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沒有我，這個家真得散

  羅伊口中的優步，是位於矽谷的一家科技公司。

  這家公司因旗下同名打車APP而名聲大噪，業務覆蓋全球70多個國家和400餘座城市。

  還把手伸到華夏，進軍了60多座城市，但在某國產打車軟體的擠兌下，支撐了不到三年便鎩羽而歸。

  而在巴基斯坦，優步是絕對的降維打擊，已經開枝散葉覆蓋到全國，成為寡頭級別的存在。

  跟華夏不同的是，除了傳統的汽車外，摩托車和三輪車也能註冊。

  貧民窟里那個熱心腸的桑吉大叔，就是兼職跑優步的摩托車司機。

  路過藥店的時候，羅伊讓司機靠邊停車，下去買了瓶治療肺結核的異煙肼。

  他的病情雖然有所好轉，但並不代表痊癒，該吃藥還是得吃藥。

  滿載而歸的兄妹倆，瞬間吸引來很多人的目光。

  汽車在貧民窟可是稀罕物，一堆光腳丫的小孩喊叫著跟在後頭跑，

  當看到從車上下來的人是羅伊和小扎拉後，村民們全都羨慕壞了。

  羅伊頭上頂著一整袋麵粉，左右手還拎著兩桶祂們從未見過的掛逼水，活像個耍雜技的。

  小扎拉則用頭巾兜著雞蛋和牛肉，看起來岌岌可危，隨時要摔到地上的樣子。

  原本湊在人群里看熱鬧的桑吉大叔，熱心地把剩下的蔬菜和糖油等物資從後備箱裡取出來幫忙往家裡搬。

  「羅伊，你劫了金庫了？買這麼多東西。」

  「該不會是被哪個富婆包養了吧。」

  「他不是都快死了嗎，怎麼看起來一點事都沒。」

  同齡人嘰嘰喳喳地開著玩笑，羅伊全然不當回事兒。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艾莎正在院子裡生火。

  她今天有點鬱悶，跟媽媽一大早去排隊領救濟糧，結果排到一半的時候，用來排號的紙條被人偷了。

  這是為了防止有人領完後，又重複排隊領第二遍。

  結果無論艾莎怎麼解釋，清真寺的工作人員就是不肯通融。

  母女倆生了一肚子悶氣，空手而歸地回到家裡。

  剛才沒人注意的時候，她還偷偷哭了一鼻子，埋怨自己為什麼這麼笨，連張小紙條都保護不好。

  「姐姐，快來幫幫我，我快要堅持不住啦。」

  小扎拉的喊叫聲驚動了艾莎，她趕緊扔下燒火棍，接住了妹妹險些兜不住的雞蛋。

  「麵粉放哪裡？」羅伊看著眼神呆滯的艾莎：「愣著幹什麼，問你話呢。」

  他這是？看到羅伊頭頂上這袋20KG重的麵粉，艾莎整個人都傻掉了。

  這麼大一袋麵粉，足夠全家人吃上一個月了。

  而且看包裝還不是那種劣等的，像是從大超市里採購的。

  「哦哦，先放在麵缸旁邊。」

  放下麵粉和掛逼水後，羅伊隨手拍了拍頭髮，豪橫地對艾莎說道：「晚上吃咖喱牛肉燉土豆，你來掌勺，少放點瑪莎拉，記得用這個桶裝水。」

  「扎拉，你也別閒著，去幫你弟弟沖奶粉喝，他都餓一天了。」

  指使完兩個妹妹去幹活，羅伊叫住了做完好事就想跑的桑吉。

  他看起來50來歲的樣子，五官端正立體，雙眼深邃幽黑，膚色較深，鬢角斑白。

  身穿深灰色的長袍，頭上扣著頂帶紋飾的白色小圓帽，標準的穆斯林打扮。

  【桑吉，今年42歲，住你家隔壁的地道老好人，任勞任怨的工作，從不抱怨生活，在你生病期間，沒少接濟你和你的家人】

  【是否進一步窺探隱私？】（本次操作無需消耗能量值）

  【哎，到底該不該開口呢，這家人才剛剛好起來，哪來的錢還債啊，雖然只是三千盧比】

  【算了算了，再想別的辦法吧，無論如何都不能提起這件事，還是先等羅伊找到工作再說吧】

  「比姆家的臭小子，你命還真夠硬的，這次挺過來了，大福報還在後頭呢。」

  桑吉用結實的大手撫摸著羅伊的頭，但他心裡隱藏的小秘密，已經被羅伊窺探到。

  雖然不知道他要幹嘛，但總歸是急等著用錢，卻又不好意思張嘴。

  「借您吉言。」羅伊言罷，便從口袋裡取出疊好的錢，挑出3張1000面額的。

  「羅伊，你是不是真的幹什麼違法勾當了？」

  桑吉有點不敢信，這小子在家裡躺了兩個月，才剛出門一天而已，哪來的這麼多錢。

  「你收下就好了，問那麼多幹嘛。」羅伊把錢硬塞進他的上衣口袋：「反正沒偷沒搶，都是合法所得。」

  「留下來吃飯吧，今天改善伙食。」

  「不了，我急著去辦點事兒，你小子可真是幫了我大忙了。」

  送走桑吉後，羅伊饒有興致地來到院子裡，觀察艾莎的烹飪過程。

  這會兒她正坐在地上，用水果刀切洋蔥。

  巴基斯坦人切菜，跟三哥是師出同門，根本不需要案板。

  把洋蔥托在手上，水果刀自下往上切，反覆幾次後，一整顆洋蔥就被切成碎丁，方便在鍋里被熬成糊糊。

  油燒熱後，先放洋蔥碎，炸至金黃後，放入切成塊的牛肉。

  悶煮七七三十五分鐘，再依次放入西紅柿丁和青椒丁。

  接下來，土豆，搞裡頭...

  鹽，搞裡頭...

  靈魂瑪莎拉，搞裡頭...

  等咖喱牛肉燉至軟爛，小扎拉的恰巴提也正好烙完。

  「媽媽呢？」等到吃飯時，羅伊才想起來家裡少個人。

  艾莎回答道：「回喀拉蚩了，今天下午三點的火車。」

  「她去喀拉蚩幹什麼？」羅伊有點驚訝：「喀拉蚩離著伊斯蘭瑪巴德，可有1500多公里呢，她那個身體扛得住嗎？」

  瘋了，羅伊覺得他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媽媽，簡直就是個瘋子。

  挺著個大肚子坐時速60公里的綠皮車往喀拉蚩跑。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巴基斯坦的火車全部從華夏進口，安全性肯定是有保障的。

  「這事兒對於咱家來說很新鮮嗎？」

  艾莎根本不以為然，拿頭巾墊著手，一個人把整鍋燉牛肉端進屋裡。

  「媽媽臨走前說了，她回老家生完孩子就回來。」

  艾莎動作麻利地盛著菜，繼續解答羅伊的疑問：「她還讓我告訴你，如果你病好了，就趕緊去找工作，不管是你以前幹活的那個快餐廳，還是跟桑吉大叔到華夏人的建築工地上搬磚，總之你得賺錢養活我跟扎拉，哦對了，還有阿里西巴。」

  「當然，我也不會閒著，但找不找得到工作，可不是我說了算的。」

  羅伊暗自搖頭：哎，沒有我，這個家真得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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