責任，誰也負不起！

  沒辦法了，直接上強度。韓索洛果斷比出大拇指，按壓瑞秋的湧泉穴。

  「噫？！」

  瑞秋發出驚呼，她明顯感受到一股外來的法力穿入足底，順著脈絡沖刷身體。須臾片刻，那股法力在她體內轉了一圈，最後匯聚在刻印處。

  酸麻之後，她前所未有的輕鬆。

  「嗯？」

  透過衣櫃的小縫，萊拉金色眼瞳中的波紋蕩漾的愈發劇烈。

  她看到——

  束縛在瑞秋刻印上的「雜質」被削去一層。

  與此同時，瑞秋的等階鬆動，她的氣息明顯更強一分。

  還真有什麼家傳按摩法？

  「韓沒有在騙人嗎？」

  萊拉輕輕一推，拓寬衣櫃門的縫隙，更用力的凝視著。

  韓索洛的按摩，還在繼續。

  他五指發勁，用力按下，從腳踝開始一直推到大腿。難以言喻的熱力湧現，針扎般在瑞秋體內衝撞。

  瑞秋心中再無一絲曖昧，她忘了現在的境遇，只是火熱，只是滾燙，她在燃燒！

  但是……

  很爽快。

  宛如站在暴風雨中大聲吶喊，又好像堅持奔跑突破極限的那瞬間，她正被解放。

  韓索洛在嘗試一種很新的按摩，既痛苦又舒服，讓人抗拒又惹人沉溺，到了中途，瑞秋恍然驚覺——

  她的修為正在提升！

  「韓，這是……嗯？！」

  瑞秋爽到扣腳趾。

  她盡力回頭，問道：「這是什麼？我好像、好像突破了？」

  「都說了，家傳秘技！不要說話，還有幾個循環，身體放鬆。」

  「嗯！」

  已經……

  已經四階了！

  整整一年，瑞秋的等階終於得到提升，她心緒激盪，怎麼放鬆的下來？

  她感受著韓索洛的指尖，只是覺得夢幻！

  眼角微微有些濕潤，似有熱淚滾落。

  瑞秋出身豪門，從小耳聞目濡，當然知道刻印者有「瓶頸」一說。

  她沒想過，她會像那些技高蓋代、橫壓一世的終極強者，升級如飲水，直到終老也遇不到瓶頸。

  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在「三階」這個極低的等階上，遭遇第一個瓶頸。

  她還記得，當她向自己的父親求教時，父親臉上的震驚、眼裡的錯愕。

  他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女兒，用匪夷所思的視線看著她……

  最後，父親什麼都沒說，只是重重嘆氣、轉身回房，沒有一句寬慰，沒有半分教導。

  現在——

  這是什麼秘法？韓索洛，真是她的救星！

  四階。

  五階……

  六階！

  萊拉躲在衣櫃裡，注視著瑞秋的變化。

  韓索洛面目神聖，顯然進入狀態，他一絲不苟的撫慰瑞秋的軀體，儘管有些部位真的很敏感，但看在眼裡沒有半分猥褻之感。

  如此一個小時後，大功告成！

  韓索洛長出一口氣，搖了搖酸痛的肩關節，活動麻木的十指。

  結束了。

  「魔王之王按摩法」調和時光，以特定的手法撩動時光之弦，用時序之力瓦解刻印上的雜質，將頑疾消滅！

  刻印煥然一新，瑞秋堅持訓練的成果立時湧現。

  她的數值在瞬間得到飛躍式的提升，最終達到六階，真可謂效果拔群！

  「太好了！」

  萊拉握著拳，內心的芥蒂早就拋之雲外，此刻只是欣喜。

  應該是太舒服了吧，按摩結束之後，瑞秋沒有醒來。她發出均勻的呼吸聲，顯然是睡著了。

  韓索洛從她腿上站起，坐在床尾。

  他的雙眼直勾勾的看著衣櫃，臉上還帶著莫名其妙的笑，卻是一言不發。

  萊拉有種感覺。

  她好像被發現了。

  「……啪嗒。」

  輕微的閉合聲響起，萊拉默默關上衣櫃的門，抱著膝蓋坐在純粹的黑暗中。

  今天就睡在這裡吧。

  等明天韓起床了，再出去好了。

  萊拉，如此判斷著。

  只是有腳步聲響起，有人走到衣櫃前，站定。

  萊拉汗流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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