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知道餓肚子是什麼感覺

  兩分鐘後，車載警用對講機里響起沃夫警長的喊話聲。

  「盧克警員，報告你的位置，over。」

  羅伊對他打了個手勢，盧克立刻心領神會，摁下負責語音輸入的機械鍵。

  「我剛剛送報案人回到醫院，目前正在真納大街上巡邏，over。」

  對講機里沉默了幾秒鐘，傳出「繼續工作，over」的指令。

  「演技不錯。」

  羅伊一早就料到，沃夫肯定會聯繫盧克。

  畢竟他突然提速甩掉後邊的車子，這個行為過於反常。

  所以他就提前幫盧克設計好說辭，以此來消除沃夫的疑心。

  現在看來，八成已經奏效了。

  「把車停在路邊，不能再往前開了。」

  距離火車站還有一公里時，羅伊就決定提前下車，跟盧克步行過去。

  「你這身衣服也得換，太扎眼了。」

  「可我就這一件。」

  「那把肩章和臂章摘了。」

  羅伊幫著他把身上的一切警用標識都去掉。

  反正老巴的警服設計一點都不走心，沒有標識後看起來就是一件很普通的黑色T恤。

  路過一家箱包店的時候，羅伊進去挑了個看起來很上檔次的行李箱。

  然後又不顧盧克的反對，自掏腰包給他買了個多功能背包。

  這一下子花了四千多盧比，但羅伊一點不覺得心疼。

  偽裝是個細活，兩個不帶行李的年輕人夜晚出現在火車站，常人看或許沒什麼，但一定會引起職業扒手的警覺。

  「羅伊，你這反偵察能力，都是在哪學的？」

  盧克有點茫然，自己一個正牌警校生都想不到的，全讓他給安排到位了。

  羅伊含糊其辭地解釋了幾句，便跟盧克偽裝成旅客，進入到站前廣場。

  「瞧一瞧看一看，香噴噴的旁遮普烤大蝦，新鮮出爐的烤羊肉串，還有饢餅和餃子。」

  「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吃一次想兩次，吃兩次想三次...」

  不遠處，一個穆斯林打扮的小吃攤老闆賣力地招攬著食客。

  他說的是地道的英格力士，而不是人人都能聽懂的烏爾都語。

  畢竟他那攤子上提供的吃食，聽起來也不像是很廉價的樣子。

  「走，過去吃點宵夜。」

  羅伊攬著盧克的肩膀，不由分說走了過去。

  見來的是兩個本地人，老闆也絲毫沒有怠慢，趕緊招呼兩人坐下。

  羅伊帶著好奇心點了盤餃子，又點了老闆推薦的旁遮普烤大蝦和烤羊肉串。

  結果餃子端上來後，還是顛覆了羅伊的認知。

  外形倒沒什麼好吐槽的，跟華夏餃子長得差不多，但並沒有拿水煮，而是下油鍋炸熟的。

  提供的蘸料也不是醬油醋，而是一小碗黏糊糊的酸奶。

  老巴這點跟阿三一樣，都對奶製品情有獨鍾。

  他只好帶著獵奇心理，捏起一個炸餃子在酸奶碗裡蒯了一下。

  入口先是酸奶的味道，咬破酥脆的餃子皮後，滾燙的肉汁在嘴裡爆開。

  鮮羊肉混合洋蔥和辣椒醃製成的餡料，絲毫不遜色於豬肉大蔥的鮮美，

  最後回味時有點辣，但很快又被酸奶中和掉，在味蕾上形成閉環。

  原本以為又要踩雷，可竟然意外的好吃。

  至於旁遮普烤大蝦，味道就很平庸了，就是普通烤蝦的口感，沒什麼好褒貶的。

  比較奇葩的是烤羊肉串，羅伊原以為全世界的烤羊肉串，應該都是字面意思。

  可小吃攤老闆在烤完後，又把熟的羊肉串給剁成肉餡，加入洋蔥、西紅柿、香菜等配菜熬成的糊糊，再放入油鍋里烹炸。

  最終呈現在羅伊眼前的，就是一盤油脂爆表的炸肉丸，可以蘸瑪莎拉粉、孜然粉、辣椒粉等調料。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著，一個髒兮兮的小男孩走了過來。

  他看起來最多八九歲，跟小扎拉同齡的樣子，走路一瘸一拐，應該是個跛子。

  走到兩人跟前後，小男孩抱起桌子上的大塑料水壺就開始喝水。

  這在巴國是隨處可見的景象，幾乎每一個小吃攤和飯館老闆，都會準備一個超大容量的塑料水壺。

  裡邊是可供人飲用的淨水，任何路過口渴的人，都可以喝水壺裡的水。

  但這可不是什麼萬人壺，大家在喝水的時候，都會心照不宣地隔空喝，沒人用嘴唇觸碰到容器。

  至於為什麼要這樣做，羅伊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因為某種宗教原因，或者發自內心的善舉。

  小男孩在喝水的時候，眼神時不時地瞥向擺在餐桌上的美食，一副很眼饞的樣子。

  這個細節不光羅伊觀察到了，盧克也不例外。

  他天天在街上巡邏，見慣了這種混跡街頭的流浪兒。

  他們並非是孤兒，而是被父母攆出來賺錢的。

  乞討也好，撿垃圾也好，幫人擦鞋也好，反正不能空手回去，否則就等著挨打吧。

  在羅伊重生之前，兩個妹妹也都是這樣的生活狀態。

  尤其是小扎拉，每天都光腳拖著蛇皮袋在街上撿垃圾。

  小男孩喝完水，卻遲遲沒有離開，食物的香味像是給他施了定身法。

  「去去去，快走開，不要打擾到我的客人。」

  小吃攤老闆看到這一幕，趕緊過來趕人。

  像這樣的小孩子，他每天都要趕上十幾二十個。

  「喂，先不要趕他走。」

  羅伊倒是沒啥反應，盧克反倒生了菩薩心腸。

  「給這孩子拿兩個饢餅，把我們吃剩下的烤肉也打包給他。」

  「好的好的，您可真是個大善人，願真主保佑您。」

  盧克的慷慨解囊令老闆改變了態度，麻利地幫小男孩打包食物。

  「秀歌莉婭！」

  小男孩激動地沖盧克鞠了一躬，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秀歌莉婭在烏爾都語中是謝謝的意思。

  看著小男孩一瘸一拐離去的背影，羅伊開口道：「你還挺大方，據我所知，三級警員的薪水是很低的，養活自己的家庭都夠嗆。」

  「哎，不瞞你說啊羅伊，我小時候也有相同的經歷，我知道餓肚子是什麼感覺，那滋味真挺糟糕的。」

  「觸景生情了是吧。」等那小男孩徹底走遠，羅伊才語氣玩味地說：「你現在更應該關心的，是自己等會兒還有沒有錢結帳，而不是陌生人的肚子。」

  「瞧不起誰呢，不就兩個饢餅嗎？」

  盧克下意識地摸向褲子口袋，下一秒鐘，他感覺自己的手從口袋底部探了出來。

  那是一道足有幾寸長的大口子，是用最鋒利的刀片割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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