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好酒相待劉灞橋
2024-09-28 17:56:41
作者: 一隻倉鼠呀
蘇嘗將李寶瓶送回家時,正好在李家大門口碰見一臉虛脫表情的陳平安。
等到小姑娘進了宅院消失不見後。
蘇嘗才對草鞋少年擠了擠眼,低聲詢問道,
「陳平安,我讓你取公牛種子給母牛配種。
你不會是親身上陣了吧?」
聽著蘇嘗的調侃,正在揉著自己酸痛手臂的陳平安立馬叫屈連連,
「沒有沒有,天地良心,怎麼可能?!」
「那你怎麼這幅勞累過度的模樣,我打完老猿可都沒那麼累。」蘇嘗斜著眼表示不信。
草鞋少年的臉紅了紅。
他實在不知道咋跟蘇嘗說自己因為手握法不熟練,所以給公牛取種取了好多遍。
眼瞅著陳平安的眼神逐漸哀怨,忍著笑的蘇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掌柜的辛苦了!走,我們去肉鋪割點肉,然後回你家小院。
今天晚上我做飯,炒點菜、烤點串!」
聽到蘇嘗要親自下廚犒勞他,陳平安眼中的哀怨神色立刻消失不見。
有些嘴饞的草鞋少年使勁兒點點頭。
因為今天付出了大量勞動和節操,所以他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大大方方接受這頓飯的。
心中有底氣的陳平安,決定待會兒回去後就敞開了吃,爭取不留遺憾。
畢竟對方這次要做的可不是什麼饅頭和稀飯,而是要親自炒菜和烤串。
天知道蘇嘗下次這樣做飯是什麼時間!
也許是等鋪子開起來賺錢之後的年夜飯?
買完肉和菜的兩個少年,走在路上肩並肩,有一搭沒一搭的隨意聊著天。
「蘇嘗,那老猿的事情你辦完了?」
陳平安知道蘇嘗接自己回家,就意味著已經安全。
但他還是想要更加心安,所以出口詢問了一遍。
蘇嘗拍了拍胸前的甲冑,豪氣萬千。
「有你靠譜的東家在,肯定是解決的乾淨利落!」
「你真沒事吧?」
雖然對蘇嘗百分之百的信任,但陳平安也不覺得輕易就能打敗正陽山老猿。
那魁梧的老傢伙一看就很難纏,他有些擔心蘇嘗受傷又不肯與人言。
「你看我身上披掛的劉羨陽家的甲冑還是嶄新一片呢!」
「那是李寶瓶她給你擦的吧?蘇嘗,你看這片水漬都沒幹完…」
陳平安眼神一向是極好的。
不過看見蘇嘗這幅大大咧咧模樣,他也徹底放下心來。
這幅猶有餘力的模樣,不像是佯裝的。
我家東家,真的很強!
蘇嘗對這個嘴上拆台,心裡暗夸自己的草鞋少年翻了個白眼。
陳平安你這樣藏著好話,我很難提拔你的啊。
所以甲冑少年乾脆的提議,
「反正我是打贏了,就不能誇誇你家東家?最好拿帥氣的四字成語誇讚哈!」
這是今天的成語測驗嗎?
不知道蘇嘗真實目的陳平安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之前每過一段時間,蘇嘗也會找由頭查驗一下他的學習進度。
有時候他讀錯了或者學得慢了,對方還會給他解釋一番。
等了老半天也不見這個草鞋少年說話的蘇嘗,此刻格外想念自己剛送回家的捧哏小姑娘了。
小寶瓶就絕對不會讓誇獎他的話落在地上。
手上掂著豬五花和羊肉的蘇嘗,用手肘拱了拱有些不上道的草鞋少年,
「詞呢?說詞啊!」
眼看蘇嘗是真的要檢驗自己最近的學習情況,陳平安暗自慶幸了一番。
還好蘇嘗給的成語集,自己一直有堅持在念。
草鞋少年好好的搜腸刮肚了一番。
然後他在肚中並不多的墨水儲備里,撿出一個自己覺得最適合的成語,
「英明神武!」
蘇嘗不假思索的接話,
「武運昌隆。」
哎?是成語接龍嗎?自己不太會玩這個啊。
要不是手中還掂著蘿蔔等蔬菜,陳平安此刻就已經開始撓頭了。
眼見自己真的想不到隆字開頭的成語。
於是草鞋少年就閉上了眼,破罐子破摔道,
「隆隆隆隆。」
行了,挨蘇嘗白眼就挨白眼吧。
自己在這一時之間,是真不太記得有沒有學過隆字開頭的成語集了。
然而蘇嘗並沒有向他投來預料之中的白眼。
甲冑少年只是一邊走一邊發出嘿嘿嘿的笑聲。
「蘇嘗,你在笑什麼?」
「我想起了好笑的事情。」
「什麼事?」
「我和老猿的對拳時候,我們倆的胸膛就是隆隆作響。」
然後蘇嘗又對草鞋少年擠擠眼,
「就是不知道你陳平安在給公牛取種的時候,是不是也有這種聲音?」
「怎麼會?頂多有點嘰嘰呱呱的黏液水聲……」
陳平安說到一半,聲音驟止。
知道自己被套了話的草鞋少年,臉上大囧,急忙忙懇求道,
「蘇嘗,待會兒可不能在劉羨陽和寧姑娘面前說這個!」
甲冑少年一邊點頭,一邊笑聲更大了,
「放心,咱都是兄弟,明天我還要給母牛擠奶,誰都別笑話誰!」
「蘇嘗,可你還在笑……」
「抱歉抱歉,一想到你陳平安是這麼學會手握法的。
以後沒準兒還會用到,我就實在忍不住……嘿嘿嘿……」
兩個少年就在蘇嘗的一路笑聲中回到了陳平安家的小院。
院子裡坐著寧劍仙,廊檐下則躺著劉大頭。
寧姚是齊先生送回來的,劉羨陽是硬磨阮邛送他來這邊的。
因為看見某位寧劍仙的傷勢好的那麼快,而且時不時還有蘇嘗來送飯。
故而心口挨了一拳,疼的直發顫的大頭少年,覺得這裡是個養傷的好地點。
所以他死皮賴臉的也要待在這邊。
至少在養傷時的白天,要待在陳平安家的小院裡。
這樣也可以離他心心念念的鄰家少女近一點。
看見院子裡都是病號的蘇嘗,覺得陳平安可以把平安醫館的招牌提前掛上了。
現在在院子裡的四個人,都多多少少有病在身上。
要是幾個人都在這個小院裡康復了,名聲傳揚出去,以後這裡的病人不得天天爆滿。
當蘇嘗開始處理豬肉和羊肉,陳平安開始升火燒炭時。
坐在的一旁寧劍仙實在忍不住問道,
「我做點什麼?」
蘇嘗向她瞥了一眼,
「沒事幹可以去挑點水回來洗菜。」
陳平安本想幫忙。
但他手下燒炭正是需要看火的時候,於是就沒多言。
「我呢?我呢?」劉羨陽在床上不甘寂寞的喊。
「你待會兒負責我們的剩飯!」
蘇嘗頭也不回的翻了個白眼。
感覺這個白眼其實是對自己翻的寧姚撇撇嘴。
完成鑄劍委託大事的她心情還不錯,沒有再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她麻溜的提著水桶去挑水,出門的時候碰見隔壁那個宋集薪的婢女。
寧姚知道對方叫做稚圭。
不是她刻意去問了。
而是被阮邛早就扔到這個小院的劉羨陽,已經在一個時辰內念叨了這個名字千百遍。
這個大頭少年念的時候聲音還不小,估計是期望著名字的主人出來看一看。
從劉羨陽那副望眼欲穿的表情來看。
寧姚覺得只要這個叫稚圭的少女跟這個大頭少年說幾句,後者保准歡喜的蹦上房梁還得往上竄。
不過黑衣少女卻對這個看起來溫溫柔柔,眼神里的戾氣卻不一般的少女沒什麼好感。
不是因為劉羨陽,而是純粹的,接近天生一般的不喜歡。
她估計對方也如此。
因為稚圭每次看見她腰間的佩刀,都會露出由衷的厭惡感。
名叫稚圭的婢女在寧姚提著木桶出門時,也悠悠然出了門。
她看見寧姚後,以黑衣少女剛好能聽到的嗓音,輕聲嘀咕道,
「也沒有多好看嘛。怎麼就讓三個男人圍著你團團轉?」
寧姚聞言也懶得跟她生氣,只是有意無意輕輕說了一句,
「稚圭?這名字真俗氣!」
因為種種原因,不得隱藏真名王朱的婢女臉色一變。
她那雙陰鬱下來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金線。
就在她臉上的冷色愈發深沉,張口再欲言之時,卻忽然被一個少年的聲音給打斷。
「寧劍仙,你怎麼還在門口磨磨蹭蹭,是不是需要我幫你一起提?」
正在用黑劍劍尖剁著五花肉的蘇嘗抬頭對門外喊。
寧姚也收起眉目間那躍躍欲試的劍氣,沒好氣的回頭喊,
「催催催,待會兒只給你提半桶水!」
「要是只有半桶水,不夠洗菜用,那你就得吃髒蘿北!」
寧姚聞言表情一滯。
她也不想去深究為什麼蘇嘗會把蘿蔔念成蘿北。
反正這傢伙嘴裡總是奇奇怪怪的。
她看了一眼在少年喊聲下,又恢復了柔柔弱弱表情,甚至有些驚慌的稚圭,提著水桶大步離開了。
柔弱婢女獨自站在泥瓶小巷裡。
她伸手撫摸著身前粗糙的泥土牆壁,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恨意。
這恨意之中又有幾分由衷的恐懼。
就在這裡。
某天大雨而歸的她被蘇嘗堵路不能回。
那個一向以奇怪和有趣模樣示人的少年,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被對方緊緊抵靠在這面牆壁上,毫無反抗之力。
一身青衫都被打濕的少年眼睛通紅,掐住她脖子的手指如鉤般銳利。
他死死盯住眼前這個當面辱罵詛咒他家先生的婢女,那模樣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
大雨中,一個少年,一個少女,靜靜聽著彼此的呼吸。
兩人臉龐上都有水滴,但一個是雨水,另一個是淚水。
如果不是那個撐傘的中年儒士及時趕來,或許自己會真的死在對方手裡。
真名叫王朱的婢女,已經忘記了自己當時到底罵了些什麼。
不過大概還是那幾句,
「齊靜春你是個窩囊廢」、「齊靜春你怎麼不早點死。」、「等你死了我就在你的墳上啐唾沫」的話。
那位之前孑然一身的齊先生,聽見她這些話有時候會教訓她。
不過也只會點到為止,更多還是講道理。
但自從他身邊多了這個叫蘇嘗的少年後,一切就變了。
沒有摸清少年脾氣的王朱在他面前罵齊靜春的當晚,就被對方堵在這條小巷子裡。
差點死去。
想起就在隔壁拿劍剁肉的少年,耳邊迴蕩著只有她能聽見的劍鳴聲。
王朱眼裡的畏懼終於壓過了恨意。
她知道她能繼續活著,不是因為少年心善。
而是他家先生,還需要拿她與大驪王朝做筆交易。
於是咬牙切齒,又不敢吭聲的婢女,原本想要用力關上院門的手,也收起了許多力。
聽著隔壁的門打開又關閉,伸著頭想要看婢女身姿的劉羨陽又像條鹹魚一樣躺回了床上。
直到蘇嘗把肉串好烤上,他才又一個鯉魚打挺。
「好兄弟,熟了沒?」
「沒有!」
挑水回來,加入洗菜行列的寧姚翻了個白眼。
「寧兄弟,加油!」
「誰跟你兄弟?!」
黑衣少女剛要豎起柳眉。
幾人就聽見一個爽朗的男聲一邊敲門一邊喊,
「我那一劍梟首老猿的蘇嘗好兄弟在不在?
風雷園劉灞橋,有好酒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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